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隊行駛在大海上,大風吹得旗幟獵獵作響。


    船艙內,幾人環坐在一張大桌子周圍。新鮮感幾天就過去了,枯燥乏味的旅程,讓大家提不起勁來。怎麽消磨時光呢?


    聊天是必須聊的,但還有更多的好玩意被提出來消遣。


    比如說葉子戲、象棋和麻將,趙懷真指揮手下,負責開船起帆等等瑣事。這些活,大副已經能夠勝任了,偶爾他出去轉兩圈,看看有啥問題或者檢查下有沒有啥隱患,包括看看大家的情緒和狀態是不是正常。有時候,說兩三句玩笑話,調節調節氣氛、鼓舞下士氣。


    整個船隊的後勤,是由海上西施負責的。船到夷洲的時候,還補給了不少淡水和食物。海上有魚可以打,但那隻能是補充,而且必須是有充足的閑暇時間,天氣還得過得去。


    見真法師算是一行人的總負責人,不過他並不愛管事,當名義上的領導人就滿足了。


    他的目的,當然是去扶桑弘法衛道的,有不長眼的倒黴海盜來打劫,也不介意展露下降妖伏魔的本事。日本妖怪眾多,因此陰陽師這個職業也頗受人尊重。


    要是他們把自己這些人當做陰陽師,也不用解釋,默認就好了。


    一路東來沒有遭遇到特別大的困難,有幾次風浪特別大,給大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如果不是乘坐這樣的樓船,想必那會是生死關頭、怒海求生了吧?


    海上會遇見各種各樣的魚,甚至還有種魚鰭特別發達的,能夠在海麵滑翔。漁民都叫這種魚為飛魚,它們偶爾會飛得太高,落到甲板上。


    見真法師總是及時把它們扔迴大海,上天有好生之德。就當是日行一善,阿彌陀佛。


    昭君和貂蟬她們在酒館已經暴露身份了,這時候跟太真打成一片。和神秘的海上西施一起被人稱為四大美人。


    海上西施的年齡和身份都是一個迷,她和被稱為猿太公的見真是舊相識,從這一點看,年紀足夠做玉奴兒太真的外婆了。


    看上去,海上西施的颯爽英姿比太真還顯得年輕。見真被稱為猿太公也不奇怪,他本身就是石猴幻化而成,經曆過紅粉佳人裏打滾的翩翩公子,對男女之事已經是駕輕就熟了。如果當年不懂事,錯過了和阿青的姻緣的話,那麽現在豈不是春去桃花在,嬌客今又來。


    猿太公的金手指和巧取幫是個傳奇,武林中多年以後崛起的兩個高手:陸小鳳和楚留香。不知道和他又有什麽淵源流長的關係。


    金手指和靈犀一指,巧取幫和風流盜帥,關係實在太密切了。


    海上西施以前叫做阿青,現在人們都叫她西施。猿太公知道,她當然不是。相反,當年西施還是她的情敵呢?


    隻不過,世事悠悠,範蠡想必都已經葬在青山成白骨了。範蠡又號陶朱公,從越國辭官歸隱後經商成巨富,幾度散盡家財。又能迅速做大做強,實在是生意人的祖師爺。


    當年楚國消滅越國後,阿青找到範蠡,要求資助她複國。範蠡二話沒說,將所有財產全部交給了她。這樣的事,阿青居然去找了範蠡三次。最後麵,範蠡以西施的名字創立了浣紗派,以擅長經商積累財富著稱於世。


    浣紗派經常會在亂世以資助真命天子的方式,獲得日後巨大的商業利益。比如說幫助秦始皇修建長城的寡婦清,嬴政後來還特意修築了懷清台來紀念她。


    四大美人打麻將的時候,見真、懷真和蔡文姬就陪著聊聊天。七人相處的,倒也其樂融融。她們聽阿青講故事,講當年遇到猿太公,兩人切磋劍法的故事。


    見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的棍法比劍法強。當年猿太公輸了阿青一招,早就淡忘了。也許,當年就是猿太公有意讓阿青贏的也說不定。


