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唐卿瑤和陳詩豪一同來到了樓外樓。


    昨天夜裏,陳詩豪審問完紙靈老人,就急忙把事情通知了唐卿瑤,唐卿瑤也是吃驚不小。次日,二人早早來到了樓外樓,上交了紙靈老人和昨日被陳詩豪從胡亮手裏搶迴來的幾個靈魂。之後,二人急忙趕到了黃為的辦公室。


    黃為聽完二人的匯報,蹙眉閉眼了好一會兒,才睜眼歎道:“沒想到啊,裏麵竟然還有這麽大的黑幕。”


    “黃老師,您看咱們是不是應該把a集團給端了?”唐卿瑤一臉鄭重地說。


    黃為搖了搖頭:“難辦啊!先不說目前咱們隻有紙靈交代的口供,還有很多細節不清楚,他們要是死不認賬咱們啥辦法也沒有。光是市那頭就有個大難關攔著。還有就是,這夥家夥既然敢玩大的,必定準備充分。紙靈被咱們捉了,他們能不防備?我擔心的是咱們若是大張旗鼓去端,結果a集團那邊什麽都沒有,撲了個空也打草驚蛇了。”


    唐卿瑤說:“可是也不能由著他們胡來呀?真要是鬼王操縱百物語儀式,那江元市可真要出大事情了。”


    黃為說:“我剛才也是糾結這事呀!陰間的鬼王搞事情,這還是頭一遭,而且還是要完成百物語儀式。這裏麵的水很深,但具體情況我們一無所知。穩妥的辦法就是一邊盯著他們,一邊消解他們布下的百物語之局。百物語屬於言靈之術,近代以來必須借助都市傳說營造的眾人的恐懼方能凝結,必須要有一百個才能聚集成形。我們不知道他們想用百物語儀式達到什麽目的,但可以釜底抽薪,解決這些故意布置的都市傳說,消解他們的力量。那時他們也會露出一些馬腳了。”


    唐卿瑤想了想,點頭說:“為了不打草驚蛇,目前也隻好這樣了。”


    陳詩豪說:“隻不過,江元市的怪異之事近來增多,得從裏麵辨識出都市傳說一類的事件才能及時解決。否則,拖久了,情況就會變得不利。”


    黃為說:“這次的紅背心事件,會不會就是百物語儀式之一呢?從事件過程來看,胡亮借助都市傳說為其幽冥刺青積蓄過力量,而散布的紅背心傳說也確實引起了恐慌。這使得原本就流傳的紅背心傳說影響變得更為強大。”


    “有這個可能。”陳詩豪問,“黃老師,胡亮昨天被抓後,市局那邊好像也派人過來了。審問了一夜,不知道他交代了什麽沒有?”


    黃為搖了搖頭:“他嘴硬得很,醒來後到現在什麽都不肯說。看來打算抵抗到底。”


    陳詩豪說:“我倒有辦法讓他開口。”


    唐卿瑤還沒說話,黃為突然條件反射地說:“小陳,你別激動,咱們不能使用過激行為哈!”


    “嗨,黃老師,你們怎麽都把我當壞人?”陳詩豪哭笑不得地道,“我就是想先借個地方開個壇,然後去見他而已!”


    下午,陳詩豪和唐卿瑤走進了審訊室。


    被審訊了一夜,本就被陳詩豪打傷了的胡亮樣子變得更加委頓,但當看到陳詩豪走進來的時候,他的一張娃娃臉頓時板了起來,雙目死死地瞪著陳詩豪。


    陳詩豪和兩名審訊人員說了幾句,二人便點頭離開了審訊室。陳詩豪和唐卿瑤便坐了下來。


    瞥了胡亮一眼,陳詩豪便用一副討論吃飯的語氣,摻和著點嘲諷意味地說:“喲,一臉不願意,怎麽著,想吃了我?”


    胡亮惡狠狠地說:“你毀了我身上的刺青,你個混蛋!”


    陳詩豪笑了:“你是白癡還是裝傻哈?我昨天和你說了吧?你這刺青要是繼續留著,早晚得把你坑了。說起來你還得謝謝我,結果你倒是恩將仇報。這什麽呀?白眼狼呀!”


    “哎,你別這樣,有事說事。”唐卿瑤有點聽不下去了,提醒道。


    胡亮冷冷地說:“我殺了好幾個人,你就算毀了刺青也不過就是讓我多活些日子。死刑我是逃不掉的了。”


    陳詩豪用手紙擦了擦桌麵,漫不經心地說:“要是按照目前你這情況確實是逃不掉,正常的刑事案件標準判斷下,你這就是屬於性質極其惡劣、情節特別嚴重那種的。加上這十二個字,死刑是肯定的了。不過呢!由於你這案件性質涉及靈異因素,如果你配合並確實取得效果,那麽我們會向上麵如實反映,量刑上有考慮。”


    “你不用為了套話騙我。”


    “不信?”


