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萬萬人全部都被趕到了河邊,聽著說是要送他們迴河北,這些人的內心是無比的激動的,對於他們來說,最差的結果就是直接死在了戰場上,而最好的結果則是被曹軍押送到後方屯田,或者是收編之後再次攻打袁紹,攻打其他人,然後在戰場上死去,又或者在戰場上苟活下來,立一些功勞,得一些賞賜,然後完成身份的轉變,成為一個小的地主。


    可是居然是放自己這些人迴河北,這可太出人意料了,也太超過了自己的預期了。有些人開始和跟隨張合高覽二人留下來的同袍開始告別,也有的人在囑托,讓他們迴去照顧好自己的家小。離別時的傷感就在他們身邊不斷的蔓延著,想著能夠迴去了,雖然沒有盤纏,沒有糧食,可是窮苦人總有窮苦人的辦法,隻要活著,黎陽也不過是三五日的路程,拚了一死迴營,也能夠弄到吃的。


    隻是等了半天,卻也都沒有見到船隻過來。一部分人的內心也開始產生了不安。


    “船呢?不是說好了要送我們迴去的麽?沒有船我們怎麽迴去?”


    “就是,這麽冷的天,難道要我們遊過去麽?我可不會水。”


    “你們說,會不會他們壓根就沒想過讓我們迴去?”


    “不可能吧,怎麽會這樣?”


    “沒有什麽不可能的。”


    人群開始鼓噪起來,許多人對於沒有船隻,開始出現了懷疑,隻是正當要爆發起來的時候,靠近河岸邊的人卻是喊了一聲。


    “快看,那邊是不是有船來了。”


    “是嗎?哪呢?”


    “就是,我看看?”


    “在哪裏?在哪裏?老天保佑,我們終於能夠迴去了。”


    隻是這些船隻卻並沒有想象中的那樣,靠近南岸,隻是在河中停了下來。


    “殺。”眼看著準備都齊全了,就聽到了一道軍令。


    嗡,一陣箭雨的聲音響起,鋪天的烏雲快速遮蓋在這六七萬人的頭頂,然後就是在許多人的呆滯中,身邊的人不斷的倒下,或者自己也倒下。


    所有的曹軍都沒有發出喊殺聲,隻是沉默的執行著軍令。整個鴻溝水邊上,也隻剩下了這六七萬人的鼓噪聲和喊殺聲,呻吟聲。


    “他們騙了我們,他們壓根就沒想過讓我們活著。”


    “拚了,和他們拚了,殺出去。”


    “快跑啊,快跑啊,跑到河裏,我們泅水過河。”


    “過什麽河?河中心的那些大船,就是等著我們下水的。”


    “我們人多,隻要我們衝出去就好了,衝出去就好了。”


    這六七萬人也全部陷入了混亂,有的人不斷的朝著曹軍的盾陣衝擊,試圖破開一條生路,一部分人則是朝著鴻溝水中跑去,試圖通過潛水等方式躲避攻擊。


    當幾萬人衝擊著陣線的時候,即便是曹軍的士卒,麵對如此大的衝擊力,前方舉著大盾的士卒都有些擋不住,但是麵對軍令,依舊是死死地頂住。


    後方的長矛和弓箭不斷的收割著,這些人不斷的倒下,體內湧出來的鮮血逐漸染紅了河灘,染紅了鴻溝水,整個過程沒有人手軟,因為沒有人敢賭。


    婦人之仁的教訓,已經有很多了,沒必要再搭上自己。


    殺戮差不多持續了一個多時辰,直到地上在沒有一個人站著。


    夏侯惇看完了這個場麵,也隻是沉默著,臉色更加的陰沉,依舊下令打掃戰場。可這算得上是戰場麽?所謂的打掃,也不過是對沒死的人補一刀,然後挖個大坑埋了罷了。


    而夏侯信也早就喊的嗓子都啞了,壓根就發不出聲音來。


    夏侯淵的身上滿是血腥的味道,兇戾暴虐的氣息此刻還未能散去,手中的長刀早已被鮮血浸透,來到了這邊之後也隻是瞪了夏侯信一眼,留下了一句:“黃口孺子,婦人之仁。”


    張合高覽二人也是沉默不語,同為河北子弟,看著這麽河北人死在自己麵前,心中當然不好受,可是這些人裏麵,又不全是自己的鄉黨,自己能留下一萬多,近兩萬人已經是曹操對自己的開恩了。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子義,你要明白,現在殺,是為了以後不殺,早日平定河北,早日平定天下,將那些狼子野心,謀奪篡位之人全部剿滅,才會有你想要的太平盛世,也才會有你想要的不吃人的光景。這,也才是大仁不仁。”夏侯惇也隻是留下了一句話,然後示意曹休和夏侯衡將人放開。


