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己的父親是如此的耀眼,就會成為孩子追逐的目標和榜樣。


    醒掌殺人權,醉臥美人膝,男兒大丈夫當如是。


    失敗之後,楊修等人離自己而去,原本圍繞在自己身邊的那些人,對自己唯恐避之不及,一群人也不過是唯利是圖罷了,跟隨在自己身邊就是為了自己有朝一日繼承了父王的權勢和地位之後,能夠從中獲得利益。


    除了寥寥幾人以外,還願意和自己往來的人不多了。


    “怎麽?不開心?喝悶酒?”


    曹植正要舉杯再飲,聽到了身後有人說話。


    “嗯?”


    曹植睜開了朦朧的醉眼,看著眼前的人影,居然還在不停的晃動,眼前的這個人是誰呢?


    “姐,姐夫?”


    曹植用力的拍了拍腦袋,總算恢複了一點清醒。


    “酒這玩意,不是什麽好東西,喝多了傷身。”


    “嗬嗬,哈哈哈,喝多了豈止是傷身啊,還傷心,若不是那一日我喝多了,又豈會如此?”


    曹植想起了司馬門的那一夜。


    “子建,遠離風暴的中心,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情。”


    “姐夫,你不懂,父王文治、武功、文采都是這世上第一流的人物,世間有幾人能如同父王這般?父王曾說,劉玄德和他同為這世上的英雄,可在我心中,劉玄德不及父王半分。我自小便是以父王為榜樣,一心想要追隨父王的腳步,讓天下再次迴到安寧。”


    “姐夫,你可明白?”


    曹植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放下了酒杯,伸手緊緊的抓住了夏侯信的手。


    “自然是明白的,但方法有很多種,沒必要選擇這條路。”


    夏侯信原本想說,也要看看自己是不是那塊料,那個位置,可不是你這樣的性格能坐得了的,這不是一個拚靈感和文采的圈子,比的是誰更能忍,更能藏,更不要臉。


    “可這卻是最快的一條路,掌握權利,然後如同父王那般,舉大軍南下,一掃天下。”


    夏侯信看著眼前的曹植,聽著他說出來的話,隻能說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而如今,骨感的不僅僅是曹植的現實,還有曹植的理想。


    夏侯信見曹植勸不動,就不再繼續勸,看著曹操迴來了,便起身去向曹操告辭,又讓人去通知曹清一同迴家。


    “過完年之後,我們可能就要去洛陽了。”


    馬車行駛在空曠的街道上,馬蹄聲顯得特別的明顯,伴隨著車軸吱呀吱呀的轉動,顯得特別有節奏。馬車外是一隊護衛,忠實的執行著護衛工作。


    “父王同意了?”


    “由不得嶽丈不同意,洛陽的位置太重要了,而且嶽丈也想擺脫關東士族的掣肘,最好的辦法就是遷都,到了新的地方,陌生的環境,這些人就會收斂著點。”


    迴到鄴城的這兩個月內,夏侯信雖然待在家中並未出門,可聽著府中下人們私底下的諸多議論,再加上和徐庶連日來的交談,對鄴城如今的局勢有了一個大概的了解。這中間,還叫楊修過來了幾趟,問了許多的問題,席間,楊修指出了曹叡目前的問題。


    即便楊修如今已經投靠到了曹叡這邊,也帶了一些人過來,可曹叡身邊支持他的士族勢力依舊太少,甚至於對夏侯信如此重視寒門的想法頗有微詞,但楊修可不敢針鋒相對,那一年,夏侯信直接當街斬殺了孔融的事情依舊給了楊修巨大的衝擊。


    夏侯信在隴西漢中的作為,楊修自然知道許多,在曹植還未落敗之前,在做曹操主簿的時候,就能夠看到所有的文書往來,夏侯信在隴西漢中屯田自然是於國於民有益的大好事,可重用寒門,甚至是自己辦學,培養人才,又觸動到了他的底線。


    壟斷,隻有壟斷了知識的傳播,壟斷了官位的安排,才能確保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這中間,他又獻策遷都,好割斷曹丕如今和關東士族之間的聯係,夏侯信聽完之後,立刻采納,讓楊修草擬奏疏,自己再謄抄一遍遞給曹操。


    “德祖,此番我剽竊了你的計策,你心中可有怨氣?”


