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朗星目光微微閃動:“雲雀大師對你們這麽重要?”


    耶倫咧嘴一笑:“閣下不用試探,雲雀大師如果真的沒死,以他卜算的能力,對任何人都有好處。”


    方朗星目光如劍直指耶倫:“為了他,你們不怕巫族有意見?”


    耶倫淡淡笑道:“此一時彼一時,那個時候雲雀大師的確威脅到了卡薩帝國的威望,才有請出巫族出手一事。但如今,時移世易,雲雀大師的作用已遠遠大於威脅。”


    方朗星緊緊盯住耶倫:“為什麽這麽說?”


    耶倫卻避開了這個話題:“不如閣下說說還有什麽需求?”


    方朗星沉默片刻,方才展顏一笑:“如果我想要品鑒大會的冠軍,你們也能滿足嗎?”


    耶倫微笑道:“閣下不會的。”


    “哦?你憑什麽這麽肯定?”


    “我不知道品鑒大會有什麽可以讓閣下吸引的東西,如果有,也比不上那星圖的價值。而且閣下若是真那麽渴望品鑒大會的冠軍,第一個要求就會直接說出來了。不過,我也要坦誠的說,即便閣下真提出這個要求,我們也辦不到。”


    方朗星深深望了一眼耶倫:“你很聰明。”


    “過獎。”


    “你剛才說到星圖,沒有雲雀大師的解讀,那星圖價值也不大。”


    “也許吧,但是這世上還是會有其他的占星師,雲雀大師既然繪出這方星圖,就是勘悟到了一些事情。這些占星師順著這個脈絡,總可以勘悟出一些方向來的,哪怕一點點,這價值就不可估量。”


    方朗星目光微凝,隨即笑道:“看來你們對雲雀大師頗多了解,須知雲雀大師手繪的星圖,一般人可分辨不出來。”


    耶倫嘴角含笑:“的確不容易,不過幸好賽迪爾大人收藏有另外一份手繪星圖,一比對就能確認了。”


    方朗星眸光垂下,眼瞼遮住了眸中的詫異之色。


    他聽出來了,聶太華並沒有將自己的那份星圖提交給賽迪爾,否則賽迪爾一定能比對出來。


    那麽,那份星圖,聶太華給了誰?


    會是自己猜測的那個方向嗎?


    而此時的卡薩帝國禁宮深處的塔內最高層,帝國三位大巫師正襟危坐,神色凝重,目光都落在塔中心的天鍾上。


    “開始吧!”


    縱雷大巫師緩緩開口,秋山、百靈大巫師默默點頭。


    三人抬手捏訣,真氣湧動間如三把利劍般刺在天鍾上。


    “嗡!”


    天鍾發出微響,響聲不停,由低到高,直至厚重。


    偏偏塔外區域,若有人在,是不會聽到任何聲響傳出的。


    這也導致塔內鍾聲漸漸震耳欲聾,三位大巫師都皺起了眉頭,顯然也不輕鬆。


    終於,鍾聲由厚重變得悠遠,頓時如有一股清流灌注全身,寧神清目。


    幾乎同時,天鍾上泛起一層煙氣,煙氣彌漫在整個塔層,飄渺間逐漸澄清,在三位大巫師身旁映現出點點星空,三人抬手間視野可以隨時遠近,仿佛身置宇宙中遨遊。


    若將三人所處的星空展示在一個平麵上,這就是方朗星手繪的星圖,以一種玄妙的狀態呈現出來。


    隨著三人在星空不停地穿梭,在星際遊走,在星球外觀察,臉色越來越難看,鍾聲又由悠遠變得厚重,星空越來越顫動。


    “嗡!”


    天鍾發出短促的一響,煙氣消散,星空碎裂,三位大巫師均是悶哼一聲,嘴角有鮮血流出,身體一歪,險些從坐墊上跌落下來,勉強控製住身形不倒。


    “還是不行。”


    縱雷喂了一顆丹藥入口,抹去嘴角血痕,撫胸起身,歎了口氣。


    “這星圖總有一種令人心驚膽戰之感,卻不知緣何而起。”


    他將手一揚,一張星圖從天鍾內壁滑了出來,落在他的手上,他凝視手中星圖:“魂力投入其中,很容易沉溺其中難以自拔,非強者難以繪製。”


    秋山走近過來,寒聲道:“若非生界法則影響,我們恢複境界,勘破這星圖的問題,並非太大難度。”


    縱雷哼了一聲:“說這廢話何用?”


    秋山臉色微紅,聲音更冷:“聶太華所說的那個方朗星隻有元境,依我說,直接動手便是,擒住他,不怕他不開口。”


    忽然,百靈整個人歪倒在地上,雖然以右手捂住口,仍然避免不了一口鮮血狂噴而出,。


    縱雷、秋山都是一驚,正欲援手,百靈卻擺擺左手,坐正身子,調勻氣息。


    “無礙,這一口血不吐出來,恐怕會留下內傷。”


    他站起身,提出了不同意見:“一個元境,擒住了隻會驚動他身後隱藏的真正那個人,打草驚蛇反而不利。而且說不定那個人就想我們擒住他,觀察我們的反應,這樣他才能施展後手。”


    秋山有些不耐:“那你說說,他能有什麽後手?在這生界,我們對誰都不懼!”


