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叡率領大軍迴朝,可北方的叛亂卻還沒有停止,為了迅速平滅叛亂,曹叡又讓薑維、呂麒、衛臻等人各自率領一路兵馬前往平叛。


    “叛亂必須速速平定,不能影響明年的春耕。”


    諸將帶著曹叡的意誌開始在關東平亂。


    夏侯信養傷的消息不可避免的在洛陽城內傳播,甚至有人私下裏說夏侯信已經不治身亡了。


    對於這樣的消息,曹叡很想要派校事府直接將這些人下獄,可卻被趕來的徐庶給製止了。


    “陛下,陛下若是如此做,隻會更加做實了這事情,不如就派遣多派宮女帶著藥材前往照料就好,至於說宮中的禦醫則一個都不派。”


    曹叡想明白了徐庶的用意,這也不過是障眼法而已,若是夏侯信真的傷重,宮中必然是要派遣禦醫前往,可隻派了宮女帶著藥材前往,就是無聲的在告知洛陽城內的眾人————衛將軍確實有傷,隻不過需要好生休養而已。


    這個主意,減少了曹叡不少的麻煩,至少朝堂之上那些嘈雜的聲音暫時平息了下去,至少夏侯信確切的消息傳來之前,很多事情他們也隻會想想。


    而家事上麵,曹叡卻沒能擺脫曹清無止盡的煩擾。剛開始,曹清以為夏侯信重傷不治,一天到晚吵著要南下宛城去看夏侯信,說自己二人夫妻多年,就算是夏侯信死了,自己也當陪在他的身邊才是,這等忠節烈女在這樣的亂世內是很難得的。


    可是她出不了洛陽城,甚至出不了自己的府邸。


    因為曹叡直接派遣禁軍接替了衛將軍府的所有防禦,也相當於變相的軟禁了曹清。


    可等到後麵,曹清得知了曹叡居然派遣了多名宮女南下照料,對夏侯信傷勢的擔心漸漸放下,取而代之的則是深深的嫉妒,幾次三番都在腹內大罵曹叡不當人子,自己辛苦照料他多年,結果就是這麽來破壞夫妻感情,隔三差五的就要找曹叡算賬。


    這樣的情況,也讓曹叡不由得有些頭疼,但也就是有些言語罷了。


    此戰對於曹叡來說,最大的好處就是,親征並且取得勝利,就已經讓自己站穩了腳跟,即便開頭因為自己的輕敵狂妄,胡亂指揮導致了不少的士卒損傷,不過戰果一樣可以。


    平定上庸叛亂、驅逐巴蜀大軍、攻占永安、生擒李嚴。


    這些取得的成績和之前的損失相比,根本就不算什麽。士卒死了,可以再招募,這些活生生的生命,不過是一個數字而已。


    ————————


    巨野澤,這個曆來產生盜匪的地方,也是夏侯淵平亂的最後一戰,因為地形等原因,這些盜匪一旦進入了巨野澤之後,想要徹底的平滅就變得極為困難。


    廣袤的水泊讓反叛的人能夠躲藏在巨野澤間,漢初的彭越一開始就是在巨野澤附近為盜,當初數次圍剿都沒能徹底的剿滅彭越,就是得益於巨野澤廣袤的水麵和複雜的地形。


    彭越隨便找個地方,就能夠躲過官府的圍剿,等到官兵退去之後,自己就再出來為盜。


    這次的叛亂,不少人見到官兵殺來,就立刻躲進了巨野澤,雖然夏侯淵進軍速度奇快,剿滅了5000多盜匪,可這點人,不過是巨野盜中的少部分而已。


    夏侯淵到達之後才知道,整個巨野盜規模在屢次圍剿之後,已經達到了近5萬人,這些人平日裏就是農民或者漁夫、獵手,到了晚上就化身盜匪。


    或者在天災人禍、糧食不足的時候,就化身為盜匪,嘯聚山林,劫掠周邊,讓周邊的郡縣為頭疼。


    巨野澤分屬東郡、東平郡、濟陰郡、山陽郡四個郡,但影響範圍卻還要加上一個任城郡,總共能夠擾亂五郡之地,因為各自的轄區不一樣,巨野澤又極為巨大,各郡互不統屬,出兵之後又各自打各自的,實在難以剿滅。


    這次見到夏侯淵率軍到來,諸人都將希望放在了夏侯淵的身上,希望夏侯淵能夠憑借大軍直接將巨野澤的盜匪全部剿滅。


    可看到了夏侯淵沿途收攏的兵馬也不過才一萬多人,算算巨野盜匪的人馬,又沒有足夠的船隻,諸人都隻能搖頭。


    “父親,天寒地凍的,還是需要多注意身體才是。”


    夏侯惠走進了大帳,這寒冬臘月,天空飄雪,大軍隻能駐紮在城內,減少因為冰凍造成的非戰鬥減員。


    若是往常,夏侯淵肯定會暴跳如雷,可如身體越發的不行,隻能靠著人參吊著。


    “軍情打探的如何了?”


