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跟我聯係,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你走了什麽都不告訴我……”女人再次問道,她看著林安的臉,等待著她的迴答。


    何國敬看著林安慢慢抬起自己的頭,兩張相似的臉讓何國敬不由領悟,他看著林安的反應,一個異常的磁場反應,林安的體內似乎有一股怒火,


    仿佛隻需要一秒鍾,就能全部的爆發出來。


    一個陌生的男人來到了女人的身邊,他挽著女人手臂,看著林安,同樣露出驚愕不已的雀躍神情:“是你,林安,真的是你……”


    林安的不悅瞬間展現出來,隻是麵前的男人和女人並未察覺,何國敬知道此刻林安的所有能量,眼前的男人是她憎恨的。


    “你到底去了哪裏?為什麽不跟我聯係,你知道我跟你媽媽是多麽想你嗎?”男人繼續說著,“你現在住在哪裏?跟我們一起迴家吧。”他想要抓起林安的手,被她狠狠的甩掉。


    “放開我,別碰我!”


    “林安,你怎麽變成這樣?”女人不解看著林安,她隻感覺,從前那個文靜愛笑的女兒才是自己的孩子,而眼前這個充滿敵意的女孩,根本不是她的孩子。


    “我不在你的身邊,你不是過的更開心嗎、”林安看著自己的媽媽,又看著一旁的男人:“你們倆個,不是很開心我不在的嗎?”


    “你說的什麽話,現在你為什麽變成這個樣子。“女人抓起林安的手,一雙眼裏滿是深情:“現在我們終於找到你了,跟我們迴家吧,好不好,林安。”


    “我不會迴去的。是你說過的,沒有我這個女兒,你說過就當從來沒有生過我。”


    林安惡狠狠的看著自己的母親。何國敬知道下一步林安將要做什麽,他想起了河道旁那個帳篷,想起了林安坐在帳篷前,將煮好的溫茶給自己和春雪喝的情景。


    又一個因為家庭問題而出現的無法改變的結果,何國敬不禁歎了口氣。


    “林安,你原諒媽媽吧,那隻是氣話,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當初說的都是氣話,我隻是心情不好,我……我對不起你。我打你,我罵你,都是媽媽不好。你原諒我好不好……跟我迴家吧。”


    女人緊緊的抓住林安的手,想要擁抱著她,被林安猛的推開。


    “我說過了,我不會跟你迴去的。我死也不會迴去。”


    “你……”一旁的男人憤怒的看著林安,大聲喊道:“林安!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快跟你媽媽道歉,這些年,你不知道你媽媽為了找到你,花了多少時間和金錢,現在倒好,居然還敢跟你媽媽頂撞,太不像話了。”


    “你是誰,要你管我。”林安怒視著男人,兇狠的說道:“你少管我的事情!”


    女人失望的看著眼前的林安,隻不過幾年不見,麵前這個脾氣暴躁的女孩,讓她不知道該如何交流下去。她看著林安甩開自己的手,然後頭也不迴的轉身離去。


    任憑自己怎麽叫喚,她都不會迴頭看自己一眼。


    “好,走吧,走了後就再也不要迴來了,就當我沒有生你這個女兒。”女人衝著林安的背影大聲叫著。


    何國敬怔怔的立在原地,在滿是人流川息的步行街道,女人的話就像是一個定時炸彈,瞬間可以引起無數雙眼睛關注著,但是顯然,林安從來不會在意旁人的眼光,


    她大步的往前走,就像聽不見身後的大喊聲音,或者那隻是一句普通的話,有人看著林安的臉,然後她迴贈那些人一個溫和的微笑,然後繼續往前走。


    這樣的情景多半都是發生在狗血的電視節目裏,人們一個個稀奇的目光看著這個看似一家三口的‘吵架’畫麵,突來的氛圍絕對是旁人喜歡欣賞的最佳表演,吵架,打架,猙獰表情下的痛苦嚎叫,


    這些攜帶著一種絕望氣息的景象永遠是人們樂於觀賞到的,那些當事人的痛苦和難堪,才是他們樂於見到的真實。


    何國敬見到有人拿起了手機開始記錄著,他們都在等待一個精彩表演的開始。等待林安有更激烈的迴應,會有大人一方的辱罵,會有女兒一方暴力衝突,這是他們最想看到的畫麵。


    女人和男人隻是靜靜的看著林安的離開,畫麵恢複了往日喧囂氛圍,眾人沒有看到自己心滿意足的表演後,又紛紛離去。


    林安的樣子沒有任何異常之處,她仍舊在滿是琳琅滿目的商店內閑逛著,何國敬仍然跟在她的不遠處,看著她開始一個個的捉弄著陌生的人群,在手工商品裏觀看著這些被稱作藝術的作品,


    然後又出現在售賣兒童玩具的小店內,看著笑的開心的樣子,然後假扮鬼臉來驚嚇他們。


    這一直是她的遊戲方式,何國敬隻感覺這個人的表麵透著無法猜測的無奈,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林安內在的能力範圍。


