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陳詩豪吐了口唾沫,“隻要時機成熟,一切皆有可能。”


    “咱們趕緊把這東西消滅了吧!”唐卿瑤的語氣都有點急了,“讓它跑出去還不知道會死多少人!”


    陳詩豪看了一下手表:“現在是上午7點,咱們得在11點45分,也就是午時三刻過去之前把它給辦了。否則陽氣開始衰退,今天想對付它就不容易了。其他人怎麽還沒到?”


    正說話間,隻見從身後的秀水村方向走過來二十多人,都是二三十歲的年輕人,其中有八個人抬著一口稍顯笨重的棺材,其餘人則都帶了一個口袋。領頭的中年人是秀水村的村長,遠遠瞧見陳詩豪和唐卿瑤,立刻跑了過來,說:“二位久等了。按您二位的吩咐,棺材、糯米、黑狗血都準備齊了。這些後生是俺們村和鄰村抽調來的,也按您二位要求,都是屬虎、龍、馬、雞的。”


    “有勞村長了,”陳詩豪稱讚道,“接下來的事就包在我們身上了。您還是迴到村裏,和咱們派出所的同誌好好維持村裏的秩序,就按我之前說的,到下午四點之前,誰也不能出門。”


    “好好好,我馬上迴村。大夥跟緊了兩位同誌,一定要聽話,千萬別擅做主張,知道不?”村長又再三叮嚀一番,這才匆匆忙忙朝村子的方向跑去。


    “辛苦各位了,”陳詩豪高聲道,“咱們今天要把這件大事務必辦了,方向就是天上那朵黑雲對著的地麵上的位置。各位跟我來。”說完,他拿出一個羅盤,辨清方向,帶著眾人一同朝著山裏的目的地出發了。


    這一帶的山上植被繁茂,草木生長旺盛,站在山腳下往山上望去,都是一片蒼翠。好在地勢並不崎嶇,且目的地方向明確,因此,眾人輪流抬著棺材前進,行進速度卻也並不慢。


    陳詩豪走在最前麵,平日裏嘰嘰咕咕的毛病這會兒也沒有了,端著個羅盤瞧得十分仔細,就這樣,一行人走了差不多有三個多小時,陳詩豪站住了。


    唐卿瑤問道:“是在這附近嗎?”


    “沒錯,”陳詩豪點點頭,“你看咱們一路走來滿地都是青草。這裏的地上卻是稀稀落落沒有幾根草,四周樹木也是枯死的更多。這裏的土質屬於養屍地類型。”


    唐卿瑤思索道:“行屍沒有意識,全賴陰氣滋養身上未消散的魄,所以白日裏,行屍必定會躲在養屍地裏。”


    陳詩豪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烏雲:“此處是養屍地,上方烏雲遮頂。這東西就在附近,大家仔細找找看有沒有洞穴或者深坑的痕跡。”


    眾人四處尋找,不一會兒,有人就發現了幾十米外小山坡上一個被樹木和藤條掩蓋住的山洞。


    陳詩豪和唐卿瑤走上前,一股濃烈的陰晦氣息撲麵而來,兩人對視了一眼,看來就是這裏了。眾人小心翼翼地進了山洞,手電筒照耀下,這個不算太大的山洞內部一覽無餘。隻見前方十幾米處的石壁下麵躺著一個人。


    眾人急忙趕過去,隻見那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穿著休閑裝的長發女屍,臉色烏青,雙目緊閉,直挺挺地躺在地上,額頭上有一個碗口大的洞,流出的血都已經幹了。這個樣子十分符合目擊者的形容。跟著陳、唐二人來的村民雖然個個年輕力壯,但也知道這可怕的事是怎麽迴事,乍一看到屍體,便有些不淡定了,不自覺地往後麵縮。


    這時,有個小夥子“咦”了一聲,說:“這個看上去好像是老嚴家的二閨女。”


    旁邊有人說道:“你看錯了吧?”


    “不會錯的,你看她身上那件衣服,那不就是個把月前她放假迴家時穿出來給大夥顯擺的那件嗎?”


    “別說,還真是。哎,這臉看上去也是有點像。”


    “我看看,還真是。”


    “她不是迴學校去了嗎?怎麽在這兒啊?”


    陳詩豪問道:“你們認識她?”


    第一個發現的小夥子說:“認識,她不是秀水村的,是我們竹塘村的,叫嚴小燕。”


    “你說她叫嚴小燕?”唐卿瑤突然問道。


    “是啊,她還是臨江大學的學生呢!”


    唐卿瑤借著手電筒的光仔細看了看女屍的臉,倒吸了一口涼氣:“我的天,竟然是她。”


    陳詩豪感到奇怪:“誰呀?”


