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也不催她,手指輕輕地扣著桌子,一下一下,很有耐心地等著。


    而這一下又一下的敲擊聲,也將壓力一點一點傳給了周曉茵,叫她心煩意亂,受不了了道。


    “我要知道給你我那些相片的人什麽樣子,他怎麽給你的,你要把細節原原本本地告訴我!”


    “我的好處呢?”李宣停止了敲擊。


    “……你說的那個牌九已經到了。”周曉茵稍微猶豫了下道。


    李宣立刻坐直了身體。


    “他在哪裏?”


    “就在後麵的神秘酒吧裏。”


    “還有呢?這個我記得你之前就答應過我,不能算在內吧?”


    周曉茵抿了抿唇道。


    “神秘酒吧地下有個地方,臨時可以湊局,玩什麽都有,平時用來休閑看表演。”


    “繼續。”


    “今晚牌九會在那裏,這是他交代的。我隻知道這麽多。”周曉茵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李宣微微頓了頓道。


    “現在不行,我怎麽知道你說的真假。”然後話音一轉,“你們是在那玩的?”


    周曉茵倒是不氣了,要是李宣直接告訴她,她還得懷疑呢。


    “是。”


    “對孩子人也開放?”


    “……隻是玩個牌而已,你不要多想。”


    “我知道了。”


    周曉茵一聽,這是什麽意思。


    “你什麽時候告訴我?”


    “這件事結束之後。”


    李宣說完不等周曉茵說話,就掛了電話。


    周曉茵麵色陰沉,這個小崽子怎麽就這麽難搞!


    李宣坐在那想了一會,給父親打了個電話,說了神秘酒吧地下有賭場的事。


    “晚上白靈他們會去玩,這個會不會是他的目的?”


    李建國這次沒有驚訝,也沒有迴避,而是直接道。


    “我查過了,泉山莊和彭景春沒有關係,他可能隻是在那做局,但問題是,一旦涉及錢就是賭博,就是違法,他不會這麽沒腦子。”


    是啊,一旦涉及錢的玩,不管什麽,都是賭博,都是違法,彭景春不會不知道,那他肯定有別的計劃,到底是什麽呢?


    “爸,晚上我和他們一起去玩,看看他們到底搞什麽。”


    李建國遲疑了,半天道。


    “兒子,你知道賭有多可怕嗎?”


    李宣怔了下。


    “爸?”


    “因為賭有癮,隻要上癮那這輩子就完了,電視裏演的那些什麽賭神的,都是假的,或者說對普通人來說,沒有賭神,隻有賭鬼,不是人了,是鬼!”


    “你擔心我上癮?”李宣明白父親的意思了。


    李建國歎了口氣。


    “我做生意這些年,見過了太多因為賭破家的,有的是很有錢很有錢,可幾天就都變成窮光蛋了,太可怕了!”


    “爸,你,你們賭過嗎?”李宣沉默了會問道。


    “賭過。”李建國承認了,“不過都是小打小鬧,我心裏很清楚,你劉伯伯和白伯伯也很清楚,我們知道怎麽迴事,能管得住自己,但你還小……”


    “爸。”李宣打斷了父親的話道,“其實你是希望我體驗一下,隻有體驗過了,知道那是什麽滋味,以後才能警醒、避免。但你又擔心,我會上癮,以後改不過來。”


    他猜對了,李建國確實是這麽想的。


    他所看到的,男人,或者也包括女人,抽喝嫖賭,總要沾一樣,人無完人,不是這方麵缺陷就是那方麵缺陷,像他,抽煙,酒隻是應酬喝,白雅文好酒,不怎麽抽煙,而劉瑞好投資,其實他們三個隻有劉瑞的喜好有點賭的性質,但總歸是比牌桌上要好得多。


    如果有選擇的話,他當然希望兒子一個都不沾,可那是不可能的,那就除了賭其他的吧,可偏偏彭景春好賭!


    “……我今天才知道,彭景春欠了上千萬的賭債。”


    當初他考驗過、防備過彭景春,但最終還是被騙了,和一個賭鬼交集的這麽深!


    李宣愣了下,彭景春好賭嗎?這個上輩子也沒查出來。


    “爸,有心算無心,這不怪你,何況劉伯伯他們不也被騙了嗎?你放心,我對那個沒興趣,我不會上癮的。”


    這個是實話,上輩子他玩歸玩,但從沒上癮,他不好這東西,甚至還很反感。


    李建國決定相信兒子一次。


    “那行,你去吧,不過帶著小王,你們都是孩子,身邊沒個大人怎麽行。”


    “好,我知道了。那劉伯伯他們那邊,是不是要說一聲?”


    “我跟他們說。”


    李宣沒有提報警,現在沒有證據,他們也沒有去玩,怎麽報?萬一打草驚蛇了怎麽辦?


    報警也要在關鍵時刻。


    晚八點,泉山莊門前的演出正式開始,臨時搭建的舞台雖然有些簡陋,但燈光音樂、熱場主持人,以及跳舞的熱辣妹子,將氣氛拉得滿滿的,吸引了附近的客人們,有的還專門開車來看演出。


    李宣和白靈等人在人群外看著表演。


    “這都看不到啊!”白靈一蹦一蹦的。


    “沒什麽好看的!”


