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府,宴開兩處。


    北院,趙有福宴請公公、尚宮、捕頭、虞候等人。


    南院,黃庭堅負責。


    來的都是當代詩詞高手,蘇門相關人等,就是周邦彥這類純粹的詩詞愛好者也來了。


    還有像是韓忠彥等朝中大員,派人禮貌的送了一份賀禮,人沒來。


    讓梁莘意外的是,範純禮不僅自己來了,還唿朋喚友,叫了幾十人過來。


    梁莘兩頭跑。


    本來這酒量就一般。


    北院是狂喝流。


    南院是高歌賦詩瘋喝流。


    無論哪一種喝法,梁莘都扛不住。


    天剛黑,就讓人給抬迴去了。


    曹曇能怎麽辦?


    照顧醉鬼就是了。


    北院那邊結束的早,二更天就散了。


    南院這邊,一直唱到深夜,快三更天才散去。


    曹曇,頭上的首飾還沒取,靠在榻上似睡非睡。她的另一位貼身女使,許世珍趴在桌上,手裏捧著一隻酒杯。


    儀式還沒完。


    還要有除花、卻扇、交杯、滅燭。這才算婚禮完成。


    隻是梁莘醉的很厲害,灌了醒酒湯,這會還在睡。


    寅時!


    門口傳來敲門聲,然後是梁忠在低唿:“少君,少君。”


    曹曇以為是梁忠來提醒,總不能等天亮了,才除花……這一套流程吧。


    曹曇示意許世珍去開門。


    梁忠進來,先是對曹曇一禮:“大娘子安好。”施完禮,就是猛搖梁莘:“少君,少君寅時了。”


    “什麽,寅時了。”


    梁莘清醒過來,看到還拿扇子擋住臉的曹曇,還有桌上的紅燭。


    再看看自己身上的大紅喜袍。


    內心:


    mmp。


    大婚都不能放假,上次還說欠了十天假呢。


    依宋律,大婚至少十天假。


    看來,這假期又沒了。


    梁莘翻身跳起來,看了一眼梁忠,又看了一眼曹曇。


    “梁忠,去準備。”


    “是。”梁忠小跑著去了。


    梁莘呢,走到曹曇麵前:“恩,恩,這個……”


    “唉!”


    梁莘歎了一口氣:“笑語盈盈暗香去。眾裏尋他千百度,驀然迴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背完詩,趁曹曇發愣了當空,伸手取了曹曇頭上的釵。


    “這個,詩念完了,娘子卻扇。”


    曹曇把扇子放下,正準備發問,梁莘快速的倒了兩杯酒,將一杯塞到曹曇手中,沒等曹曇反應過來,梁莘挽手曹曇手臂把酒喝下,轉身吹滅了蠟燭之後,一邊把大紅的喜袍扯下來,一邊往外跑。


    梁忠已經等在外麵,兩人抬的滑杆已經備好。


    梁莘三兩下套上麻布衣,然後是官袍,上了滑杆之後,抬滑杆的人就開始跑,梁忠在一旁扶著,不斷的喊:“穩些,穩些。”


    曹曇伸手扶腰,然後轉身,她在找刀。


    猛然間反應過來,這不是曹家自己的屋,牆上沒掛刀。


    王京玉這時來了。


    她一直沒睡,就她觀察,逢一、五,寅時,梁莘一定會去北院。而平時,北院與南院的月洞門大開,隻是此時,會有小太監守在那裏。


    進屋後,王京玉對曹曇說:“姑娘,我前些日子講過。”


    曹曇想起來了。


    王京玉又說道:“姑娘,北院沒什麽特別之處,住的都是些年齡小的太監與宮女,平時在北院受訓,還有就是倉庫。各倉庫我也去看過,沒什麽特別。”


    曹曇問:“那為什麽?”


    王京玉迴答:“前幾天給姑娘送信我還不知,迴來之後,昨天去檢查北院置辦酒席時才知道,隻有一處特別,北院東角,挖了一條小河充當圍牆,而後修了長廊,又修了一座石橋。石橋直通……宮城。”


    “宮……城!”曹曇吃驚不小。


    王京玉接下來,把話說的十分直白了:“姑娘,清照對我說,算算日子,每逢朝會,寅時,姑爺必去北院,所以我猜姑爺肯定是入宮了。”


    一個八品官,朝會關他什麽事。


    甚至於,昨天是婚禮,此時是洞房花燭夜。


    就算是當朝左相,家中孫子輩成親,也不用去參加朝會的。


    王京玉:“姑娘,歇了吧。姑爺迴來,定是下午酉時。”


    “你也早點歇了吧。”曹曇心說,明天一定要問清楚。


    這事,太古怪了。


    遠比她內心惦記著的那把眾生平等重要的多。


    其實,朝堂上沒什麽大事。


    但趙佶說了,梁莘不在龍壁後,他寧可停朝。所以為了他能當上聖君,每逢朝會的時候,梁莘必須在龍壁後麵。


    章惇提過,增加了一個新衙門。


    這事,也不能急。


    要等曾布跳騰夠了,西征大軍大勝的消息傳迴來了,再著手實施。


    不宜太急。


    龍壁後,小太監們檢查無誤,除傳遞提詞板與舉提詞板的四名小太監之後,其餘人離開。


    章惇說:“剛才老夫觀察一下,正殿四周的太監實在太多了,很明顯超出了以往的數量幾倍,一次兩次或許沒問題,時間久了,難免會有人多心。老夫也明白,人少了,萬一誰借口入廁繞到後麵,萬一外門的門板沒關嚴。”


    “恩,這事好解決。”梁莘說道:“下次早上朝會,我安排再加三倍的人手,在等候區,擺上各種早點,休息用的軟椅,誰想小睡一會,還會有小太監負責叫醒負責,也不用在等的時候靠在樹上或是牆上了。”


    章惇問:“收錢嗎?老夫以前見過,有在皇宮外賣攤賣點心的。就是專門賣給朝官的攤子,倒也是生意。”


    “官家體恤百官,這點小錢,隨便動動手就掙迴來了。倒是眼下,我有個小麻煩。”


    “說來聽聽。”


    梁莘歎了一口氣:“我成親了。”


    章惇:“老夫知道,坊間傳聞不可信,曹家還是很有家教的。”


    “不是。是……”梁莘指了指二人麵前的桌子,這確實認為這是一個小麻煩,有時候說謊太多了,人生就靠一個又一個謊言去圓了。


    章惇聽完:“這事,好辦。若是你一心為這天下,縱然老夫助你成為霍光也未嚐不可。你若打算對自家大娘子如實相告,無可厚非。但此事,不可當麵明說,試其對此事的反應,可一步步說清。老夫,助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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