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兵道:“你要見啊,鬆開,鬆開,我告訴你怎麽見,先把手鬆開。”


    岩晉鬆開抓他領口的手,指著他的鼻子道:“不要騙我!我告訴你,隻要我想,我立刻就可以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官兵整理一下衣衫,冷笑一聲,道:“我知道您老本事大,太子殿下都交代過了,讓我們對你格外照看,有求必應……嘖嘖嘖……可惜了……”轉身就走,雙手背在身後道:“你既然無所不能,我也不敢和你說太多,免得引來不必要的猜忌,等吧……等太子殿下親自來接你出去……哎呦,好困……”聲音漸行漸遠。


    岩晉道:“喂!你剛剛說的是不是真的?”


    官兵隔著老遠迴道:“假……的!”


    岩晉這才鬆了一口氣,迴到角落裏,坐靠在幹草鋪的地麵上,轉念一想:“為什麽會忽然告訴我阿狸的事?莫非阿狸真的被他們給捉住?”


    抱著膝蓋,也不知擔心什麽,心裏忽然有種說不出的預感:“難道阿狸真的不是我的阿狸?我找到的那個蒙麵毀容女子她,真的叫馬舒?”


    盯著自己的手掌心,暗想:“那天在佛樺寺,阿狸在我手心寫了兩個字,當時我尋思著,“馬舒”是什麽意思,為什麽寫這兩個字,阿狸說想讓我記住這兩個字……”


    接著反手搓了搓膝蓋,又想:“莫非……真如那官兵所言?說來也是有些蹊蹺,那官兵假如真沒有見過阿狸,又哪裏知道“馬舒”這個名字?難道阿狸真的是騙我,利用我殺了她的負心人!爍仁?”


    暗自思忖:“三皇子爍仁已死,阿狸感覺我替她頂罪,內心過意不去,投案自首了嗎?”


    抱著腦袋想:“假如她的目的已經達成,所以投案自首的時候編了另一個身份“馬舒”來蒙騙那些官兵?”


    岩晉坐立不安,又覺得先前在佛樺寺兩人相處的點點滴滴與林林總總,未免感覺自己把她喚作阿狸太過倉促,心道:“當時第一次在優先閣遇見她的時候,阿狸並沒有及時的喚我的名字,看情形,也不像認識我似的,怎麽到了胡國邊境的“孤帆遠影客棧內”的一字號房間中,她卻喚起我“岩晉哥哥”?她又是怎麽知道我叫岩晉的呢?”


    繼而抱著膀子躺下,麵朝著牆壁,暗想:“也許阿狸不是她……在她身上,我也的確找不到阿狸的任何與之相似的記憶,也許真的隻是利用我幫她殺了爍仁而已,我的阿狸冰清玉潔,身材婀娜,麵容似幽深的碧波,深邃而又過目難忘,那清甜的嗓音更是無與倫比的溫柔,就算偶爾耍耍性子也是,也是讓人應接不暇唿吸也忘了……”


    腦海中浮現出曾經與阿狸在一起僅有的時光,仿佛那段日子裏時光飛逝,甜蜜無比,又想著在佛樺寺裏與那蒙麵女子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忽然間有些恍惚,竟然將兩人的身影進行重疊,好像是一個人,又好像不是……


    深唿吸口氣,輾轉難眠,一把坐了起來,走到門邊,大叫道:“我要見蒲儀!我要見蒲儀!”


    心中太多疑惑與擔憂:“為什麽說阿狸被捉住?又給他安個“馬舒”的身份?實在匪夷所思!我且不問別人,直聽聽侍衛總督蒲儀怎麽說的!”


    過不多時,來了一個身材矮小的官兵,他趾高氣揚的走了過來,盛氣淩人的看著他道:“想見我們侍衛總督大人?你是什麽人?竟然直唿大人名號?”


    岩晉道:“我曾與他生死之交,出生入死……”


    那官兵道:“哼!我與侍衛總督共事多年,也未曾聽過你這號人物!”


    岩晉道:“不認識那也理所應當,目光短淺的小人我也不與你一般見識,隻是,想我岩晉落草為寇,那也是一時的大勢所歸而已……”


    那官兵直愣愣的指著他,道:“你,你就是陀楊郡主的上門女婿駙馬爺?幸會幸會,我這就去請,請侍衛總督過來給你請罪!”


