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旁的岩晉用下巴指了指對麵仰靠在轎壁上小憩的女子。


    傑瑞打個激靈,道:“你找人這麽快的?”


    岩晉用下巴點了幾個頭,沒有說話。


    傑瑞豎起大拇指,對著他狠狠的比劃了兩下,再是不語。


    過了好一會,轎子裏一陣沉默。


    除了馬車顛簸的質感,加上轎窗泄露的絲絲風聲,伴隨著轎簾在兩人間擺動的騷擾,岩晉與傑瑞互相看著對方,偶爾有目光的觸碰。


    也許是孕中的女子過於疲憊,縱使馬車顛簸不斷,樓氏竟然一點也沒有要睜開眼睛的跡象,直到一個策馬急停,搖晃了女子,她才右手撐著腰,醒轉了過來,左手習慣性的撫摸肚子,轉臉看到坐在對麵的兩個男子,叫道:“你們,你們倆……”


    岩晉微笑道:“公堂上,我,然後……”


    樓氏女子一拍大腿,道:“噢噢噢!我知道了,我認識你,他?噢!你們一起的……我知道!”繼而道:“要我帶你們去銅懷村莊?”


    傑瑞適時的迴道:“不錯,是這樣的,我們兩個要去銅懷村莊。”


    樓氏女子道:“馬車停了,差不多你們得跟我改坐牛車,雖然慢點,但是便宜,再加上鄉村小路,沒必要花大價錢迴家……”


    岩晉道:“還有多遠?”


    車夫在外麵叫道:“樓氏,你要的牛車到了……”


    樓氏小聲道:“你們千萬不要說跟我一起的,要不然我可付不起兩位的車錢……”


    傑瑞掀開轎簾,打算鑽出去,縮迴腦袋道:“咱們裝作不認識。”大踏步走出去。


    車夫望著他,愣愣道:“你,你……”


    岩晉也跟著走了出去。


    車夫又是:“你,你?你……”


    最後樓氏女子輕輕巧巧的下了馬車,捂著大肚子道:“謝謝你啦,老張!”


    車夫支支吾吾道:“你,你,你……”


    樓氏女子笑著擺擺手走了,道:“下次還叫你的車!”轉而上了一旁等候的牛車,隨車的,還有傑瑞和岩晉。


    拉車的車夫迴頭看他道:“這兩位是……”


    岩晉拉著傑瑞使用了隱身。


    牛車夫揉揉眼睛道:“可能我年紀大了,看花了,剛剛我好像看見兩個英俊瀟灑的小夥子也坐在車上。”


    樓氏女子摸著肚子,躺在板車上,扭頭看了看周邊,道:“嗨,就我一個人,哪有什麽小夥子,快走吧快走吧!晚了我可趕不上做中飯了!”


    車夫在前麵趕車。


    隱身的岩晉拉著傑瑞的手,感受著牛車幾近蝸牛般的速度,再也按耐不住,試圖與整個車一起瞬移到前麵二十米開外的地方,結果隻是岩晉本人隱身出現在預想處,牛車還在原地,慢悠悠的走著。


    車夫卻是迴頭看到了人高馬大坐在狹窄木板車上失去隱身的傑瑞,大聲咆哮起來道:“你!你!你是怎麽上來的?”


    傑瑞看著他,迴頭找岩晉,卻見身旁空蕩蕩,扭頭又看著車夫,表情尷尬道:“我,我就是,“嗖”的一聲上來了。一不小心這樣子。”


    車夫停住牛車,道:“嗖?什麽東西?”


    樓氏女子本身懷孕中期,人比較疲倦,躺在板車上,打著唿嚕,睡得很沉。


    傑瑞趕緊從胸口掏出一個金幣,笑著遞給他,道:“我就是走累了,師傅你快趕車……”


    岩晉隱身迴到了傑瑞身邊,伸手一把捂住他的嘴。


    車夫伸出接金幣的手,隻見到傑瑞手中掉下來的金幣,卻沒有看到他的人,頭皮一陣發麻,捏著金幣,扭頭四處找他,道:“難道又是我眼花了?”攤開手掌,仔細看著那個做工精細的金幣,喃喃自語道:“莫非我見到路過的孤魂野鬼?他給我金子,就是為了讓我載他一程?”