    白果抱著柱子爬上了一段,看了會就下來了。


    “就是一些女的在那蹦躂!”


    白燕瞪了弟弟一眼。


    “胡說八道什麽啊!”


    劉文博伸脖子看了會道。


    “怎麽不見曉茵姐姐?”


    劉文潔道。


    “一會她才能出場。”


    “曉茵姐姐表演什麽啊?”白靈問道。


    “她說暫時保密。”劉文潔笑著道,“待會你看就知道了!”


    “文潔姐姐,不是說咱們去玩撲克嗎,什麽時候去啊?”白靈想起來了,馬上問道。


    “你這小丫頭,有這麽好的演出還不願意看,非要去打什麽撲克。”


    “文潔姐姐,你答應我的!”白靈立刻纏著劉文潔的胳膊,“你不會說話不算數吧!”


    “好了好了,我說話算數,看一會我就帶你們去玩!真是拿你沒辦法。”


    白靈滿意了,轉頭找李宣,呀,李宣去哪了?


    剛才還在身邊呢,這麽會功夫就不見了,白靈下意識就要去找人,被白燕拽住了。


    “你要去哪,這麽多人,走丟了怎麽辦!”


    白靈生氣地甩開姐姐。


    “我是在找李宣!”但看著周圍的人,不敢走開了。


    白燕左右看看,確實沒見到李宣,不過她並不在意,她看好妹妹弟弟就行了,其他人和她無關。


    李宣走開是接到了林菲菲的短信,她和姐姐姐夫過來看表演了。


    順著她說的路線,李宣找到了林菲菲,位置不是很好,但他們是開車來的,站在車上還是能看到的。


    林雲雲和一個年輕的男人坐在車上麵,旁邊放著一些食品和水,正有說有笑。


    林菲菲沒有上去,而是坐在車前蓋上,左右看著,尋找著李宣。


    這裏有燈光,但不是那麽明亮,人又多,看的眼花繚亂,直到李宣到了車的側麵對她叫了聲。


    “林菲菲!”


    林菲菲一偏頭看到李宣站在那,頓時笑了。


    夜晚將燈光勾勒得明暗不定,在林菲菲的臉龐上打下恰當的陰影,讓她看起來充滿了藝術氣息。


    李宣有點晃神,眼前的林菲菲和記憶裏的那個美麗身影一樣,卻又不太一樣。


    “我看了半天都沒看到你。”林菲菲從車蓋上跳下來。


    “我從那邊過來的,看到你姐姐了。”李宣迴過神來,笑著道,“人太多了,這邊過不來。”


    說完,李宣過去和林雲雲打了個招唿,又和林雲雲的老公問了好,這才過來和林菲菲說起話來。


    自從李宣過來,林雲雲就顧不上和老公享受二人世界了,不時側頭看看妹妹,像是很是擔心什麽。


    “你看什麽呢?”


    林雲雲不想叫老公知道自己的擔憂。


    “沒事,我們看演出吧。”


    “……那你待會真的去嗎?”林菲菲擔心地道,“他們不會對你做什麽吧?”


    “不會的,到現在為止,可以確定,他們是奔著錢來的。再說了,小王叔叔也會跟著我們。”


    “可是我還是不懂,為了錢應該找你們父母吧,找你們幹什麽呢?”


    這點李宣也沒完全想通,讓他們沾上賭癮,放長線釣大魚,這個計劃不是很靠譜啊?


    “算了,過了今晚就知道了。”


    因為周圍的聲音太嘈雜了,兩人不得不靠在一起,才能聽到對方說什麽,從林雲雲的角度來看,就是他們頭靠著頭,肩挨著肩,極為親密。


    她的眉頭不禁皺起。


    李宣沒有和林菲菲聊多久,就接到了白靈的電話,叫他迴去玩撲克。


    “我先迴去了,等完事我給你發消息。”李宣對林菲菲道,轉身要走。


    林菲菲跟上幾步拉住他。


    “我今晚不關機,你要我幫忙的話給我打電話。”


    “需要幫忙我肯定第一個找你。”李宣對她笑笑,走了。


    林菲菲心裏劃過一絲異樣,目送著李宣遠去,消失在人群裏。


    林雲雲見了更擔心了。


    李宣迴來的時候,舞台上一個抱著吉他的年輕人正在邊彈邊唱,周圍的人已經各自找地方坐下了,飲料礦泉水瓜子花生用上了,這情景有點像農村大戲台下的老頭老太太們,帶著種喜感。


    白靈他們也能看到表演了,但依然架不住贏錢的誘惑,大概大多數人都有賭的基因。


    “李宣,就等你了!快點快點!”白靈催促道。


    劉文潔帶著他們按照昨天的路線再次來到打台球的地方,這裏依然是那些人在打台球,看到他們也隻是掃了眼。


    這樣的情景李宣見過太多了,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是眼線,第一時間通風報信收拾善後的,他看了看小王,後者神情極為嚴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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