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真目光凜冽,眼中全是殺意。孫傳庭嘴唇一哆嗦,說道,“陛下節哀,李尚書和陳閣老雖有護衛保護,可現場太亂刀槍無眼,李尚書和陳閣老都當場身亡……”


    孫傳庭和崇真混了這麽久,哪裏還能領悟不到崇真的意思。


    曹化淳半柱香一匯報,李日宣和陳演是死是活崇真怎麽可能不知道?現在這話的意思就差明說了,無論如何,這兩人都是死要見屍,活更要見屍。


    崇真冷冷的問道,“孫將軍,大明天官和閣中次輔火拚,致一千多人身亡,孫將軍以為如何處置?”


    孫傳庭心道我就是個工具人你說啥我做啥就行了,幹嘛問我怎麽辦,要問不也得去問蔣德璟那老狐狸麽?


    孫傳庭想了想,組織了一下語言說道,“末將以為當安撫官員家屬,封鎖消息,盡量將事情淡化,以免引起朝中和民間的恐慌。”


    這麽大的事情,無論發生在哪個朝代都是駭人聽聞的,記錄在史冊上,對任內的皇帝首輔都是政績汙點,尤其對皇帝功過的評價,諡號的追封,都有可能起到一錘定音的作用。


    所以孫傳庭的意見,也是在為崇真著想。


    “安撫家屬?他們若是忠君愛國一身正氣為國捐軀,朕定下罪己詔,賜封追諡,讓他們的家屬永享尊貴,可你看看他們都是怎麽死的。他們拿著朝廷給他們的特權,為一己之私不惜大動幹戈,在他們眼裏有大明律法嗎,有朕這個天子嗎?他們有考慮過後果嗎?不,他們眼裏什麽都沒有,隻有權利,隻有銀子,他們膽大包天,肆意妄為,窮兇極惡,罪大惡極,死了都便宜他們了,還讓朕安撫他們的家屬,絕無可能。”


    孫傳庭聽得戰戰兢兢,內心惶恐,我是臣子你是君,我哪有你的高度。


    崇真怒道,“別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死了更好,死了查他們就沒有阻力了,他們的家產如果都是民脂民膏,朕就把他們做成典型,抄他們的家,挖他們的墳,公告天下,讓所有人都知道,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時候一到,一個都跑不了。”


    “陛下,如果公告天下,此事恐有損陛下威名。”


    “朕不需要什麽威名,昏君也好,暴君也罷,都隻是一個虛名。隻要天下清明,百姓安居樂業,朕挨些罵又有什麽關係。”


    “陛下英明!陛下愛民如子高屋建瓴,末將望塵莫及。”


    “孫將軍,近日你需做好準備,將士全天戴甲,隨時待命,相時而動,不得怠慢。”


    孫傳庭大驚,戴甲待命,這是有大動作啊,但又不敢多問,邊說道,“末將遵命。”


    周延儒帶著百官清理完現場後,心中又驚又悲,如此慘狀,簡直形同地獄,但他更擔心的是崇真是怎麽想的,又會怎麽處理這件事。


    按理說,這麽大的事情皇帝不應該比他知道得還遲,但崇真一到現場就暈了過去,搞得都轟動了內宮,看起來也不像是假的。


    如此看起來,這次事件應該不是崇真策劃的,排除這個可能,他心下就稍稍安穩了些。


    周延儒看著那被統計出來死於火拚的人的名單,長歎一聲,“曆青史之遍,未見此等慘案,痛哉哀哉,大明危哉……”


    蔣德璟心道,你們嗚唿哀哉還差不多,你們哀哉了我大明就興了。


    周延儒說道,“各位大人們,我大明今日遭此番災禍,無異雪上加霜,當為每位死者建碑刻銘,以慰在天之靈。”


    蔣德璟說道,“周大人,後事如何處理,還需等聖上裁決。”


    “蔣大人,陛下英明神武,體恤萬民,作臣子的遭此大難,陛下必定會妥善處理這些官員的身後事的,該撫恤的撫恤,該追封的追封……”


    範景文站出來說道,“首輔大人,這些人死於權利相爭,都是自作孽不可活,還給他們撫恤追封,這不是變相鼓勵大家都去私鬥嗎?”


    “範尚書此言差矣,陳閣老是奉聖命行事,捉拿案犯,怎麽能稱得上是私鬥?”


    “那如此說來,李尚書又是什麽性質?違命抗旨,聚眾反抗?再說,捉拿案犯自有章程,陳閣老大開殺戒,這也是聖命?”


    周延儒一時語塞。


    雖然這事是因公事而起,但後麵的事卻一件都不能擺到台麵上來。


    真要追究,一查一個準。


    但是周延儒知道,李日宣和陳演這兩人是朝廷上的兩麵旗幟,是兩顆巨大的釘子,是他們將皇權死死釘住,讓皇權不得肆意妄為。


    而這兩人一死,皇權將像脫韁的野馬,如果再要掣肘皇權,那任務就落到他頭上了。如果這兩人死了還被狠狠往下踩,那無疑壓低了群臣百官,抬高了皇權,就是自己傾盡全力,也不可能和皇權一較高下了。


    周延儒隻能抓住唯一的一根稻草說道,“無論如何,李尚書和陳閣老都是在為聖上辦事時犧牲的,就應該得到撫恤和追封,要不然,百官以後誰還敢為朝廷辦事,誰還敢為聖上盡忠?”


    其他官員原本也都被這慘案震驚得無言以對,此刻聽了周延儒的說法,紛紛表示讚同。


    “唉,首輔大人所言甚是……”


    “唉,李尚書和陳閣老都是死在公事上,若不能得到撫恤和追封,真是寒了眾人之心……”


    “李尚書和陳閣老都是我大明的頂梁支柱,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撫恤和追封都是應該的。”


    ……


    能和周延儒有一個高度的,也就蔣德璟了。


    自古君臣就在博弈,此消彼長。


    君強自然就臣弱,臣強自然就君弱。


    正常狀況下,臣強君弱是比較符合天下利益的,畢竟臣子之間還會相互掣肘,不至於像皇權高度集中一樣容易失控,但是最理想的狀態是達到一個平衡,或者在君強臣弱和臣強君弱之間不斷轉換。


    蔣德璟和崇真是一類人,都是結果導向者,隻要結果是正確的,過程可以靈活處理。所以君強臣弱還是臣強君弱,對蔣德璟來說都不要緊,隻要最終能拯救天下,拯救蒼生就行。


    現在難得有這麽英明神武的一位君主,而群臣卻像群魔亂舞,蔣德璟巴不得崇真來打爛這個亂七八糟的朝堂,重建秩序,他當然是毫無保留的站崇真這一麵。


    蔣德璟哪能不知道周延儒的想法,聽到百官被周延儒煽動,便說道,“首輔大人,如是這種事情都要被追封,可曾想過有一天這事情就會落到首輔大人頭上?首輔大人若被其他官員明火執杖公然殺害在公幹的路上,而殺害首輔大人的兇手還要被追封,首輔大人能否泉下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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