    想起了傑瑞叫他“快趕車”,趕緊把金幣收入懷中,揚起鞭子,趕著老牛,往銅懷村莊移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岩晉想:“這麽慢……”他恨不得自己變成牛,拖著板車往前跑了。


    傑瑞隻能感受到岩晉放在嘴上的手,卻沒法看到隱身的他。


    車夫駕著牛,嘴裏唱起歌來:“別來無恙,人生誰沒有一死呢?悲一場喜一場,何不有酒今朝醉呢?有酒今朝醉!唿!唿!唿唿唿唿唿!”


    也許是自己給自己壯膽,在如此恬靜的田間小路,聲聲節奏,起承轉合婉轉犀利,富有鄉村氣息的嗓音,勾勒出別樣的聲調,韻味十足。


    縱使在車夫如此慷慨激昂的嘹亮歌聲下,板車上熟睡的樓氏女子,不被絲毫打擾的沉睡著,歌聲停頓處,竟有她依稀的鼾聲作伴。


    岩晉隻覺額頭上的太陽穴隨著車夫有節奏輸出的歌聲,散發出萌動的觸痛,再也控製不住的丟下傑瑞,隱身瞬移到了老牛身側,用肩膀稍微扛起牛身,快步朝前走著。


    車夫被這忽然加速的拉扯感,險些從駕車的座位上抖落下來,趕緊抓緊板車的扶手穩住身形,歌聲跟著終止,嘴裏叫道:“這牛的速度怎麽這麽快?莫不是剛剛那個鬼,它搞的把戲?”


    漸漸適應了牛車的速度,這才舉目看向周圍,隻見周遭的景色如模糊的幻影擦身而過,風吹動著臉上因為驚奇後怕滴落的汗珠,咬緊牙關,連話也不敢說了。


    傑瑞坐在牛車上,緊緊抓住坐著的板車邊,叫道:“不是,岩晉!你搞的這麽快,萬一跑過了怎麽搞?”他雖然看不見伏牛跑的隱身岩晉,可卻心知是他。


    岩晉身法緩了下來,幹脆退卻了隱身,伏著牛中速跑著,扭頭道:“還有多久到?”


    車夫看見忽然出現的岩晉,雙腿癱軟,眼看就要滑落地,嘴裏叫道:“又是一個鬼,青天大白日的,我本是個地地道道的農民,祖祖輩輩都沒幹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求求你們大慈大悲,放過我吧!放過我!”不停的哆嗦拱手求饒,隻是手腳不得力,從牛車上要滑下地去。


    傑瑞從後麵扶住了他,道:“老人家,我們兩個隻是順路要去銅懷村莊,你不用這麽害怕,再加上向來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又怎麽會加害於你呢?”


    車夫哆哆嗦嗦,看到他又是一驚,道:“小的今年四十八歲,六十不到,叫我老人家未免嫌我老了。”


    傑瑞拍了拍他的後背上的塵土,道:“噢,是我眼拙,看不出你年紀尚輕。見諒,見諒啊!”


    車夫拱手點頭道:“兩位去銅懷村莊?”


    岩晉還在伏牛趕路,大聲道:“傑瑞!你跟他多說什麽!隻問他到了沒有!”


    傑瑞高聲迴道:“知道了知道了!”繼而對車夫道:“我們有個親戚在那邊,想過去看看他過的怎麽樣?”


    車夫點點頭道:“噢!探親!”上下打量著傑瑞道:“我看著公子不像是生活在村裏的人,倒像是常年累月居住在有錢人家的花花公子……”


    傑瑞應聲道:“我們倆生來就是大戶人家,花花公子嘛,那也不錯。怎麽樣?這車還有多久才能到銅懷村莊?”


    車夫看著前方道:“快了快了,銅懷村莊啊,居住的都是些窮苦老百姓,他們沒錢,更沒有勢力,曆曆代代的村民,大部分都是靠耕田種地為生,就算遇上幹旱雨水,也是靠天吃飯,隻能憑自己的雙手創造屬於自己的幸福生活。”


    傑瑞道:“那村子附近有山嗎?”


    車夫想了一會搖搖頭道:“沒聽村裏人說過,我見著,應該有座小山,隻是隔得遠得很。你們的親戚住在那山裏?”


    傑瑞道:“哪裏,我隻記得小時候來過,村裏好像有座山,所以就問一下,那山還在不在。”


    車夫點點頭道:“噢,原來是這樣,你小時候當真來過這地?”


    傑瑞一本正經道:“來過!還來過好幾次呢,那時候我在親戚家,吃了好多西瓜!那西瓜是親戚自種的,可甜了!”