    “鬼才信你!”


    陳詩豪盯著胡亮看了一會兒,突然笑了:“我說兄弟,怎麽著,還記恨我那一腳呢?你個小壞蛋反正也用不上。”


    這番話說得蠻有侮辱性,胡亮臉都氣白了。


    唐卿瑤推了陳詩豪一把:“你別東拉西扯的,說正經的。”


    “你就是個混蛋!”胡亮不顧手裏連著審訊椅的鐵銬,奮力舉著手指指著陳詩豪破口大罵。


    陳詩豪把唐卿瑤的手扒拉到一邊,站起身來一臉壞笑地說:“我就好奇,袁傑怎麽就和你這種人做朋友?你一準兒是個騙子,騙了他!”


    “胡扯,你什麽都不知道,你胡說八道!”胡亮激動地敲著審訊椅,恨不能站起來把陳詩豪打死。


    唐卿瑤還沒來得及站起來,又被陳詩豪摁著肩膀坐到了椅子上。陳詩豪繼續說:“袁傑如果知道他的好兄弟為了給他報仇,不但用兇殘的邪術殺人,還委身於仇人,你說他會作何感想?”


    這一番話仿若當頭一棒,胡亮頓時為之一怔。


    陳詩豪歎道:“袁傑的母親前年年底去世了,這幾年你沒少幫著照顧。可惜,袁傑最後留給你的信你沒有看到,如果早一點看到,一切都不會是這樣的結果。”


    胡亮驚詫地問道:“信?什麽信?袁傑有信留給我?”


    陳詩豪從文件夾裏拿出一張已經泛黃的紙,交給了胡亮:“袁傑應該本就承受巨大的壓力而有輕微的抑鬱症,遭到那些壞人的欺負,病症加劇,選擇了zi殺。但他在信中一再強調他不希望你因為他的事而痛苦,更不希望你被仇恨蒙蔽雙眼,這是你最好的朋友給你的留的忠告,可惜你沒有看到。信在這裏,他的筆跡你應該認識。”


    看完信,胡亮已經是淚流滿麵。


    “這信,你們是從哪裏得到的?”胡亮急切地問道。


    陳詩豪說:“你聽我慢慢說。袁傑死時沒有懷著怨恨,因此他沒有變成怨魂,而是去了陰間。隻是他要在枉死城中待上好些年才能去輪迴。我們與陰間聯係,得到了那邊的啟示,在袁傑家書桌上的筆記本裏找到了這封信。”


    胡亮問:“你們能聯係上陰間?那,我可不可以——”


    “不行——”唐卿瑤知道他要說什麽,打斷道,“陰司律令嚴明,入了枉死城的亡魂若非期滿是不可以離開的,更不可以出現到陽間。你想知道的我可以告訴你,鬼差說袁傑知道了你的事,很是愧疚和懊悔,他沒想到你沒看到那封信,還會為他報仇。因此,他托鬼差傳話告知我們那封信的位置,希望你能迷途知返,不要一錯再錯。”


    胡亮愣愣地看著那封信,過了好一會兒,突然放聲大哭。


    待胡亮的情緒穩定下來後,他向陳詩豪陳述了一切。


    “我和袁傑是很好的朋友,好兄弟。哦,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真的,就是那種特別特別好的兄弟。他一早就知道我的事,但他從來沒有歧視過我。我真的很感謝他。我自小父母雙亡,是奶奶把我拉扯大的。袁傑和我住同一座樓,他爸爸在他小的時候就和他媽媽離婚,斷了聯係。我和袁傑從小就認識,他這人不太愛說話,心思又很細膩。他不像我,我學習不好。他卻品學兼優,考上了臨江大學的建築係。


    “我家裏窮,初中念完就被迫輟學了。對於校園我想的總是太簡單了。我哪裏會想到,重點大學臨江大學竟然也會有霸淩的事。袁傑媽媽身體不好,還為了他打工攢學費。袁傑想為母親分憂,一邊上學一邊做兼職,辛苦與生活的壓力讓本就性格內向的他出現了抑鬱症的症狀。不過他還沒那麽嚴重,至少我沒覺得他出現什麽異常。直到有一次,我去找他,發現他手臂上有兩處淤青,問他他隻說自己摔的。其實我一眼就看出那是被打出來的。也是那時候起我發現他有些神情恍惚。後來我調查才知道,那是趙翰明那幾個混蛋幹的好事。