    百靈冷冷道:“那死界呢?”


    秋山一驚,緊盯百靈:“你認為背後隱藏那人,來自死界?”


    縱雷也是身軀一震,目光落在百靈始終緊捏的右手上:“你是有什麽發現嗎?”


    百靈沉默片刻,攤開右手手掌,真氣氤氳間血氣蒸騰,融合為一在掌上形成了一方血紅色的霧匣。


    縱雷和秋山不解,正欲問話,猛然均是眼簾一縮,但見血氣真氣形成的霧匣逐漸清晰,可以看到霧匣籠罩中蘊含一絲極為細淡的灰色氣息,與周圍真氣格格不入,所到之處真氣退避,百靈隻有鼓動血氣和真氣竭力阻攔才能避免這絲氣息衝出來。


    “死氣?”


    “你哪裏來的?”


    百靈凝望掌心死氣,沉聲道:“自從拿到這星圖之後,我就一直有種熟悉的感覺,這星圖裏某個位置我是去過的,但我始終想不起來。那時我就在懷疑,是因為生界天地法則的緣故,雖然壓製了我的境界,卻也導致了封印的鬆動。我詢問過兩位師兄,卻並未有此感受,顯見是個例,而這裏並非泱楚大陸,我的境界並未提升,這就讓我更不敢確定。這些時日來,幾乎每隔兩天,我們都會借助天鍾的法力將星圖模擬出來,以便能近距離觀察,雖然一無所獲,但那種熟悉感覺越來越濃,直到今日,我意外在星圖其中一片星域邊緣捕獲到這一絲死氣。而且你們看得到,這絲死氣很強,不是一般的死氣可以比擬的,我動用了本源血氣才能與之抗衡。”


    秋山驚愕不已:“星圖隻是模擬出來的,並非真實宇宙,哪來的死氣?如果是有人將死氣附著在星圖上,在天鍾籠罩之下,是無可遁形的,立刻便能發現並抹殺,畢竟天鍾是生界變幻衍生之物,對死氣有天然抵觸。”


    百靈歎道:“這就是詭異之處。但我想,第一個可能是不存在的,那麽隻有第二個可能了,可是誰又能將死氣附著在星圖上卻不會被天鍾抹殺呢?”


    縱雷目光泛冷:“隻有得到天鍾認可,才能達到這個程度。”


    秋山身子不由一顫:“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的真身從死界出來了?”


    百靈輕輕籲了一口氣:“能引得天鍾自鳴,這就是他的能力,代表了天鍾的認可,但他身上是不帶死氣的。我們之前聽到天鍾自鳴,均以為是他脫困而出,卻沒料到會是真身出世。我擔心的是,這個真身借助這個方朗星試探我們的後手,說不定是還想探明他的分身所在。”


    “他的分身本就受傷很重,而且睿劍宗封印了這麽久,基本上不可能還活著,否則大師兄放棄了那次離開生界的機會,又幾乎耗盡了庫存的濁晶,真的是得不償失了。而且他的真身出世,沒有感應到分身,才會借那個方朗星來試探我們,這倒是不懼。”縱雷道,“不過,要想找到這個真身,還是要著落在那個方朗星身上,我們無需打草驚蛇,卻也不能什麽都不做。”


    百靈淡淡道:“我們將雲雀大師的真正星圖,替換了這張星圖讓聶太華給了賽迪爾,他那邊已經有了反應,耶倫應該到了卡瑞公國見到那個方朗星了。聶太華和他在一起,何況耶倫的身邊本來就有我們的人,有什麽信息會及時反饋的。”


    秋山卻皺起眉頭:“守株待兔?這不是我的風格!”


    百靈瞥了秋山一眼:“你暗中做了什麽?”


    秋山冷哼一聲:“笑話,我做什麽需要向你報備嗎?”


    百靈怒氣升騰:“這個人能從死界出來,就是我們極大的威脅!你要知道,他的分身迴到這裏時,都仍然有玄魄境,更不要說剛剛在這裏現世時,大師兄都不敢輕舉妄動!現在可是他的真身現世了,我們什麽情況都不了解,怎能隨意采取行動?”


    秋山毫不示弱,正準備迴懟,縱雷急忙擠到兩人的中間,隔開了突然間猶如鬥紅眼了的公雞般的兩人。


    “百靈,消消氣,秋山此舉是經過我同意的。”


    “你先別急,聽我說。”


    “生界濁晶凝煉的時刻即將來臨,這個時候任何可能的變故,都是不可接受的。這個方朗星拿出的這份星圖,始終給我心驚肉跳的感覺,我們不能坐視不理。”


    “秋山派人前往霈國,再詳細查訪一番這個方朗星的來曆,看有沒有漏過什麽關鍵信息;另外請出了青巫殿主出馬,授以便宜行事之權……”


    百靈不禁駭然:“請出了青巫殿主?你怎麽請得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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