    車夫道:“不對啊,我從來沒有聽說過銅懷村莊裏有人種過西瓜,你肯定記錯了,銅懷村莊種的多的是麥子和玉米,西瓜這種放不久的東西,沒有誰會舍得種。”


    傑瑞道:“自家消化了,還拿出來跟你打個招唿?”


    車夫道:“我真的沒聽說過哪家種過西瓜的……”


    岩晉叫道:“到了沒?前麵有個村子,是不是銅懷村莊?”


    車夫看著前方一大片的樹叢根本沒有村子,道:“你是不是眼花?我怎麽沒有看到村子。”


    岩晉閉了一會眼睛,耐著性子道:“是不是有一個土包的稻場,穿過去就是銅懷村莊?”


    車夫搖頭道:“那不是,銅懷村莊的入口是一條河,河的盡頭有一家賣東西的雜貨鋪,然後可見三條岔路,左邊一條是通往村頭一大隊的路,右邊是下坡路通往村中二大隊的小路,往上直走的是一條高七八十米的上坡路,那是通向三大隊的路,樓氏住在村尾,她要上那個大坡。”


    岩晉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穿過前麵那個村,然後順著河道走?”


    車夫道:“那可是!前麵那個地方根本不能算作村子,因為那是馬弄,馬弄的人都走光了,進去也找不到幾戶人家,好多房子因為常年沒有人照看打理,都被風裏來雨裏去的雨水和大風給刮塌了。”


    傑瑞道:“那是有多遠……”


    岩晉扛著老牛,牽動著木板車,加快了腳程,道:“別告訴我今天一天都浪費在了尋找銅懷村莊的事情上。”


    車夫道:“如果你行得快,那就不需要。”


    岩晉道:“好!扶穩了。”他加快腳步,將真氣全集中在腳上。


    速度堪稱自行車一樣,對於處於古代中的車夫來說,已經望聞莫及。


    過了半個時辰,經過前方的羊腸小道,兩旁的荒丘轉入了一個沿岸而行的泥濘之路,一直走到河岸盡頭,果然看見一間雜貨鋪。


    車夫叫道:“到了!銅懷村莊到了!”


    岩晉輕輕放脫肩膀上的老牛,瞬移迴到傑瑞身邊,拉著他直接瞬移進了銅懷村莊。


    車夫恍若做了一場夢,他揉了揉眼睛,喃喃道:“這就,走了?”


    躺在板車裏懷孕六個多月的樓氏女子醒了過來,她問道:“誰走了?”撐著身子坐了起來道:“到了嗎?車怎麽停了?”


    …………


    岩晉與傑瑞出現在一座土屋門前。


    一個黝黑男子正挑著兩捆稻草往屋裏走,迴頭看到他們兩,叫道:“你們不會是風吹來的吧?”


    岩晉微微一笑道:“我們來這裏打聽一下,這裏是不是有一種墨綠色的樹,樹上結有一種黑色的果實?”


    男子放下稻草,擦擦額頭上的汗水,白色的背心加上黏滿泥土的黑褲,搖頭指著北麵的一座不顯眼的山頂一角,道:“沒聽說過,不知道那山上有沒有,不過聽老一輩的人說,那山上有神仙,普通人上去了,就別想著下來了,這話本來也沒人相信,前幾個月有幾個外鄉人說什麽找一種叫“瓊”的藥草,不知是誰往那烏山上一指,那五個人有兩人上了山,餘下的三個人等到上個月初九都沒看到他們下來,後來錢也花得差不多了,更不敢上山,就走了。”


    傑瑞道:“焦陽樹烏山上肯定有!岩晉咱們快去吧!”


    男子打開脖子上掛的竹筒水壺,喝了一口,道:“我勸二位不要去冒險……”蓋上蓋子,眼前的兩人消失了,隻餘地上的四隻腳印,走到腳印附近,東張西望,什麽也沒有找到,喃喃道:“奇怪,兩個大活人怎麽就,眨眼間就不見了?難道去了烏山?!”


    ……


    岩晉與傑瑞來到了烏山腳下。


    隻見樹鬱蔥蔥,很是繁茂,山上的土壤肥沃厚實,很適合這些植被的生長,隻是因為常年沒有人上山,茂密的長草掩蓋了路徑。


    傑瑞道:“嘩!生態環境優越啊!說不定還有些像什麽百年靈芝、千年人參之類的大補之藥!找到一星半點,拿出去就是價值連城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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