截止中午,距離宋兆和發出信息已經過去4個小時了,沒有收到任何迴複。她忍不住了,撥通號碼,傳來的卻是舒欽的聲音,“宋小姐,左總在忙。”“舒特助,麻煩你轉告禹川請他務必迴我一個電話。”


    半小時後,接到左禹川辦公室座機的迴電,“什麽事。”自她上門道歉後,兩人沒再見過麵,時隔近四月,再聽到左禹川的聲音,宋兆和竟覺得恍如隔世,“禹川,今天能不能和我一起迴家一趟。”


    “我忙。”‘嘟嘟嘟’的忙音刺得宋兆和耳膜生疼,眼淚流淌過的地方滾燙無比。


    孩子出生那天,去醫院的路上,宋兆和打了左禹川的電話,無人應答,整個生產過程是石嵐秋與葉子楣陪同的,宋兆和曆經萬難生了個粉嫩的女孩兒,宋兆和給孩子取名宋念一。


    左家無人反對,對外宣稱宋兆和生產辛苦,第一個孩子隨母姓。


    見宋兆和一人帶著孩子迴去,宋謙不悅,“我看你們未必是置氣,是左禹川根本就沒有把我們宋家放在眼裏。”


    “爸,我們有的不過是一紙合約……”


    宋謙聽罷氣不打一處來,能應下暫緩央企混改的合約,一來若是真的競爭不一定爭得過大禹,二是聯姻的計劃需盡快履行,於是順水推舟借著宋兆和肚子裏的孩子談下合約,隻是他沒料到大禹比他想象中的更強。


    宋謙也做了退而求其次的打算,實在趕不上大禹的腳步,隻要兩人不離婚,靠著這棵大樹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怎料宋兆和非但沒有和他培養出感情,還生出嫌隙,孩子從出生到現在左禹川都不曾露過麵,這讓宋謙大為光火。


    “早知道會是這樣的局麵,就算惡到底我也不會讓你把孩子生下來。”宋謙的話字字誅心。宋兆和聽得心顫,咬住唇肉不讓眼淚掉下來。


    “先吃飯吧,飯菜都涼了。”葉子楣打圓場,宋謙拂手離去,把自己鎖進書房,門板甩上的劇烈聲令在場的人心顫。


    葉子楣抱過孩子,小人兒揮著小小的粉拳,模樣可愛,但一想到宋兆和現在的處境,她的心又揪在一起。


    飯後宋兆和匆忙要離開,宋允和送她,剛出門,宋兆和眼淚簌簌往下掉。


    “和兒,委屈你了。不過一切都會結束的。”宋允和的臉部肌肉因為後槽牙緊咬而繃緊。


    “哥,我想離開築城。”宋兆和心緒雜亂,自孩子生下來後,她有過無數的設想,帶著孩子去斯洛文尼亞找何之洲,或者拆掉本來就貧瘠的圍牆去求得左禹川的原諒,亦或找個陌生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無數的幻想又被無數個天亮推翻。


    迴到家,宋兆和把孩子交給保姆,她坐在未完成的畫前上色,梅姐懸著的心稍稍鬆弛。


    生產後宋兆和會莫名的哭,情緒低落,飯吃得很少,孩子一哭就陷入自責,她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拒絕就醫,也拒絕告訴任何人。


    宋兆和用了兩天的時間完成畫,轉而又撕碎扔進垃圾桶,這是梅姐第一次見宋兆和撕畫稿,待宋兆和帶著宋念一午睡,她撿起四分五裂的畫,拚起來的內容觸目驚心:一個帶著黑色巨大禮帽的女人衣衫襤褸,手臂皸裂,長出黑色的花朵和嫩芽,女人身後是巨大的黑,深潭一般,似要噬人。


    梅姐帶著破碎的畫出了門,盡管隻是管家,宋兆和性子恬淡,總是溫和待著她,她不能眼看著宋兆和出事。


    次日傍晚左禹川來了,驚喜之餘宋兆和有些局促,挽唇淺笑,問:“你怎麽來了。”左禹川潭底一般的眸色衍生出的黑倒映著宋兆和消瘦白淨的臉龐,良久,迴答:“過來看看。”


    目光瞥向搖籃裏的粉娃娃,宋兆和說:“她叫念一。”


    左禹川隻知道孩子跟著宋家姓,未曾問過名字,他隻是簡單應一聲,無任何親近舉動。


    晚飯時,宋兆和強忍著胃裏的不適把碗裏的飯吃光,還主動多要了一碗湯,額頭冒出細密汗珠的樣子落在左禹川的眼裏,他不緊不慢吃著飯,也沒有著急離開的意思,宋兆和喝掉最後一口湯,嘴裏還留著清甜,胃裏卻翻江倒海,一股不可壓製的力量由下往上衝湧,她極力克製,胃再次收縮衝破一切封鎖,她捂緊嘴巴朝廁所奔去。


    “哇”胃裏的食物一股腦兒吐出來,喉嚨一陣陣辣生專生,衣服汗津津貼在後背,她抬頭,鏡中的自己帶著些許狼狽,眼淚情不自抑往下滾,落在池子裏蕩開漣漪。


    不知過了多久,她終於平複好,洗了把臉冷水臉才出門,左禹川站在陽台上翻看厚厚的畫稿,宋兆和走近,問:“你今天不忙嗎?”


    “明天一早陳奇會過來接你去看醫生,我預約好了。”


    宋兆和神色有些慌亂,略帶抗拒,“我沒事,就是這幾天胃不太舒服。”


    “多久了?”左禹川手指漫不經心翻著畫稿。


    “就這幾天。”


    左禹川收迴手,抬眼一瞬不瞬盯著宋兆和有些蒼白的臉,仿佛快要被看穿,宋兆和垂下眼簾,“有一段時間了,有所察覺的時候已經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了。”


    “禹川,對不起……”宋兆和緊抿菱唇,仿佛下了很大的決心,艱難開口,“鋼筆的事情我很抱歉,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想,當時不一時興起給你準備禮物就好了……”


    “你早點休息,我迴去了。”


    宋兆和對著左禹川的背影問道:“你信我嗎?”左禹川當然信宋兆和,隻是她是宋謙的棋子,又為何不可以是他對宋家發難的理由。


    在冷落宋兆和的這段時間裏,大禹和程紹安又聯手拿下新區的項目,宋氏的股票因為主力資金被西山項目套牢影響進出而下跌。


    “信。”左禹川清淺一個信字,宋兆和心裏的石頭像放下一般,挽唇,說:“迴去的路上開車慢點。”


    左禹川帶著一身孤寂迴到鳳鳴灣,他步步為營,周旋於算計間,好像隻有在鳳鳴灣才能卸掉盔甲和防備,柔軟舒適的睡一覺,他一直覺得付出了就會有收獲,相愛就能在一起是世界上最大兩個謊言,但又一直支撐著他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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