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將軍掛念,如今江東鼠輩已經退去,將軍的身體,不如向大王上書告病吧。”


    鄧艾看著張遼的身體狀況不是很好。


    “怕什麽?人難免一死,想我不過是一降將,卻能得先王看重,委以重任,自當馬革裹屍以報,區區江東鼠輩,何足掛齒?倒是你,不知道你願不願意留在合肥。”


    張遼看向鄧艾,尤其是他在戰場上衝鋒時的武藝,多多少少都有高順的影子,這讓張遼有些感慨。


    當年的那些老兄弟,恐怕真的沒多少了。


    “去吧,這是我寫給滿伯寧的書信,你持此書信去見伯寧,他必然不會輕視你。”


    “多謝將軍舉薦,艾先到了荊州,又到了東線遊曆,期間多受將軍照拂,此情艾必定銘記於心。”


    張遼看鄧艾這麽說,心中高興。


    “好,好,不過你所說的策略真的能行麽?”


    張遼對於鄧艾的策略還是有些擔憂,這些年來隻要占領的地方,就會立刻將人口遷移到內陸,免得一旦開戰之後,敵方會擄掠人口。如今要在邊境屯田,這屯田的人口,以及邊境的糧食成熟了之後,必然會引起江東的覬覦。


    任何時候,人口和土地,就是最大的資源。


    “若是往日,艾心中還有些猶豫,可經過如今一戰,艾卻以為,屯田兩淮極為可行。”


    “嗯?具體和我說說?”


    一聽到這話,張遼就來了興趣,也顧不得自己如今的身體狀態,就想聽聽鄧艾的想法。


    “往日聽聞將軍八百破十萬,艾還當是傳言,可此番親身一戰,艾卻發現了,北人擅馬,南人擅舟,誠不我欺。孫權數次起兵攻打合肥卻無法得逞,艾卻以為將軍勇武乃是其一,後方壽春源源不斷的將兵源糧草送到合肥,所以,才能夠憑借一座合肥城就阻擋江東這麽多年。”


    鄧艾說著自己這些時日以來看到的情況。


    “嗯,這些年來,江東屢屢來犯,卻始終沒有拿下合肥,除了將士用命,和壽春的支持確實分不開。”


    “江東水戰當世無雙,可這陸戰能力,著實不行,憑借我軍軍屯士卒的能力就完全能夠應對;兩淮之地,土地肥沃,就因為靠近前線而放棄,實在可惜。我軍完全可以軍屯靠前,民屯靠後,以千人為單位劃分屯區,後方再設置精銳騎兵隨時支援,再沿江設立烽火台,時刻預警。若是江東兵馬小股騷擾,憑借軍屯和後方的精銳騎兵就可以應對,若是大軍前來,我軍也能早早得到消息,大不了放棄軍屯,結寨聯保,騎兵則可以四出騷擾,我軍騎兵乃是精銳,無論是戰馬還是士卒的素質,都遠勝江東,隻要不斷的騷擾,孫權擔憂自己後路被斷,必然不會放任後方,時間一久,必然會撤軍。而我軍即便損失了軍屯,依舊有民屯的收益,如此,則不消數年,我軍糧草軍資豐厚,還能以戰練兵。”


    鄧艾將自己初步的構想說了出來,但是要形成具體的藍圖,鄧艾還要再整理一下思路。


    “哈哈哈哈,想不到啊,我張文遠打了一輩子的仗,卻還不如你一個年輕人看得明白,以我看,你這個策略,必然能夠讓東南富庶,到時候兵精糧足,隨時都能夠出兵攻打江東。”


    “艾也不過是複製老師的想法罷了,老師在漢中和隴西屯田,也是將糧草軍資的供應靠前,這樣一來,光是運糧就能節約不少民力,我們在兩淮屯田,一樣能起到這樣的效果,如此一來,一旦有起戰事,光運輸糧草軍資就不知道能節省多少人力,這部分人裏麵,又能抽調多少兵力?”