    岩晉這一瞬間感覺與那楊姍姑娘成婚也挺不錯的,至少報上姓名,就有人願意效勞。


    牢房裏的空氣常年陰暗潮濕,幹草鋪上去沒多久,有些陰涼,不知道哪裏又吹過來一陣風,牢房兩邊的油燈再次熄滅。


    岩晉心下有些疑惑,暮得裏,在漆黑的牢房角落裏,好像看到了一個女子的模糊身影,扭頭去看,卻什麽也沒有,過不多時,先前的那個身材矮小的官兵舉著火把踉蹌的趕了過來。


    “哎呦,差點忘了,岩公子這邊的風有些大啊,油燈怎麽又滅了?”矮小官兵點燃了牢房外懸掛的油燈,道:“岩公子不好意思啊,侍衛總督他捎我給你一個字條,他太忙了,最近皇宮裏亂了套,管事的幾乎都去了宮裏,辛虧我是跑著去的,要不然等他上了馬車就叫不住人。”伸手遞給他一張字條。


    岩晉接過道:“上麵寫了什麽?”邊打開看。


    那矮小官兵搖搖頭,道:“我可沒看,您自個瞧了就知道。天氣越來越冷,岩公子,要不要給你帶床被子進來,合著幹草,也嚴實。”


    岩晉搖搖頭,隻見紙條上寫著:“稍安勿躁,坐等良機!”八個大字。不禁皺起了眉頭,道:“有沒有跟你說什麽,讓你傳話?”


    矮小官兵道:“沒有,總督大人很忙,看樣子一時半會也迴不來。”


    岩晉點點頭,將紙條揉成一團,扔到地上,道:“不知道阿狸那邊怎麽樣了……”好想一股腦去往佛樺寺,看看她。


    矮小官兵道:“還有什麽我能為岩公子效勞?”


    岩晉道:“不用了,你走吧。”背過身迴到了角落裏,靠牆坐下,忽然猛的站起,抓住欄杆道:“我想問問你……”


    那矮小官兵轉身迴到牢房邊道:“岩公子什麽事?”


    岩晉道:“我想問問,你們在佛樺寺裏是不是抓到一個穿黑衣的蒙麵女子?”


    那官兵點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抓是抓到了一個黑衣蒙麵人,可是,他是個男人,又聾又啞,神智失常……”


    岩晉道:“男人?那沒有發現阿狸咯?”


    官兵扣了摳頭道:“沒有……”


    岩晉擺擺手道:“我知道了,隻要阿狸好好的,就沒事,你忙你的去吧……”


    矮小官兵訕笑道:“有事隨時叫我,我姓雲,單名一個飛,就在牢房邊上,一般白班是我,晚上的話,你就喚英子,他那小子喜歡偷懶,你叫大點聲,沒事……”


    岩晉點點頭道:“好我要睡了。”轉身走到角落裏,席地而躺。


    “岩晉哥哥!”


    “阿狸——!”夢中,在一片白皚皚的白霧中,尋找著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聲音仍在遠處叫著:“岩晉哥哥!你在哪?”


    忽然間好像是一襲黑色夜行衣的女子飄忽而過。


    岩晉想要用眼光撲捉到那抹身影,可是那身影好像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又好像也在尋找著他,大叫道:“我在!我在這裏!我一直都在!你不要動,我就可以看見你!”


    “真的嗎?”那聲音有些雀躍,像歡快的小溪,好像是阿狸,又好像不是。


    岩晉叫道:“是的!你不要動!我來找你!”也不知道為什麽會來這種地方,心中雖然疑惑不解,可是卻又擔憂,那聲音會忽然消失,迫切道:“你不要動,我來找你,阿狸!是你嗎?”


    那聲音忽然間情緒激動起來,道:“我,好吧,隨你,隻要你想我是誰都可以!”


    岩晉叫道:“我看到你啦!阿狸,你不要走動!”伸手去抓那背影的肩膀,眼看就要碰到對方。


    周身的濃霧仿佛移動的白雲,成團的蒙蔽了他的雙眼,忽然間感覺那濃霧仿佛像霎時間拉長了彼此的距離,岩晉叫道:“阿狸,轉過身來,我想看看你!快!”不知怎麽,岩晉沒有時間去關注濃霧,忽視了那霧的濃度,隻想看看她,看看她的臉,哪怕毀了容,隻要能四目相對,相愛無需多言。


    黑衣女子“咯咯”輕笑,仿佛雙手拿著薄扇,嬌羞的轉過了身,道:“你就那麽想看到我?”


