“好端端的,為什麽一定要去迪廳看看?”


    下了車,李宣帶著林菲菲去吃飯,一邊問道。


    林菲菲表情有點怪,坐在飯桌前才說道。


    “我和白靈、蔡春棠,和一班幾個女生一起聊天,她們說起了迪廳,我就問了一句,迪廳是什麽,她們那表情……”林菲菲咬了下唇,輕哼了一聲,“然後她們就笑起來了,說起了別的。”


    別看她說的輕描淡寫,但當時的情景真的很尷尬,好幾個人,你提了問題,沒人迴答不說,還用那種鄙視,也不是鄙視,輕蔑嗎,也不是,她都找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那個眼神,而最後還被無視了!


    無視了,她竟然被無視了!


    從小到大,林菲菲哪裏受過同齡人給的委屈,她表麵上沒表現出來,但內心裏還是做出了決定,一定要親自去看看迪廳是什麽!


    “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李宣詫異。


    “就剛才。”


    “剛才?白靈在學校?”


    “嗯,和她母親一起過去的,說是辦事,還有一班的幾個學生,跟他們的父母,我們在外麵等說話,說起來的。”


    林菲菲很不痛快,直接叫李宣過去,提前離開了。


    李宣關注點卻是不同,想的是,那些家長這時候去學校辦什麽事,迴頭問問白靈吧,嘴上道。


    “我能想象出那個場景,但你可能誤會了,她們不是瞧不起你,而是嫉妒你。”


    林菲菲看著李宣,露出期待下文的神情。


    李宣笑笑。


    “一班的情況你清楚吧?那的男生都很愛玩,那的女生也不例外,但愛玩的同時也會覺得不太好,所以看你這樣的好學生就不順眼了。”


    這樣嗎?林菲菲有些懷疑。


    “覺得不好就不玩,為什麽要這樣?”


    “青春期是複雜的,耍個性,標榜自己與眾不同,同時又希望這樣的個性得到成人的認可,可是在成人眼裏,他們的行為又都是幼稚可笑,甚至愚蠢的,自然叫他們懷疑人生,和成人又鬥不過,那就隻能發泄在同齡人不同自己的群體了,你這樣的就是他們發泄的對象。但你呢,又不能夠招惹,那就隻有無視了,叫你自己感到難堪。”


    這個邏輯林菲菲明白,但依然不可思議,青春期這麽複雜嗎,她怎麽沒有?


    李宣見她沉思又道。


    “你其實對迪廳並不感興趣,你想去隻是因為被她們無視了,你覺得很傷自尊,才要去見識見識的,對吧?”


    林菲菲有點不自然,但很快就調整好心態,反問道。


    “難道我不能去見識見識嗎?”


    這時飯菜端上來了,李宣道。


    “先吃飯吧,迪廳要八九點才能開,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吃完了,先逛逛。”


    “那吃完了你要迴答我的問題。”


    林菲菲有點強迫症,有了問題必須要有個答案才行,李宣也才發現這一點,他點點頭。


    “好。”


    林菲菲惦記著李宣的答案,沒多少心思吃飯,李宣見她心不在焉道。


    “你喜歡吃西餐嗎?”


    林菲菲正想著別的事,神情有點茫然。


    “為什麽認為我喜歡吃西餐?”


    “嗯,我看電視上演的,有錢人出去吃飯都吃西餐的,旁邊還有拉小提琴的,彈鋼琴的,或者樂隊,放輕音樂什麽的,然後有錢人拿著刀叉板板正正的坐在那,品嚐著美食,不時再吐幾句英文評價。別誤會,我沒有偏見啊,我就是單純地敘述,你喜歡那樣嗎?要是喜歡,下次我們去吃西餐。”


    “我看誤會的是你吧,我是那樣的有錢人嗎?”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誤會啊,我還以為是你不喜歡吃西餐呢,太可惜了。”


    林菲菲怔了下,才反應過來李宣的意思,嬌嗔地白了他一眼。


    這豐富的表情出現在林菲菲臉上,真是生動又漂亮!


    李宣笑了。


    “在我眼裏,你就是我說的那樣有錢人,我有時候就想,你們吃幾頓飯,上午茶、下午茶、夜宵,吃那麽多時間長了不會胖嗎?你也看過我胖的時候,那完全是吃出來的。還有,每頓都拿著刀叉,端著飲料,不膩歪嗎?還有啊,吃飯聽音樂,消化會好嗎?”


