鄰市程氏總裁程紹安借著參加左禹川訂婚到築城,在此之前大禹和程氏並無合作,兩人在金融峰會上見過一麵,左禹川近乎狠戾的商業手腕和沉穩吸引了心性甚高的程紹安。


    程紹安年長左禹川一些,是個秉節持重,精明幹練的商人。版圖擴張是每個商人的共通,程紹安前往築城,又留出一天時間等左禹川到江城再折返就是最大的誠意。


    左禹川迴到築城已經是傍晚,來不及褪一身風塵便趕往飯店。舒欽見他眼底泛著青色,有些不忍,車開得並不快,希望他能在路上多休息會兒。


    不談生意的程紹安說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一點不為過,周身都透著一股書卷氣,清澈如水的眼眸中,眸色溫潤如玉,他的唇邊總是浮動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令人倍感親切。


    一頓飯,兩人並不談論生意,就著溫酒爐裏燭火搖曳,閑聊一些家常,酒香隨著酒溫升高而蒸騰,香味四溢。


    左禹川電話響起的時候,他眉目舒展開,“程總,家裏打來的電話我要接一下。”


    接了電話柔和說道:“還在吃飯,晚一些迴去,你先睡。”


    掛了電話,程紹安笑意漸濃,“左總正值新婚,按理應該在家陪夫人的。”


    “她能理解的。”


    ***


    卓楠放下電話,起身去洗漱,淺淺的睡意一陣倒騰後,又消失無蹤,她躺在床上放空。


    夜很深了,左禹川才迴來,他動作很輕,他帶著很重的酒氣躺下。大手環在卓楠腰間,溫熱幹爽,不多時均勻的唿吸在耳後起伏,卓楠在熟悉的鼻息裏有了睡意。


    半夜,左禹川翻身,唿吸又重了一些,而後,傳來喑啞的聲音,“楠兒。”卓楠睡眠輕淺,伸手開了床頭燈,忽然亮起的燈光讓左禹川劍眉緊蹙,他抬手遮住眼簾。


    “給我倒杯水。”


    卓楠起身去倒水,左禹川解開衣服扣子,翻一個身還是不舒服,胃裏一陣絞痛,腹部猛的緊縮,他起身踉蹌去廁所,接著傳來嘔吐的聲音,卓楠嚇一跳,放下水杯朝廁所跑去。


    左禹川任由兩條有力的手臂支撐著,好像隨時要墜落,卓楠伸手,他就順勢壓在卓楠身上,卓楠整個人被壓得緩不上氣,用盡全身力氣才扶著左禹川迴到床上。


    他握緊卓楠的手腕不鬆開,卓楠俯身,安撫著“聽話,我去給你拿水。”


    卓楠喂左禹川喝掉一大杯蜂蜜水,坐在床邊守著他,直到他睡沉了,她才伏在左禹川腰間睡過去。


    連續的奔波,長時間的心緒不寧,卓楠這一覺睡得很沉,鬧鍾響時她沒聽見,左禹川關掉鬧鍾,起身抱她上床。


    8點40分,卓楠的電話響了,左禹川拿起電話走出臥室。


    “盛主任,卓楠不舒服還在休息,今天上不了班。”電話那頭頓了一下,迴答,“好的。”


    盛況放下電話,看一眼卓楠的工位,會議結束那天,卓楠出會場時眼裏帶著慌亂,菱唇微紅,吃飯時心神不寧,想來應該是與左禹川有關,他原以為帶著卓楠出差能避開左禹川,不想到了江城還是遇見了。


    舒欽來時,除了左禹川的衣服,一些胃藥,常用感冒藥,“左總,何之洲的全部資料已經發到您的郵箱,另外,宋小姐來電話要您晚上陪她迴家吃晚飯。”


    左禹川陰惻惻看著他,“關於楠兒的一切你要是不能如實匯報我就換個人……”


    訂完婚當晚左禹川找不到人舒欽就知道,這筆賬已經記下了,他嗯一聲,“抱歉左總,沒有下次了。”