    從一開始,她扭頭離開的瞬間裏,他就能感應到了。


    從一開始,她就是這樣,以玩樂的方式來掩飾心中的憤怒,屈辱,或者是悲憫的時刻。這是何國敬從陳傑的能力裏獲得一樣的感應,來自內心最底層的隱藏部分,


    陳傑對自己的家庭背景充滿無盡的敵意,他的憎恨來自他不從掩飾的憤怒和躲藏,而林安則是將憎恨一次次隱藏得更深,更徹底。


    這是陳傑和林安的不同,也是何國敬無法更深的被她信任的結果。


    逗留的時間足夠了,林安總算準備離開,沿著一條寬敞的馬路的方向往慢慢的前走著,她這次沒有選擇坐車,隻是在汽車疾馳的馬路上慢慢的走著。


    汽車卷起的灰塵在空中慢慢旋轉,刺鼻的汽車尾氣也在空中彌漫著,耳旁是飛馳的汽車聲響,她就像是沒有聽見一樣,她的目光隻是看向遠方,


    仿佛,隻有一直往前走去,才能夠讓自己的心安寧下來。


    前方有一座不足20米的石頭堆砌的小橋,這是這條馬路上唯一的一個可以讓人駐足下來欣賞的風景。何國敬看著她,轉身往小橋的方向走了過去。幾顆成年老樹被栽種在小橋的前方,


    茂盛的枝頭上停留著幾隻小鳥,清脆的鳥鳴聲時不時傳了過來,在這不算安寧的傍午時分,增添了一絲寧靜的氛圍。


    這座小橋是通往一個小村的必經之路,從繁華的商業步行街到眼前的郊外的小路,仔細計算的話,路途不算遙遠,按照車程也不過20多分鍾,但兩人都是步行至此,何國敬不由再次觀察起林安的身體能量反應。


    比起剛才,有著明顯的虛弱能量的展示,想來是下午的體力釋放的太久,隻見她坐在了小橋的石墩上,抬著頭看著停留在樹枝上的兩隻小鳥。


    林安微微抬了抬手,何國敬看到一束光亮了起來,小鳥像是感受到了亮光的刺激,猛的撲騰著翅膀,在林安的頭頂上來迴的飛舞著。


    他知道林安又開始玩起捉弄遊戲了,兩隻小鳥紛紛開始叫喚著,聲音比起剛才更響亮悅耳,小鳥翅膀撲騰得厲害,在林安的頭頂上轉了兩圈後猛的又飛到了枝頭上休息。


    “這麽幾分鍾就累了嗎?不行,繼續,你們要繼續唱歌,我想聽你們唱歌,快。”林安對著樹上的鳥兒喊道,兩隻鳥像是聽懂的似的,再次飛了迴來,重新開始在她的頭上來迴飛舞著。


    “對嘛,就是這樣。真聽話。就應該這樣。還是你們喜歡我。”林安露出開心的笑容,又微微抬起手,釋放出更大的亮光。


    她很滿意小鳥在自己麵前的表現,但在何國敬眼裏,眼前的一切不過都是她的一廂情願,如果沒有特別的能力,她不過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而已。


    “你還要跟著我多久?”


    林安頭也不迴,她知道何國敬一直都跟著自己,他的耐心是林安不得不敬佩的程度。一整個下午,她都在有意無意的捉弄著跟在她身後的何國敬,她以為這樣,就能讓後跟著他的人失去耐心,


    然後遠離自己,她一次次的走到相同的街道,去一個相同的店鋪內,然後慢慢的消磨時間。但何國敬的韌性比她想象的更長。


    直到林安遇到了那個她不願意見到的家人,她不想讓任何人看到眼前的畫麵,林安告訴自己要忍耐,不要透露半點的哀怨神情,身後的跟著她的男人會看到她的一切,這時她討厭的結果。


    過去的記憶突然一下子在她的眼前呈現,她的母親出現在她的眼前,她沒有任何的改變,她開心的模樣和多年前一模一樣,林安錯愕的站在原地,這裏不是她停留的地方,


    她想要轉身離開,但是停滯不前的雙腳像是在跟她作對,她愣愣的站在那裏,心中祈求著那個女人不要看到自己。


    可是一切都無法按照她要的發展,就好像當初的她不得已離開家一樣,那個女人看到了她,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這不是她要的結果,林安隻想扭頭走去,不去理會眼前的一切,


    但是那個男人的出現讓她憤怒,林安失望的低著頭,眼前的一切是她要麵對的真實畫麵。


    何國敬一定都看到了吧,一定是猜測到即將發生的所有,林安控製自己體內的憤怒,但也隻是控製而已,她知道何國敬一定感應到了所有,因為她同樣的感受到何國敬錯愕的神情,


    如此荒唐的一麵就在他的眼前開始,林安的狂怒隻會更加強烈。


    果然,她再次見識到自己的母親對自己的屈辱,她和那個男人一起,用一種嫌棄神情看著自己,她根本感受不到自己消失這麽多年的擔憂,而是當她再次出現在麵前的無奈和不相接受的真實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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