    林菲菲發現了,李宣就是故意氣她。


    “說看不慣就說看不慣吧,陰陽怪氣什麽!”


    “有嗎?剛才你好像說你不是那樣的有錢人,那你反應這麽大幹什麽?”


    “李宣,你還能不能叫人好好吃飯了!”林菲菲生氣地瞪著他。


    李宣嗬嗬笑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吃吧吃吧。”


    吃過飯,兩人出來,林菲菲再次索要剛才那個問題的答案,李宣卻道。


    “那你先迴答我,你在家日常吃什麽?”


    林菲菲氣結。


    “我說了我不是你說的那樣的有錢人。”


    “我知道,我隻是問你,你喜歡吃什麽,下次好帶你去吃。”


    這句話叫林菲菲頓時氣消了。


    “阿姨做什麽就吃什麽。”


    “那阿姨都做什麽呢?”李宣刨根問底起來了。


    看在李宣是為了自己的口味才這麽問的,林菲菲耐心地迴答起來,完了再次追問答案。


    李宣買了兩杯熱奶,一杯給她,一杯自己喝。


    “你怎麽這麽愛喝奶呢?”


    林菲菲笑,一起吃過幾次飯,每次看到李宣都在喝奶,想到這又忍不住想笑。


    “別的添加劑太多了,我不喜歡添加劑。”李宣一邊喝著,一邊看著周圍商鋪,問道,“那些場所你知道是做什麽的嗎?”


    林菲菲看去,有的是酒吧,有的是ktv,還有的寫著夜總會,還有的是迪廳,等等,看名字就知道都是成年人的住所,她腳步頓了下道。


    “知道,玩的地方。”


    “怎麽玩你知道嗎?”


    林菲菲斜了李宣一眼道。


    “我知道,我就算沒去過,但我也看過書,看過電視,電影,我知道的!”


    “那你說說看。”


    林菲菲哼了聲。


    “花天酒地,燈紅酒綠,那些唄!”


    “概括的很準確,但是,兩組成語並不等於真正的體驗。”


    “你的意思是隻有親身體驗才知道?”


    “對,隻有親身體驗才能稱得上見識,你要這樣的見識嗎?”


    林菲菲愣住了,又看看那些場所,所有所思。


    李宣笑了笑道。


    “這世上的東西太多了,我們窮極一生都不可能全都見識過,就比如我說的有錢人的生活,有多少人見識過呢?想見識的機會都沒有。”


    林菲菲覺得李宣在內涵她。


    “你這是強詞奪理。”


    “這個比方或許不恰當,那就再說迴迪廳吧,迪廳是蹦迪的,但可不止這些,還有買藥的,如果你好奇那是什麽藥,又被無視了,你要不要嚐一嚐呢?”


    林菲菲神情頓時緊張起來。


    “什麽藥?”


    “你先迴答我,你會不會長這個見識?”


    “我不會!”林菲菲立刻迴答。


    “不,你會,因為在那樣的場合,那樣的氛圍,那樣的勁爆音樂下,你會的。”李宣輕輕歎口氣道,“不要低估環境的影響力,更不要高估自己的自製力。”


    “到底什麽藥?”林菲菲再次問道。


    “搖頭丸,很常見的一種。”


    林菲菲不解。


    “那是幹什麽的?”這和她想的不太一樣啊,她還以為是那種東西。


    “吃了就讓你搖頭,永不停息的那種。”


    “你吃過?”


    “沒有。”


    “那你怎麽知道?”


    李宣停下腳步,看著林菲菲認真地道。


    “這就是關鍵,沒有吃過怎麽知道不好,也沒有資格說不好,對不對?可有些東西是不能吃的,為了有資格說好不好,為了見識就毀了自己,你覺得值嗎?”


    林菲菲被李宣的態度嚇得後退了一步,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沒體驗過,我也不想體驗,也不需要那種體驗。”李宣平靜地道,“我說了這麽多希望你明白,以後你會遇上很多沒見識過的東西,但不是每一樣都能親自體驗,什麽可以,什麽不可以,你要有個判斷。”


    “去見識迪廳就不可以了?”林菲菲感覺到了,李宣並不願意帶她去。


    李宣歎了口氣,青春啊,真的是叫人又愛又恨,這個年紀的孩子,說他懂吧,他什麽都不懂,說他不懂吧,他又能懂,道理比誰知道的都多,可是生活可不是道理懂得多就能應付的。


    “沒有,我這不是帶你去呢嗎?”