    “父親,巨野澤的情況極為複雜,若是想要平定,恐怕單憑武力是不行的。”


    夏侯惠倒了一碗熱水,此刻的夏侯淵已經不能飲酒了。


    “巨野盜,名為盜匪,實則是民匪一體。”


    夏侯惠將自己的收集情報之後的判斷說了出來。


    “嗯?為何這麽說?”


    “巨野盜,大多是巨野澤附近的百姓,孩兒走訪了乘氏和成陽兩地,此刻村中大多都是老幼婦孺,那麽村中的青壯都去哪裏了?”


    “我兒是說,巨野澤沿岸的那些人,都是巨野盜的家人?”


    夏侯淵的目光閃過濃烈的殺意。


    “正是,這些巨野盜,本就是這巨野澤附近的青壯,孩兒發現,這沿岸的村莊並沒有受到多少的騷擾和損傷,反而是縣城等地,經常會受到巨野盜的騷擾,他們劫掠州郡,必然會有無數的錢財和糧草,那麽這些錢財和糧草又去了哪裏?”


    夏侯惠問出了自己的疑問,可答案也顯而易見。


    “你是說,這些錢糧,都藏在了巨野澤內。”


    “父親英明,孩兒猜測這些錢糧,大都藏在巨野澤內了,所以即便派遣再多的大軍,恐怕也難以剿滅,除非,我們能夠將這巨野澤填平。”


    夏侯淵陷入了沉默,自己擅長的不過是衝鋒陷陣,讓自己如何設置計謀,讓巨野盜能夠和自己開展決戰。


    “父親,巨野盜的平定,光靠士卒效命,無法平定。”


    “我兒可有辦法?”


    夏侯惠搖了搖頭,不是沒有辦法,而是辦法會得罪人。


    這些村民會成為盜匪,最大的原因就是因為周邊的士族豪強不斷地蠶食屯田區域,盤剝當地的百姓,不斷的將原本的屯田屯民變成自己的佃戶和附庸。


    官逼民反,僅此而已。


    夏侯淵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揮揮手讓夏侯惠退下。


    ————————


    天氣入冬了,糧草的消耗劇增,而此時,曹真也收到了撤軍的命令,隨之而來的,還有加封自己為後將軍的詔命。曹真看著這份詔命,心中有些五味雜陳。


    “去,將郝昭、郭淮、張既、李勝等人請過來。”


    曹真將詔書放在邊上,考慮這眼下的事情,這份詔書安撫自己的意思很大,尤其是曹叡還處置了曹爽,也是希望通過這樣的方式告訴自己,他依舊信任自己。因為按照功勞來說,自己不過是牽製,根本不可能直接到後將軍,位置比張合還要靠前。


    沒多久,這些將領和文官都到了曹真的都督府,曹真看著眾人。


    “諸位,陛下封我為後將軍。”


    曹真說出了結果,目光卻在眾人的臉上掃過,想要從諸人的臉上看出什麽。


    “陛下封賞,將軍加官進爵,自然是好事情,末將在此恭喜將軍。”


    李勝不過是一個靠著軍功廝殺上來的,連寒門都不算的流民,對於這些事情自然不了解,得知了曹真升官,自然是恭喜,何況如今自己在曹真麾下任職,許多的事情還要依靠曹真,陪著笑臉說好話,總比說一些喪氣話的好。


    曹真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有些東西是需要經曆和沉澱的,李勝由於出身問題,雖然對於一些小的問題能夠意識到,可對於更高層次的這種博弈,卻還是沒有摸到門檻。


    剩下的郭淮和郝昭不表態,曹真隻能看向了張既。張既這一路雖然是夏侯信提拔起來的,可兩人一文一武,在合作中張既總是能夠恰到好處的將自己犯難的事情給不露痕跡的辦了,還能夠讓諸多百姓信服,這便是張既的能力,也是曹真一力將張既留在漢中的原因。


    “德容,你覺得呢?”


    “將軍能夠升官,自然是好事,代表著陛下對將軍始終信任。”


    張既說出了自己的觀點,曹真聽著就知道和自己想的差不多,隻不過張既換了一個方式而已。


    若是按照曹真自己想的,就是曹叡生怕曹真因為對曹爽的處置,要麽叛亂自立,要麽投靠諸葛亮,僅此而已。不過區區手段,還想要來糊弄自己。


    “眼下偽蜀連遭兩次大敗,兵力,戰將損失無數,短期內恐怕是無法繼續發動進攻了,所以我想趁著此刻迴洛陽,當麵向陛下表示感謝,所以漢中諸事就要托付給諸位了,我離開之後,漢中和沮縣的防守全部都由德容負責,爾等當需嚴守軍令,不得有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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