    “就是那個失了蹤的站姐!”


    “什麽?你說她就是那個站姐?”


    “是啊!”


    陳詩豪撓了撓頭:“我腦洞可真不夠了!她怎麽會……得了,這咋處理?”


    唐卿瑤看了看他:“你說呢?”


    “我問你呀!”


    “我怎麽知道?”


    “你不知道你還問我?”


    “不是,合著你也不知道?”


    “所以我才問你呀!”


    “大哥,你不知道你還問我,我也不知道啊!”


    “有點亂,應該是這樣的: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你知道;然後是你知道,也不知道我不知道。”


    “捋錯了,是你不知道,也不知道我不知道;然後是我不知道,也不知道你……夠了,我這是在說什麽呢?”


    圍觀群眾徹底聽傻了。


    這時,有人突然驚叫道:“wc,她她……她睜眼睛了,哎,動了!”


    陳詩豪和唐卿瑤扭頭一看,隻見女屍之前閉著的雙眼不知什麽時候睜開了,而且渾身還在微微顫動著。


    唐卿瑤一個箭步衝上前,右手劍指在女屍臉的上方畫了一道符,然後點在了女屍的額頭上。隻見女屍緩緩閉上了雙眼。可也就是五秒鍾的時間,女屍的眼睛再次睜開了。


    “當心,她怨氣很重!”陳詩豪上前,食中二指點起兩枚柚子葉扣在女屍的雙眼上,接著便是一道鎮屍黃符貼在女屍麵門上。做完這些,陳詩豪劍指一點女屍眉心,喝了一聲“起”,隻見女屍應聲隨著他劍指的移動站了起來。


    唐卿瑤手一抖,一捆浸染過雞血和朱砂的紅繩便如同活了似的將女屍從頭到腳纏了十幾圈。再看唐卿瑤上前,手持繩頭,在那些繩圈間穿插捆紮,而且便打繩結邊用手指淩空畫符,不一會兒便在女屍的身上打了七個繩結。這七個繩結有個名頭:鎖魄鎮屍扣。


    人有三魂(名號分別為胎光、爽靈、幽精)七魄(名號分別為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三魂主思慮,七魄主欲與行動,因此古代煉養家多有唿三魂七魄名號來穩固自身魂魄的法門。人死之時,魂歸地府,魄散雲霄。然而,若魄沒散盡之時,喉嚨裏多了一口氣,魄就會被封住,一旦有較大的活物用陽氣刺激,屍身就會動起來。民間稱作“詐屍”,學名是行屍或活屍。而受風水地脈影響不腐且風幹,陰氣滋養保留魄,竄上陽氣活動的就稱作僵屍。


    這種會動的屍體,與本主無關,純粹是“氣”與魄催動的怪物,嗜血殺戮、掠奪陽氣是它的本能。由於有身軀,因此殺傷力十分驚人,遠非遊魂或一般的厲鬼可比。電影裏的行屍或者僵屍是為了娛樂性,對其殺傷力進行了減弱。事實上,這東西比電影裏形容的還要厲害。光是一具行屍,力氣起碼就得有四五個成年人那麽大,一具僵屍的力氣最低也有十幾個人的。過去由於土葬為主,一個處理不當就會造成這玩意的產生,是以什麽葬俗、風水,林林總總一大堆奇怪講究,其實裏麵有將近一半的內容都是為了預防屍變。而做這行的人士,說實話,寧可遇到幾個厲鬼,都不願意碰這東西。


    鎖魄鎮屍扣就是以紅繩繩結加符咒鎖住將要或已經屍變的屍身的魄,限製其行動的繩結方法。


    果然,鎮屍扣一下,那女屍便不再動彈。


    圍觀的村民紛紛鼓掌叫好。


    陳詩豪滿臉笑容地向大家抱拳,大言不慚地說:“獻醜獻醜!”


    唐卿瑤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迴去再裝大尾巴狼,事還沒完呢!”


    “我知道沒完呢!”陳詩豪撇了撇嘴,低聲對她說,“關鍵是現在咋整?按理說,屍變的玩意應該立馬燒了。可她就是那個站姐,而且你看她這死法保不齊就是人為的。燒了線索就沒了。”


    唐卿瑤也沒了主意,她看了看眾人抬進來的那口棺材,低聲問道:“那你說要是先鎮住,再破了她屍氣,行不行?”


    陳詩豪一咬牙:“現在也隻能這麽幹了。大不了費點勁,開個壇唄!”