    楊修送來草擬的奏疏時,夏侯信問了楊修一句。


    “不敢,大人如此做,必然有深意。”


    楊修恭恭敬敬的迴答。


    “你能真正明白我的苦心就好,你此時若是再出頭,於你,於仲元都不是什麽好事情。大王對你的這種聰明,其實很反感,為人臣子者,要照顧到上官的麵子,有些事隻能做,不能說,有些事卻又相反,不能做,更不能說。這其中的度,你更要把握好。”


    “雖然到了你這,你是一力支持大王,支持子建,可你楊家畢竟是漢室舊臣,你父親在當年的諸多事情中都有參與,大王雖然沒有找到明確的證據,可這根刺卻依舊沒有拔掉,即便拔了,也會留下疤的。這篇奏疏很好,可我卻要稍作修改,免得被人看出問題來。”


    夏侯信一邊說,一邊很快將奏疏看完,然後準備磨墨再寫一遍。


    楊修見狀,立刻就拿起了書案上的墨條,又從茶壺中倒了一些茶水,開始細細的研磨起來。


    若是對麵坐的是曹植,楊修肯定會來上一句:“公子以清茶研墨,這詩文也帶了茶香,這篇文章,茶香墨香兼而有之,實乃是文雅之至。”


    “德祖,你且看看我寫的這份。”


    夏侯信放下了筆,墨跡還未幹,他側了側身,將楊修讓了進來。


    楊修通篇默讀了一下,隻覺得這份奏疏毫無文采可言,將自己原本寫的諸多辭藻都一一刪去,隻留下了諸多幹澀而又必要的內容,讓人一看便能明白。


    “大人之能,在下不如。”


    楊修看完後,又退迴到原本的位置。若是文采,楊修定然是看不上的。


    “看來是能夠交差了,沒辦法,我就這點水平,不如德祖文采風流。”


    “大人返璞歸真,言簡意賅,才是真名士。”


    “哈哈哈,我在你們眼裏,就是個瘋子,屠夫。是一個挑戰顯學的瘋子,可你又何曾明白,再好的文章,也不過是文章而已,口口聲聲的說著要教化百姓,那也得寫一些百姓能夠看得明白的才行啊。”


    夏侯信等著墨跡幹,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又倒了一杯推給楊修。


    “德祖,一個人的才華再大,若是不能為我所用,那這才華於我何幹?若是成為了敵人,那我還不如直接滅了最好。當初在官渡一戰,我對沮授還頗為欣賞,覺得他是忠貞之士,寧死不降大王,可後來,我卻覺得他就是個毒瘤,你可知這是為何?”


    “還請大人示下。”


    來了,這夏侯信終於是打算敲打自己了。


    “袁本初之敗,固然有他自己的原因,無法約束住內部之間的爭鬥,可沮授難道做到了為人臣的本分了麽?該勸的也勸了,該說的也說了,既然主公已經下了決定了,那心中即便有再多的想法,也應當勠力同心,可沮授是怎麽做的?就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大軍還未出征就散布流言,到了後來的種種作為,我甚至想,若是沮授田豐能夠拋開這一想法,權力幫助袁紹,那官渡一戰,勝敗未可知啊。”


    楊修聽得這些話,心中自然覺得不服,可又覺得夏侯信說的確實是對的。


    “不要為了自己的那點名聲,壞了大局。我不是元直,也不是仲元,性子沒那麽柔和;我是個帶兵的將軍,十來歲就上了戰場了,到了如今,已經刀口舔血二十幾年了,我隻知道,軍令不容質疑,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軍令到了,那也得衝上去。”


    “修,謹受教。”


    被一個比自己還小了近十歲的人教育了一番,楊修心中感覺古怪,可是又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而且從夏侯信的身上,楊修隱隱約約的看到了大王的影子,對了,大王便是如此,一旦決定要做的事情,哪怕千難萬難,也一樣會去做,區別隻是眼前的這人更加的鋒芒畢露。


    “好好輔佐仲元,眼光要放得更加長遠一點,視野也要更加廣闊一點,我們的敵人可不僅僅隻有巴蜀和江東,還有北方的諸多胡蠻,切莫因為內鬥而傷了自家的元氣,等到了外族拿著刀兵到了家門口的時候,才發現自己打不動了。”


    楊修聽得這話,想起了一個傳言,說是夏侯信的手中有一張地圖,而大漢也僅僅隻是地圖上的一小塊而已。


    楊修起了這樣的想法,想著自己若是真的好好輔佐曹叡,沒準真的能夠見到那幅地圖,如果能見到,此生死也無憾了。


    ————————


    這個年便這樣過去了,隻是在開春之前,許多人的心中並不安寧。


    因為可能要遷都了,鄴城將不再是北方的政治中心。


    鄴城的士族在糾結。


    曹丕也一樣在糾結,所以他叫了司馬懿等人一同商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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