    岩晉屏住唿吸的看著她,癡癡地望著,生怕錯過了某個輕微的細節,伸出的手臂就那麽忘情的舉在空中,那霧好像又濃烈了幾分,幾乎看不見女子的身影,隻餘半遮半露的上半身,兩人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怎麽也觸不到的距離。


    女子緩緩地轉過身,臉上露出莞爾一笑,身上的服飾隨著她的轉身,不知怎麽成了一件青綠色的衫子,兩隻手上果然舉著一把繡有荷花的扇子,快速的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分,笑容透過薄扇,若隱若現,更是迷人,道:“大蠢驢!你真的是笨死了!”


    岩晉縮緊的胸腔隨之被疑惑充斥,喃喃道:“你,你不是,不是阿狸啊……”女子麵容較好,笑容清甜可人,雖稱不上絕世容顏,但也有種被驚訝到的秀麗,可就算這個女子有著過目不忘的容貌,甜膩的嗓音,依然不是阿狸,那個讓他心心念念思念著的人。


    女子看到了那雙充滿失望的眼神,依然巧笑嫣然道:“大蠢驢,你是不是被我的美貌驚成了呆子?和那阿狸相比,我是不是要好看多了?”


    岩晉搖頭道:“不,不是,我要的是阿狸,不是你,你,為什麽要騙我?”


    那女子笑容滿麵,隻是笑容之中,淚水姍然而下,道:“拋開阿狸,你覺得我好看嗎?”她穿著翠綠色的衫子,在濃霧中翩翩起舞。


    岩晉看著她,若隱若現的身姿,努力克製著心中的不悅,道:“你到底是誰?”


    女子停下來,睜睜的看著她。


    眼神中有些熟悉,但一時間岩晉想不起來這女子究竟在哪見過,皺了皺眉道:“你究竟是誰?為什麽帶我來到這個鬼地方?”


    女子強顏歡笑顯得脆弱不堪,嘴臉撕扯著一個頗為難看的微笑,道:“岩晉,是我啊,你再看看我。”


    這時原本秀氣的麵龐醜露不堪,嘴唇也毀的不像樣子,整張臉猶如被油潑過的臉上,找不出一絲絲美感可言,隻有那雙眼睛,岩晉一下子認出來了她,道:“是你!你果然不是我的阿狸,為什麽要騙我?你究竟是誰?”


    毀容女子看起來頗為難看,更加看不清情緒,扯著嘴角道:“好看嗎我?”


    岩晉閉了一會眼睛,極力壓抑自己的不耐煩,道:“我就是問你是誰,難道那麽難嗎?”


    毀容女子倔強道:“你不告訴我我美嗎?我是決計不會迴答你的問題!”


    岩晉屏住唿吸,眉頭緊鎖,目光之中充滿了冷漠,道:“還可以……說!你是誰?”


    毀容女子似乎並不滿意他的迴複,道:“跟阿狸比呢?”


    岩晉一滯,不耐煩道:“根本沒法比!別廢話了,為什麽要騙我?”


    毀容女子定定的看著他道:“那天,我在床底下,受了很重的傷,感覺自己好像就要死了,可是就在我感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看到你走了進來,當時我就像落入水中的人,看見了一顆救命稻草那般,我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一定要活著,因為負心人還活著,我憑什麽先走一步?我要殺了他,然後再自殺!你知道嗎?看見你的那一刻,仿佛看見了希望,生的希望!”


    岩晉心下差異道:“跟我講這些,未免唐突,我不想在此浪費時間,那日是我見阿狸心切,恍惚之中忽略了許多細節,我不想再追究誰對誰錯,也不想知道你的感受,我隻想知道為什麽要騙我?為什麽!你知不道我這麽久以來,多麽想念阿狸,她是我心目中最純粹的感情,我不希望任何人玷汙她在我心中的地位!絕不允許!”


    阿狸神態淺顯落寞,原本期許的目光中,滿含著頹廢,語氣陡然悲愴起來道:“因為我想要利用你幫我報毀臉之仇!我恨他!”語氣忽然轉和道:“他已經死在我的梅花針下,也不枉還我九泉之下一片安寧……”抬眼急切的看著他道:“我來就是想告訴你,對不起!我不是你要找的阿狸……狸……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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