    兩人張羅眾村民將女屍裝進棺材,眾人抬起棺材離開了山洞。


    外麵的天色有點灰暗,也多了幾片烏雲,不過最大的那朵烏雲此時已經不見了。


    陳詩豪和唐卿瑤也沒多想,和村民一路往山下走去。


    唐卿瑤眉頭緊鎖:“這事越來越蹊蹺了。嚴小燕失蹤還不到半個月。怎麽變的這麽不同尋常?竟然會咬人了,換作其他行屍,得差不多兩三個月才能發展成這樣。”


    陳詩豪看了看棺材,說:“我懷疑她這屍體有問題。”


    “什麽問題?”


    “行屍就算是在陰地,白天也動不了,可她卻動了。這種情況是多年的僵屍才有的。但她又不是僵屍,你說奇怪不奇怪?”


    這時,身邊的一名村民說了聲:“喲,今天有日食呀,怪不得天那麽昏。”


    他這一聲,別的村民倒是沒怎麽著,卻著實把陳詩豪和唐卿瑤嚇了一大跳。兩人急忙抬頭,仔細一看,隻見太陽已經缺了半邊!


    “tm的!”陳詩豪一著急,高人形象也裝不住了,直接國罵出口了,“搞什麽鬼?天狗食日?”


    唐卿瑤手忙腳亂地用手機搜了搜,臉色也白了:“的確,國家天文台預報的,今天華中華南地區有日全食。”說到這裏,她一扒拉陳詩豪:“你辦事不看天時嗎?”


    “央視的《天氣預報》也沒說這事啊!”


    “祖宗啊,《天氣預報》啥時候報這個?”


    “那你怎麽不看?天天就知道鼓搗你那破直播間!”


    唐卿瑤氣得一把揪住了陳詩豪的衣領,就要動粗。


    “哎哎哎——”一旁的村民眼見畫風突變,急忙上前,費了不少勁才把唐卿瑤拉開。


    “陳先生,這什麽情況啊?”幾個村民一頭霧水地說道。


    陳詩豪朝著唐卿瑤吐了口唾沫,說:“晦氣呀,本來鎮住屍體啥事兒都沒有了。沒想到碰到日食,待會兒全食一到,正是至陰之時,這玩意就會發狂。要是沒個準備,咱們這些人在幾分鍾都夠她殺兩個來迴了。”


    “啊?”眾村民一聽這話,全都嚇傻了。拉住唐卿瑤的幾名村民一愣,唐卿瑤立馬掙脫出來,氣勢洶洶地就要揍陳詩豪。陳詩豪把唐卿瑤剛才扔在地上的包朝她扔了過去,唐卿瑤下意識地接住了。


    陳詩豪有板有眼地說道:“那邊有個大空地,咱們把棺材抬過去做準備。”見眾人還愣在當場,他加大了音量:“再不快點,那東西出來咱們全都玩完兒。”


    眾人一擁而上,把棺材抬到了不遠處的一處空地上,用紅繩一圈又一圈捆住了棺材,接著將棺材翻轉過來,倒扣在地麵上。陳詩豪用黑狗血在扣住棺材的地麵上灑成了一道巨大的鎮屍符。接著讓眾人離遠圍住棺材,拿好手電筒,同時把口袋裏的糯米準備好,一旦女屍破棺而出就往她身上撒米。


    做完這一切,太陽就剩個月牙形狀了。眾村民十分緊張,連大氣都不敢喘,目光死死盯住場中的棺材。


    陳詩豪看了看唐卿瑤:“不能燒屍又不能毀屍,隻能這麽幹了。”


    唐卿瑤點了點頭:“沒法子了,總不能讓這麽多人送命。”


    過不多時,日全食正式降臨,隻見太陽消失在黑影中,大地也陷入了黑暗。


    與此同時,倒扣在空場中央的棺材也發生了劇烈的晃動,“砰砰砰”,晃動的棺材撞擊在地麵上發出巨響。一下、兩下、三下……晃動得越來越厲害,棺材的木板似乎都要散架了一般。


    驀地,棺材突然豎立了起來。


    “糟了!”唐卿瑤心裏“咯噔”一下,行屍沒有思想,隻會憑野獸般的本能擊殺活物,所以陳詩豪將棺材倒扣著,就是為了,讓這東西一個勁兒往外衝衝不出去。沒想到這東西力氣這麽大,竟然衝得棺材豎了起來。棺材一豎起來,那麽接下來這東西就要出來了。


    唐卿瑤心念驟閃,在眾人的驚唿聲中,跳入場中,一個飛踹正中棺材底部,隻聽“砰”的一聲巨響,棺材應聲而倒,重新倒扣在地麵上。


    然而,棺材卻也停止了晃動。


    突然,一聲巨響,兩條慘白的手臂直挺挺地穿透棺材底伸了出來!