    “左禹川,我的手機呢?幾點了?”屋裏傳來的聲音打斷兩人。


    “晚一些我迴複她。”說起拿起卓楠的手機往臥室走,舒欽鬆一口氣,心憐鬧矛盾的情侶就是誅自己,一定沒有下次了。


    卓楠一看時間,睡意全無,“你怎麽不叫醒我。”語氣又急又氣。


    “我幫你請假了。”


    卓楠翻看通話記錄,看著‘盛主任’三個字,懊惱的揉眉心。片刻,抬頭問:“你怎麽樣?喝了多少酒醉成那樣。”


    “沒多少,但是空腹喝的。舒欽送了藥和早餐過來,吃完好多了。起來吃東西再睡。”


    卓楠聲音有些空,“嗯,我洗漱一下就來。”


    左禹川把舒欽帶來的藥分類,仔細檢查了一遍卓楠的醫藥箱,臨期的藥品全部扔進垃圾桶,他擔心卓楠著急用時來不及拿,又分出緊急用藥放床頭櫃,一層被小物件和枕邊書占滿,左禹川拉開二層,眸子一瞬間陰冷下去。


    卓楠隨意裹著幹發巾就出來,折騰一晚上確實餓了,她小口吃著早餐,側目見左禹川立在床畔,她問:“你還吃不吃?還有這麽多。”不聽左禹川應聲,她又道:“這個小米粥不錯,你昨晚吐那樣厲害,再喝兩口吧。”


    左禹川雙手握成拳,涼沁沁走出臥室,一個被捏變形的藥盒子甩在桌上,陡然映入卓楠眼簾,她隻覺心口一窒,抿抿嘴,抬首對上左禹川陰鷙的眼芒。


    “什麽時候開始吃的。”


    卓楠嗓子感到一陣癢意,忍不住輕咳一聲,“不做措施的每一次……”出聲她才察覺嗓音有些顫抖。


    左禹川陰戾的目光逡巡在卓楠身上,“卓楠,你可以啊。”


    卓楠心裏一怔,連名帶姓叫得她心裏毛蹭蹭,她索性閉目不語。左禹川俯身,憤恨地望著她的臉,牙齒咬得繃緊,“誰允許你這樣做的。”


    一字一句宛得卓楠心髒生疼。


    清脆一聲巨響,卓楠睜開眼睛,看見左禹川微顫的手背和滿地粉碎的玻璃碴子,卓楠咬咬牙,問:“那我用什麽名義給你生孩子?”


    “你在擰巴什麽,你到底在擰巴什麽,卓楠你告訴我,你想要什麽你告訴我。”左禹川提高音量,卓楠雙臂被捏得脹痛。


    絲質的睡意服帖在胸口,能清晰看見卓楠起伏的胸腔,她眼眶湧起熱意,“我想要徹底離開你。徹底結束我們的關係。”


    “你再說一遍。”


    “我爸爸還有個兒子,他上趕著討好我,我可以無視他且沒有半分不安,也不願妥協。你倒是愛我啊,但是能給我一個家,能像正常人一樣出雙入對,我能有一份平常的幸福嗎?”


    “左禹川,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物質是貧瘠,但和你走過的這一段路我自認是平等自由的。你也犯不著這樣憤怒,果真有了孩子,是羈絆是負擔都說不好,總之一定不是喜悅和期盼,我吃藥就是下了一定不會和你有孩子的決心。”


    房間陷入沉寂,空氣中隻有深淺交錯的縷縷唿吸聲,卓楠定睛看著左禹川,左禹川黑色的眸子深如潭底,卓楠幾乎懸溺。


    忽而,左禹川淬起冷笑,“好,我如你所願。”


    ‘嘭’的關門聲震得卓楠一驚,房間迴歸平靜,卓楠猶如一尊僵硬的石像杵在原地,耳朵有片刻失聰,鼻尖泛出的酸意牽扯到眼角,涼意從腳底直躥至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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