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三月的夜晚還是很冷,陳信被饑餓喚醒,醒來的陳信發現自己在一個坑裏麵,幸好整個坑不是很高,又摸了摸自己額頭的傷口,簡單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傷口。還好,沒有骨折,不然自己就是一個等死的局麵了。


    用盡最後的力氣爬出了這個淺坑,陳信大口的喘著粗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努力的恢複著已經不太多的體力,任由天上成群的烏鴉圍著自己轉悠,對,就是烏鴉在自己的頭頂上盤旋著,其中還會有一兩隻俯衝下來,試探下自己是不是真的死了。要是真的死了,估計它們就可以大餐一頓了。


    日頭漸漸升起,直接照射在陳信的身上,將他曬的懶洋洋的,一刻也不想起來。隻是聽到了不遠處似乎有些水聲,又開始掙紮著爬起來,如同一具行屍般踉蹌著腳步,光著腳踩在河灘石頭上,盡力的向前爬著,人可以不吃東西,畢竟體內還多少存留著一些的糖原可以消耗,可是不喝水,那可真的是要頂不住。


    終於,陳信的眼前出現了一條小溪,溪水還在不停的流著,奮起了最後一絲的力氣踉蹌著穿過河灘上的鵝卵石地,撲到了小溪邊上,也顧不得這水幹不幹淨,直接就趴在了溪邊貪婪的喝了起來,劇烈的工作惹得溪水中不太多的小魚四散奔逃。(這裏的不幹淨,指的是大旱年節,必有大疫,而且因為一些動物的屍體也會腐爛在水裏,導致水中的各種毒害微生物出現,汙染水源,輕則腹瀉,重則重度感染導致喪命。)似乎是冰涼的溪水刺激了腸胃,陳信整個人也是清醒了不少,大口的喘息了一會,覺得似乎恢複了點力氣,剛剛站起身,隻覺得肚子裏一陣的聽零哐啷的水聲。陳信開始在小溪邊的石頭底下翻找起了魚蝦螃蟹。


    “哈哈,看你往哪裏跑。”陳信雙手用力的撲住了一條小魚,然後三個手指緊緊的夾住了魚尾巴,任憑小魚在自己的手底下不停的蹦躂著。


    在溪水中稍微的涮了兩下,然後將小魚扔進了嘴裏,也不管內髒和魚刺,就在嘴裏慢慢的咀嚼著,迴味著。魚肉的一絲鮮甜開始在嘴裏迴蕩,陳信也似乎恢複了一點力氣。頭頂上的烏鴉在陳信起身翻找著石頭的時候,就已經散去,三三兩兩的停留在河道邊的樹杈上,間或叫兩聲,似乎是在今天不能享用一頓大餐而覺得可惜。


    第一口吃食進了肚子,陳信似乎找尋到了新的目標,開始在亂石堆裏麵不斷的翻找著,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的魚蝦蟹,一直持續了許久,陳信才停下了繼續翻找的節奏。河灘上橫七豎八的散著一些螃蟹的殼,樹杈上的 烏鴉似乎又有了新的動作,開始三三兩兩的從樹上下來,從殼裏麵找尋著殘存的肉渣。


    肚子裏有了吃食可以消化,陳信才有了精神打量著自己所處的環境,也有了精神打量自己,瘦骨嶙峋,看著年歲差不多十來歲,但是個子並不是很高。


    打量了一下四周,陳信看到的是一片荒蕪,除了雜草,就是一些龜裂的土地,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好像發生了幹旱,而身邊的小溪,似乎原本應該是一條河,由於幹旱缺水,導致了河床裸露,至少屁股下的大塊鵝卵石和兩邊的細沙說明了原本的水位。


    正想要起身,再去四周看看情況,卻又覺得肚子一陣的疼痛。


    “臥槽,果然生的東西不能吃啊。”陳信感覺到了肚子裏一陣的翻江倒海,頓時菊花一緊,也顧不得許多,匆匆忙忙的跑到了河灘上麵,手忙腳亂的解開了這套自己並不怎麽熟悉穿法的衣褲,然後迅速的蹲下........


    一陣傾瀉之後,陳信感覺身體似乎是被掏空了,從邊上抓了一堆草葉胡亂的對付了一下個人衛生問題,匆匆的提上了褲子,隻是這衣服卻始終也不知道該怎麽穿才好了,一陣手忙腳亂之後,也就是隨它去了,任由衣服胡亂的敞著。


    “哎,果然,人餓久了之後,吃東西上麵要注意啊,這一上來就生猛海鮮,算了,是河鮮,這麽吃下去腸胃果然受不了。”來來迴迴了幾次之後,陳信也是一陣的虛脫,好不容易恢複的元氣也是隨著排泄一掃而空。


    “總得找點熟的吃吧,但是不能學那個大哥,動不動就吃人。”陳信的心中想著,同類相殘這種事情,自己還是接受不了,尤其是吃了對方的肉,這得多大的心,多餓才會這麽做。


    看來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並不是太好啊,怕不是遇到了幹旱了,結果自己穿越過來的第一天就碰到了如此恐怖而又血腥的場麵,吃人。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陳信也不知道自己現在處在哪個朝代,又或者說是完全不一樣的平行時空,看著身上的麻衣布衫,還有極為不方便的穿著方式,陳信也是努力的適應著。


    這時候,陳信就想起了現代衣服的好處了,至少穿起來也沒有那麽麻煩,更不用說夏天t恤,冬天羽絨服和大衣,還有毛衣。


    “還有鞋子。”陳信看了看自己光著的兩隻腳,也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難道就這麽一直光著腳?