    與此同時,一陣宛若來自地獄的吼聲從棺內傳出。


    “啊——”


    眾村民嚇得紛紛倒退,有人差點坐在地上。


    下一秒,那兩條手臂左右一分,偌大的棺材如同廢紙般一下子就被從中間撕成兩半,木板四散中,一具女屍霍然直立了起來,猛地往上一跳,霎時便跳起了三四米!


    這時,天上落下幾道黃符,正中女屍麵門,黃符發出光芒,女屍一聲慘叫便被壓了下來。原來是唐卿瑤見勢不妙,飛出鎮屍符防止女屍逃走。


    女屍才一落地,便遇到了陳詩豪用黑狗血畫成的符咒,足下立刻冒起了黑煙。她一個縱身,從符咒上跳開。


    陳詩豪高聲喊道:“快撒糯米!”


    眾村民反應過來,紛紛從口袋裏抓起糯米,拚命地撒向女屍。


    女屍遇到糯米,發出一聲聲慘叫。


    陳詩豪和唐卿瑤將準備好的紅繩拿在手裏,急奔上前,準備將女屍製服。


    不料,女屍突然向後方一撤,兩人頓時撲了個空,而村民的糯米也都撒在了兩個人的身上。


    就在這時,一條黑影躍過兩人頭頂,閃電一般地撲向了一名青年。


    陳、唐二人飛身上前,一人抓住了女屍的一條腿,用力向後一甩,將女屍耍了出去。那名青年雙肩被女屍已經抓出了十條血痕,但總算是死裏逃生。驚悸之餘,小便失禁,兩腿更是軟得都站不起來了。


    其餘村民嚇得魂不附體,手裏的糯米也沒了準頭開始亂撒,女屍狂嘯著躲過糯米撲向人群。隻見她臉色烏青,額頭上的傷口觸目驚心,麵目十分猙獰,來勢更是如風如電。陳詩豪和唐卿瑤追了幾個來迴都沒跟上,不禁暗暗叫苦,行屍雖然不像僵屍那樣刀槍不入,但速度卻並沒有差多少。而眼前這具不知道出了什麽問題,比一般的行屍還要兇,又乍逢日全食,更是兇上添兇。


    眼見眾村民潰不成軍,陳詩豪擔心添加傷亡,急忙放聲喊道:“快跑,你們快跑啊!”


    眾村民如夢初醒,四散逃去。


    女屍窮追不舍,飛身撲向兩名村民。


    身在半空中,一條紅繩從背後飛來,正好卷住了女屍的腰。陳詩豪用力一拉,硬生生地女屍從半空中拉到了地麵上,可巧落在了黑狗血畫成的符咒上,唐卿瑤則早就接過了紅繩的另一頭。兩個人不約而同地翻滾到女屍麵前,同時來了一記掃堂腿,掃得女屍撲倒在地。


    緊接著,兩個人一齊撲了上去,將女屍壓在了身下,又控製住了她的雙臂。


    黑狗血畫成的符咒閃現著紅光,如烙鐵一般烙印著女屍,散發出縷縷黑煙,帶著一股難聞的氣息。可女屍的力氣實在太大,即便是在符咒相助下,兩個人拚盡全力也才勉強不讓她掙脫出來,有心用紅繩捆住她,卻根本騰不出手來。


    “他大爺的,這行屍吃什麽……力氣這麽大?”唐卿瑤累得叫苦不迭。


    陳詩豪費力地抬起了頭,發現天上的太陽已經露出了一絲微弱的光亮,心頭一喜:“再撐一會兒,丫頭,太陽快出來了。”


    “撐不住了!”


    “撐不住也得撐!”


    “實在……不行了,啊——”


    女屍猛地一個直立,將二人從背上掀翻。接著一個後空翻,躍到半空中,頭下足上,十指如錐刺向二人。


    兩人顧不得疼痛,急忙翻身閃躲,女屍雙手徑直沒入土中半尺。濺起的泥土上帶有些許黑狗血,女屍尖叫一聲,翻身跳出圈外。此時太陽已經開始顯露出來,陽氣漸漸迴複。女屍飛身便要朝著山上而去。


    “別讓她逃了!”唐卿瑤心生悔意,要不是為了這條線索,之前直接架火燒屍,哪會弄成現在這種人仰馬翻的局麵?可事到如今說這又有何用?那女屍距離他們現在有七八米,隻要再跳上兩跳,自己和陳詩豪就別想追上了。這東西一旦走脫,後麵保不齊又得害多少人。


    怎麽辦?


    她想到的,陳詩豪也想到了。


    什麽線索不線索的,現在管不了那麽多了!


    陳詩豪把牙一咬,右手指縫間突然青光乍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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