    “趙翰明、劉皓、王越、戴誌虎、鍾碩、於凱,這幾個人和袁傑不是室友就是同班同學。他們六個還認識,家境都不錯,有兩個人還是因為走後門上的臨江大學。除了鍾碩,那幾個人學習一塌糊塗。可這個鍾碩卻妒忌袁傑的成績比他好!明裏暗裏想法子排擠、孤立袁傑。後來更是聯合這幾個混蛋動不動就欺負他,什麽洗襪子、收拾床鋪、買飯、打水、抄作業,全都讓袁傑去做。這幾個人家裏有錢有勢,輔導員都不敢管。袁傑又是個軟脾氣,他默默承受著。這還都是我後來才知道的!


    “霸淩這種事,從根本上就是錯誤的,有些人卻以為是應該的,荒謬!這種事有的有原因,就像鍾碩是因為妒忌,有的沒有原因,就是覺得有趣,比如趙翰明他們幾個。鍾碩很有心機,他利用了這種心理,挑唆其他人欺辱袁傑。那幾個混蛋卻把欺辱同學當成了一件開心的遊戲。大二的時候,學校和國外一所名校聯合製定了優秀學生交換學習一年的計劃。建築係這邊推薦的三個名額裏就有袁傑,但成績僅次於他的鍾碩心有不甘,於是袁傑那噩夢般的一天就從他們手裏誕生了。


    “那天,健身房裏沒有什麽事,我就去找袁傑。誰知他電話打不通,圖書館裏的同學說沒看見他。但上午我和他通電話的時候他說下午在圖書館。袁傑以前經常待在自習樓,我就去自習樓找他。我在樓外遠遠地就看到趙翰明他們幾個鬼鬼祟祟地從裏麵走出來。那一刻,我心裏莫名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我進了自習樓,那天,樓裏沒有什麽人,一樓拐角的地下室裏有聲音傳來,我循聲走過去,結果就發現了渾身傷痕的袁傑。


    “你們能想象嗎?那是什麽淒慘的場景?袁傑的手腳青腫,臉上都全是傷,倒在地上。最可怕的是他身上全是傷口,這些傷口不致命,但還是讓他失血過多……後來我才從袁傑口中得知,鍾碩為了讓他放棄名額,讓趙翰明帶頭,幾個人輪番折磨他。趙翰明最過分,要給袁傑穿‘紅背心’。這個畜生就用刀……啊,天啊!而且他們還把袁傑被折磨的樣子拍了照片,說他如果不放棄名額,就把這個到處宣傳!


    “我當時就想找他們算賬,可袁傑攔著。我看他傷痕累累隻好作罷!帶著他去了醫院,還幫他設法瞞著他媽媽。後來我才知道,竟然是輔導員自己給袁傑打的電話,袁傑選擇了放棄。再之後,也就是一個多月後,袁傑就zi殺了。我沒看到過這封信,卻沒想到他把這封信放到了我送他的那個筆記本裏。他以為我一定會翻看我送他的禮物,可他不知道的是,我一看到那些我送給他的東西我就心痛。幾年了,他家我也去過好多次,那個筆記本就在桌旁,他媽媽把房間整理得就和他離開時一樣,可我就沒發現這封信……


    “料理完袁傑的喪事後,他媽媽也經受不住壓力,病得更重了。我一邊時不時幫著照顧,一邊也盤算著如何為袁傑報仇。可那幾個人有錢有勢,我根本接觸不到。後來,我在健身房遇到了一個人,這個人很奇怪,他一眼就能看出我心中有怨恨。他私下裏接觸我,卻不問我為什麽怨恨,隻說我如果想要報仇就去找他。我本來不太相信,但也沒有了別的辦法。就找到了他,他帶著我去見了一個人,我就擁有了這個刺青。那個幫我的人在我刺青上還施了法術,可以讓我這個刺青收集都市傳說帶來的言靈力量。後麵的事就和陳先生你猜的一樣了。我接觸劉帥和那兩名女生,製造了紅背心傳說的幻象,又殺了劉帥、於凱、王越和戴誌虎。”


    陳詩豪問:“刺青師,還有那個幫你的人叫什麽,在哪兒你知道嗎?”


    胡亮說:“刺青師的姓名我不知道,紋這個刺青是在一個賓館裏完成的。不過幫我的那個人名字我知道,叫卓帆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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