    “不光著腳,你還想咋滴?”陳信自嘲了一下,在河灘邊摸索了一根和自己差不多高的樹杈,用力的扯掉了多餘的枝丫,開始拄著繼續往前走,就這樣沿著河床慢慢的往下遊走去,他也不知道前麵是什麽,又要走多久才會遇到村落或者集鎮,甚至是更大的城市,但是依舊得繼續走下去,至少河床這邊的鵝卵石沒有大路上那麽硌腳,而且逐水而居一直都是人類生存的傳統,他堅信,隻要沿著河床一直走下去,肯定會遇到村落和集鎮,有了村落和集鎮,就一定能想辦法弄到一些吃的,還有鞋子,或者更多重要的東西。


    比如說,消息。


    確定自己身處什麽時代,當權者是誰,整體的文化環境又是如何,等等。


    既然自己死不了,或者說穿越重生了,老天又給了自己一次的機會,自己就不能這麽隨意的放棄了。


    至於說迴去?陳信早就放棄了這個想法了,怎麽會?迴去之後還是自己的那個時候麽?


    又不知走了多久,日頭也開始西沉,沒有雲霞遮擋,顯得格外的紅潤清晰,陳信歇下了腳步,開始在河床裏找尋著食物,至於說拉肚子?那也比餓死要強,至於說晚上睡覺的地方,陳信也隻是往前走著,直到走到一個自己覺得比較安全的地方為止。


    這次卻沒有繼續拉肚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腸胃已經適應了這種情況,陳信在天黑之前摸到了一個石縫,剛好能夠容納自己一個人鑽進去,至於說其他的動物,估計狼是鑽不進來了。


    看著新月緩緩升起,身處石縫的陳信也是感覺到了一陣安全感,疲憊也是陣陣的襲來。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然後就開始準備睡覺。


    隻是這時候,陳信卻發現了遠處好像升起了一縷煙。


    煙?


    煙!!


    “哈哈,我就知道,隻要沿著河道走下去,總能遇到人家的。”


    “總能遇到的。”


    原本的疲憊似乎在這一刻也消失了,陳信開始打起了精神,用力的爬出了石縫,然後開始往著煙霧升起的地方深一腳淺一腳的跳了起來。沒有了光滑的鵝卵石和鬆軟的河床,赤著腳的陳信開始在鄉間的道路上跑著,腳底板的石子硌著自己的腳,用力的跑起來的時候,隻覺得腳底一陣疼痛。


    可是這疼痛重要麽?走了快一天了,居然真的讓自己遇到了人家。跑上了河床之後,他都能依稀看見遠處的火光,星星點點的在夜色中閃爍著,間或有幾個身影在閃動著,映襯著火光忽明忽暗。


    等著跑得越發的近了,還能隱隱約約的聽到人的聲音,似乎是在說著什麽。


    “不要啊~”


    “求你了~,族長。”


    夜風中,隱隱約約的傳來了聲音。


    “什麽不要?什麽求你了?”聽到了傳來的聲音,陳信立刻就頓住了腳步,甚至是警覺的趴下了。


    接下來,陳信也隻是聽到了一陣抽打和嗬斥的聲音。


    “求你了,族長,我可以少吃點的。求你放過丫頭。”幾個火堆邊上,一個婦人正趴在地上哀求著。


    “老二家的,這原本就是說好了的,一家出一個,相互之間交換,你怎麽輪到你家了,就反悔了呢?”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打斷了婦人的不住哀求。


    “你說說,你這麽做,族裏的其他人家答應麽?”陳信探出了頭,看著火光中,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似乎在向周圍的人說著什麽。


    “對啊,憑什麽你的孩子是孩子,我們的就不是了?”


    “這可不行,當初族裏說要出孩子的時候,難道我們就不心疼麽?我可憐的孩子~~”


    “把孩子交出來,要麽你自己來替!”


    “老二家的,你說說看,讓大家怎麽辦?還是說,你來替?”


    人群中喧鬧著,吵吵嚷嚷的,陳信也是趴在遠處看著眼前的一切。後背更是大汗淋漓,心中隻覺一陣慶幸,幸好自己沒有貿然衝上去,要不然,今天估摸著他們的晚飯就是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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