    沒了支撐的夏侯信也就直接跪坐在了地上,嘴裏也說不出什麽話來,任由留下來的民夫收拾著戰場。即便響起了戰鼓聲,即便大軍開拔,也是沒有任何的動作。


    “公子,我們也該走了,不然跟不上大軍了。”一直到殘陽如血,將鴻溝水也照的通紅,就如同白天那般,高順覺得不能夠繼續這樣下去,才將夏侯信喚醒。


    “公子,順也算是征戰多年,死裏逃生也是多次,曹公如此做法,雖然殘暴,但卻是眼下最好的選擇。這些人走脫也好,作亂也好,都不過是內心不平而已,你可知這裏麵有多少是袁家的門生故吏,又有多少是這些人的仆童門客?”


    “任何時候,婦人之仁都是要不得的,至於說徐州之事,這幾年下來,徐州不一樣平複了?隻要給活著的人生的希望,他們也會迴歸生活,你所擔心的仇恨也會被時間淡忘。你看看溫侯,再看看文遠,還有今日之張合高覽,以及日後的他們。意氣用事要不得,婦人之仁也是要不得。”


    高順將夏侯信扶了起來:“走吧,我們跟上大軍。”


    夏侯信默默的起身:“伯信,如果我說,接下來的戰事,我不想繼續參與了,伯信可有什麽想法?”


    “既然跟隨了子義,那就是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其實在子義身邊也是不錯的,有各式各樣的新式美食,家裏也是極為寬鬆,隻是子義你可鮮果,要給自己找個女主人?”高順也已經四十多了,多年的征戰,如果說內心中不疲憊那是假的,自然也是想要解甲歸田。


    “算了,還是給伯信你找個吧,你都四十多了,找個家裏人,再生個孩子,然後我就準你養老。”夏侯信也是笑著說道。


    400騎兵跟隨在身後,一路就朝著河北而去。


    冀州大牢內,田豐得知了己方大敗的消息之後,也是一聲哀歎,在獄卒的恭喜聲和詫異的目光中,於冀州大牢內自盡,也隻是留下了“大丈夫生於天地間,不識其主而事之,是無智也!”。


    “先生何苦來哉?”眾獄卒看著田豐就這麽自盡在自己身前,心中也是哀歎,對於袁紹這樣的主公也是產生了一絲疏離,私下裏的傳言也更是不少,一時之間,冀州人心開始動蕩。


    當鴻溝水邊上的殺戮傳到了袁軍中時,許多人也都開始紛紛哭泣,自己的兄弟、子侄、鄉親全都離散,軍心士氣大不如前。


    軍無戰心,袁紹再次丟失黎陽,朝著冀州府城信都再次逃跑,曹操則是勢如破竹,此時的袁紹,卻是整個人頹廢的躺在了床上,空下來的時間,也多是目光呆滯。有時候心裏就想著,自己明明都有這麽大的優勢了,怎麽就會敗呢?自己又敗在了哪裏?


    對,敗在了田豐的詛咒,敗在了沮授的不出力,敗在了許攸的背叛,將烏巢屯糧之所也告訴了曹操,還有張合高覽的背叛,居然剛剛降了曹操就來攻打自己,早就聽說了二人對曹操頗有好感,早知道就應該直接殺了他們兩個。


    田豐沮授已經死了,可是許攸、張合、高覽幾個人還在,隻要自己再起大軍,一定要將三人碎屍萬段。


    隻是眼下其他的心煩事情卻又跟了上來,自己的老婆劉氏這段時間拚命的勸著自己立嗣,估計是看著自己這副樣子,怕是不成了,想要自己盡早立袁尚為嗣。而自己手下的文武卻又分作兩邊,審配、逢紀支持袁尚,辛評、郭圖支持袁譚,一時之間紛紛擾擾,讓自己直接就難以安心。


    直到袁熙、袁尚、高幹從其他三州帶來了兵馬支援,曹操才收攏了兵馬,而袁紹,也才恢複了信心再和曹操一戰。


    隻是在倉亭的時候,又被程昱的十麵埋伏之計殺的大敗,本身軍中大將在官渡就基本已經損失殆盡了,精銳士卒也基本上被曹操大餐,軍中的各級指揮係統也要有時間重建,但這種重建又不是一蹴而就,袁紹兵敗如山倒,隻是躲迴了冀州城內死守。


    曹操看著天氣越來越冷,也就開始下令迴軍,隻是在之前拿下的廣平、陽平、魏等三郡之地構築防禦,運送糧草,然後派了一路偏師拿下上黨,據城關而守,隻等著來年再和袁紹大戰。


    夏侯信迴到了久違的許都,將夏侯嚴等幾人叫到了家裏吃飯,然後又在過年前將自己的官職印信交還給了曹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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