    任何時候,戰爭都是一筆經濟賬,算的就是人力、物力、產能這些和戰爭實實在在相關的東西,以及戰後的收益。


    “我這身體,恐怕是看不到天下一統的那一天了。”


    ————————


    夏侯信帶領著五萬禁軍踏上了迴朝的道路,至於表功的奏疏,在漢中的時候就已經商量好了。此戰抵禦諸葛亮北侵,曹真為第二功,夏侯衡在隴西坐鎮統籌第三,夏侯尚誘敵斬殺張苞第四,至於龐德、呂麒、薑維、王雙等人,也都有功勞記載,而張既在後方協助統籌,也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功勞。


    其中的亮點是,李勝雖然隻是一員偏將,卻能夠在陽平關失守之後,組織人手營救被困關內的袍澤,此事有數千將士作證,直接功勞居首位。夏侯信直接任命了李勝暫且代理陽平關守將,統轄5000將士。


    “李勝,你很好,一沒有臨陣脫逃,丟我大魏將士的臉麵,二沒有拋棄袍澤,在大亂之下還能夠想辦法救助同袍。若是你也如同那馬謖那般,臨陣脫逃,即便你活著迴來,我也要殺了你,以正軍律。此番你權且代理陽平關守將,具體官職與封賞,待我迴朝之後,報大王之後再作定奪。”


    夏侯信有沒有直接封賞的權力?


    有,出來之前,曹叡就給了夏侯信假節鉞,雖然目前來說不合禮製,但是誰在乎呢?若不是這次諸葛亮前來,恐怕這勸進的事情還在繼續。


    那夏侯信封賞了李勝之後,曹叡會不會推翻夏侯信的封賞?


    夏侯信相信,曹叡肯定會接受他的任何決定,可這樣一來,就等於開了一個壞頭。恩賞皆出於上,則下屬才會心懷感念。至於自己的人情?在自己將他列為第一功的時候就已經落下了。


    至於為什麽要將他立為第一功,夏侯信就是想要在軍中樹立一個觀念,不臨陣脫逃,不放棄袍澤,即便是敗退,也必須有序。


    這件事情,夏侯信特意召集了曹真、夏侯衡、夏侯尚,以及張既等人商議了許久。


    席間,曹真、夏侯衡等人對於這樣的功勞列序極為反對,想著自己即便不是第一功,那夏侯尚斬殺張苞,怎麽也可以列在前麵,怎麽就讓這麽一個流民出身的人拿了第一功?


    “子丹,我知道你心中不悅,諸葛亮此番前來,雖然是被咱們打迴去了,可前些時日我與諸葛亮交談,你也當明白,這次他敗退了,下次還會再來,甚至於,隻要他還活著,那就不會停止他出川的軍事行動。此戰,李勝在關隘失守的情況下,仍然能夠守住城門,不忘袍澤;到了沔陽城,被郭淮和典滿懷疑,依舊能夠在沔陽城外駐紮,拚死抵抗;此乃是忠義。這天下尚未平定,先王故去之前,心心念念的便是一統天下,而一統天下,最需要的便是這忠義之人。我要將李勝列為第一功,就是要告訴軍中的將士,告訴天下人,我大魏用人,隻看忠心和能力,隻要能夠為我大魏效力,官職、爵位、田宅,我大魏都能給,能榮天下之人,才能夠容得下天下。”


    曹真又怎麽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隻是咽不下這口氣而已,若是在場的諸人中,任何一人拿這首功,他都不會有意見,唯獨李勝這等流民出身的人,才讓他難以接受。


    從這一點上,夏侯信似乎也看到了如今曹魏宗室的變化,他們被那些士族瞧不起的同時,又在不斷的鄙視比他們出身更差的人。


    “都出去吧,我和子丹私下裏聊聊。”


    夏侯信說著這話,等於是將功勞的排序直接確定了,至於說私下裏聊聊,也和這次的功勞排序沒有半點關係。


    “子丹,我知你心中有怨氣,但子桓畢竟還活著,我也知你心中瞧不起李勝,可你也想想,當初的典韋、關羽、張飛,哪個是豪門大族?這寒門之中有人才,這些流民之中,也未必沒有。這世人啊,有兩顆心,一顆是貪婪心,一顆是不甘心,你若是死死的摁住他們,不給他們希望,不讓他們出頭,就會有怨氣,等這怨氣積攢得差不多了,這天下也就亂了。”


    “我讓李勝居第一功,他名至實歸,若是換作他是士族豪門出身,你還會有這樣的想法麽?你隻會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子桓的想法我知道,要用士族來遏製宗室,可若是士族做大了,那誰去遏製士族?宗室要遏製,可也需要盟友,如今正值亂世,這些平頭百姓一沒背景,二沒學識,隻能靠著一條命,拚出一條血路,這才能搏得這一星半點的機會。”


    “人家這是拿著命拚來的,自然是要給他們賞賜,除了利,更要給他們名,並且讓這名傳揚出去。這李勝,我還要編故事和戲曲,讓一些人到鄉間傳唱,讓天下人知道我大魏的氣度,讓天下豪傑之士能夠來投,一統天下,完成先王遺願,讓天下百姓能夠歸於平靜。”


    曹真聽完夏侯信的話語,心中不由有些觸動。


    “子丹,放下個人恩怨,以國事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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