    如果當年猿太公使出金手指,那肯定能夾住阿青的竹梢。


    猿太公的竹竿,打不過阿青的竹梢,顯然是體現了道德經裏講的柔弱勝剛強。但實戰其實也未必如此,猿太公如果有意相讓,範蠡他們是絕對看不出來的。


    見真淡淡地說,輸了就輸了,沒啥好多說的。阿青多年未見,一直也不知道忙啥?我聽說,當年浣紗派支持漢高祖劉邦。幫助韓信一路做到大將軍,還資助了大量財物,所以才能一波一波地訓練出那麽多的兵員。


    阿青點點頭,劉邦兵不夠就找韓信要。蕭何幫他經營後方都湊不出那麽多兵,何以韓信卻能夠在新打下來的地盤征集那麽多兵?沒有浣紗派幫助是不可能的。


    最後,劉邦夫婦居然忘恩負義。讓蕭何把他騙進宮裏,秘密處死了韓信。咳…我們雖然支持劉邦滅秦敗楚,可真沒想到代價居然如此之高。


    見真微微點頭,也有可能是劉邦他們怕韓信有浣紗派支持,做大之後對他們不利。所以,才會胡亂以謀反的罪名消除了隱患。


    當世沒人是韓信的對手,即便韓信不謀反。將來傳位給太子,也會擔心他坐不穩。韓信一日不死,劉邦一日不安,這才是真相。


    昭君看到蔡文姬給大家端茶送酒不停地服務,道:你這輔助真是服務到位,將來誰娶了你才叫有福氣。


    蔡文姬見大家都瞧著她看,臉瞬間紅了紅,道:我還是小孩子,昭君姐姐可別欺負我。


    貂蟬摸出一張牌,一看正是五餅,隨即得意地笑起來。自摸,她又胡牌了。


    太真笑了,你也真是的。做大一點,才能多贏一點。老是屁胡算啥意思…


    出家人說話也這麽直接呢?海上西施有很多錢,這點輸贏根本沒放在心上。


    我看你是和見真法師聊的太投入了,才會給貂蟬喂牌。昭君打趣道。


    阿青道,世事無常。漢朝也就維持了兩百來年,就被王莽篡位成功。要不是劉秀光複漢室建立東漢,這天下就姓王了。


    見真法師點點頭,天道循環,不偏不倚。成住壞空,理所當然。


    天下還是那個天下,隻不過坐天下的人,換了一波又一波。


    貂蟬想起自己的事情,臉上不禁黯淡了許多。打麻將這種簡單的快樂,顯然無法抵消深層次的悲傷,無法消除內心的憂愁。


    昭君趕忙轉移話題,聊起了在草原的生活,那種放牛牧馬的日子其實沒什麽樂趣可言,可她依舊能夠談的津津有味,仿佛樂在其中。


    貂蟬想起了那個要和自己去草原生活的、高大威猛的呂布。這些天,她幾乎已經遺忘了他。但是,如今想起來倒覺得印象特別深刻,銘記在內心,總覺得無法真正忘懷。


    什麽是真心?什麽是假話?她覺得自己不能再迴憶過去,那隻會讓她心煩意亂、坐立不安。


    太真覺得氣氛有點尷尬,不知道誰勾起了大家的心事。那,誰沒點心事呢?還要不要繼續愉快地玩耍了?


    她讓蔡文姬給大家斟酒,打麻將沒過癮,就一醉方休吧!


    昭君點點頭,酒要冰鎮的才好喝。她的指尖微涼,空氣中飄起了雪花。一朵冰晶隨之出現在酒壺上方,她輕輕一抬手,掀開了壺蓋,冰晶掉進酒壺中。


    這些動作她做起來特別有一種獨特的優雅、十分的賞心悅目。卻沒有絲毫賣弄的味道,不會讓人產生反感。


    長夜漫漫,連太真也喝醉了。她目光迷離地盯著見真法師。雙頰微紅,吐氣如蘭。


    你可真好看!趙懷真說,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在破壞氣氛,也許他的眼裏隻有這個風情萬種的出家人。他想叫她原來的名字,玉奴。


    阿青也在盯著見真看,猿太公!她說,你年輕時的樣子原來是這樣…這樣的俊俏…


    蔡文姬則盯著趙懷真,這個小道士才是她的菜。


    樓船在海上航行,晃晃悠悠,把全船的人都顛簸得暈乎乎的。


    醉不醉,又有啥關係呢?反正都可以裝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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