    “那你說那麽多幹什麽?”林菲菲心裏有點不太痛快了。


    “告訴你那樣的地方會遇上什麽,你心裏好有個數。還有啊,你長得這麽好看,去了肯定會有很多人關注你,找你交朋友,搞對象……”


    “李宣!”


    林菲菲越聽越不像話,冷聲打斷了他的話。


    “好好,我不說了。對了,最後說一句,誰給你東西都不要碰,你自己買的,喝完了,吃完了,如果離開你的視線,就別要了。”


    林菲菲瞪圓了眼睛。


    “他們還會下毒?”


    李宣笑了。


    “下什麽毒啊,是迷幻藥,或者是安眠藥,總之小心點吧。”


    “你是怎麽知道這些的?”


    “電視上演的啊,你沒看嗎,警匪劇,破案節目,那些都有的。”


    林菲菲迴想了一下,點點頭。


    “對,我也看過的,可明明就是紀實,我怎麽就沒和現實聯係一起呢。”


    “那說明你很幸福。”


    林菲菲看看他,皺了皺小鼻子,沒理他,但看上去對他的話很受用。


    那模樣看的李宣忍不住很想伸手捏捏她的臉,結果自然也隻是想想。


    夜幕降臨,這條街上開始熱鬧起來,豪車,俊男靚女,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一個人,兩個人,幾個人一起的,在璀璨的燈光招牌下,明暗不定,蠢蠢欲動,給這條街上增添出一種神秘來。


    他們來到一家迪廳,的對麵,隔著街道看著那邊,旁邊就是娛樂城,李宣還看到了楊洪帶著他的兄弟們在門口迎接客人。


    娛樂城已經開業了,就在十月一那天,李建國和侯曉芬去了,李宣沒有,不用想也能知道,他父母是不可能叫他去的,現在門口還擺著花籃。


    選這個迪廳,也是因為楊洪在這裏,有事可以幫忙。


    “暗黑的士高”,兩根骨頭棒子架著一顆骷髏頭的燈箱招牌,很是醒目,下麵站著一群非主流的少男少女,最小的女孩看上去也就是十三四歲,就算是濃妝豔抹,也難掩青澀的小身板。


    他們聚在一起快活地交談著,不時熟練地彈著手裏夾著的煙灰,或者甩甩額前的斜劉海、臉龐的碎發,一副耍酷的樣子。


    還有幾對是戀人,兩人當眾擁抱一起,不時親一下,很是旁若無人。


    待了一會,這群人轉身進去了,不多時又出來一波,在門口說說笑笑。


    馬路對麵的林菲菲看的有點怯了。


    對她這樣的好孩子來說,抽煙算不得什麽,學校也看到過男生抽,染發化妝,這個也見過,打扮的很個性更是沒什麽,但全部放在一起,再叫上上麵“暗黑的士高”的招牌,就有些壓力了。


    “他們出來又迴去幹什麽啊?”


    “裏麵的音樂聲音太大了,他們也需要透透氣的。走吧,我們過去吧。”李宣招唿。


    “要不改天吧。”林菲菲看看自己和李宣的衣服,“我們今天穿的衣服好像不太合適。”


    她沒穿校服,可一看也和那些女孩子們不一樣,而李宣還穿著校服。對了,李宣除了愛喝奶外,還愛穿校服,她幾乎沒怎麽看過李宣穿別的衣服。


    他們這樣打扮太紮眼了!


    “明天吧,我們換身衣服再來!這樣不行!”林菲菲決定了。


    李宣笑了。


    “來這麽個破地方,還需要特意打扮一下?沒必要。走吧!”李宣給她壓了壓帽子,然後拉著她往對麵走。


    “我說明天了!”


    “不,就現在,長完見識咱們就迴家,明天還有明天的事!”


    “那你把校服脫了!你必須脫了,他們找到學校怎麽辦!我姐會知道的!”


    李宣隻好將校服上衣脫了,還不忘問一句。


    “要不要把褲子也脫了!”


    “你有病啊!”林菲菲氣壞了。


    “哈哈!”


    李宣笑的很欠揍,攬著她的肩膀跑了過去,直奔骷髏頭下的那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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