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小公寓不足五十平方,可自己身上的衣服以及其他的換洗衣物都找不到了,這下好了,堂堂於總隻能在屋內裸奔了。


    方晴的靈魂笑得花枝亂顫,就在剛剛於天稟睡如死豬的時候,她早已把所有的衣服都扔掉了,唯獨留下了莊嫂跟遺像一塊拿來的紅色連衣裙。接著還關掉了電閘,現在天色越來越黑,屋內幾乎要伸手不見五指。


    於天稟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到處照著摸索,先拿了一塊桌布遮羞,可這樣也是不能出門的,一旦被路人拍下來發到網上,那真是全城的笑料了。他也想過如果隻有一塊布,不如遮住臉跑出去,但是估計也會被保安當成變態攔住報警,結果也一定是成為全城的笑料。思來想去,還是給秦秘書打電話求救吧,畢竟有一半的可能性秦閣曉為了工資不會告訴別人他的囧事。


    “喂,屁個槍,你現在來一下觀望小區1號樓1701,給我帶一身你洗過的衣服,這事你要敢給一個人說,你上個月的工資就別要了,另外去人事部自己辭職。”於天稟壓低了聲音。


    “老甲魚你瘋了吧,你搞什麽呢?觀望小區可都是魚龍混雜的人,大晚上的你是被人仙人跳了嗎?”秦閣曉十分費解。


    “你踏馬怎麽那麽多廢話呢!抓緊過來!給我帶點吃的,見麵再說。”語罷於天稟不耐煩地掛了電話。


    坐在沙發上於天稟點燃了一支煙,火光中似乎看到方晴的遺像在動,瞬間全身如過電般起滿了雞皮疙瘩。


    他發抖著用手電筒照過去一看,隻見方晴本麵對牆壁的遺像,緩緩轉過來麵對著於天稟的方向,遺像的表情變得猙獰起來。


    於天稟心中一驚,使勁揉搓著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一度認為自己是驚嚇出了幻覺。


    接著,客廳的電視莫名的也打開了,發出電視機雪花故障的嘶嘶聲,然後整個房間內都迴蕩著著方晴的聲音:“還我命來~還我命來~”當然,這一切都是現在法力無邊的方晴的傑作。


    於天稟差一點嚇尿,縮成一團,目光四處掃蕩,也沒看見鬼影,大喊著:“老婆!好老婆!你別嚇我呀!我真的沒想害死你啊。”


    “你撒謊!你巴不得老娘死!”下一秒,方晴的靈魂就給於天稟來了個憑空出現的貼臉殺。


    於天稟大受刺激,大叫著連忙向後閃躲,捂著頭略帶哭腔:“天地良心我真的沒盼你死,老婆就別來找我了!你快走吧!你去找寧馨聊聊天,去看看爸媽,或者去找屁個槍,珍惜你的迴魂夜,別浪費在我這,我挺好的,別擔心我!聽話哈~”


    “想讓我走?!門都沒有!說過了做鬼都不放過你,就是不會放過你!”方晴的靈魂咬牙切齒地說著,故意擺出一副張牙舞爪的樣子,在於天稟身旁各種閃現,配合著屋內各種燈光的閃爍,簡直就像電閃雷鳴的效果,這一套表演可是方晴策劃了很久的。


    於天稟嚇得東躲西竄,奈何光著屁股也不敢逃出家門,再說了,無論躲哪方晴的靈魂也還是能追來。他哭天搶地的連連道歉,苦苦哀求,方晴也沒買他的帳,跟鬼魂在黑燈瞎火中玩絕命追擊,算是於天稟這輩子最最刺激的事了。


    確實是這輩子,因為馬上他也要死了。


    是的,於天稟在逃命的過程中,拿著高爾夫球杆胡亂揮舞,砸碎了落地窗,然後一個重心不穩,跨步式跳出了17層,一句遺言也沒來及說,就像是一本小說,作者讓他死,他就死了,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秦閣曉這輩子就是到了白發蒼蒼的年紀也想不到,自己的老板、自己的好兄弟,就摔死在了自己的車頭前,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他不知道為什麽,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甚至連最後一麵也沒見到,最後一句話也沒來及說,他的嘴張到了最大程度,下巴都要脫臼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方晴的靈魂在17層愣住了足足1分鍾,向下望去看著於天稟的慘狀,怎麽也想不到自己的玩笑開大了,這下不僅自己沒了,自己的老公也讓自己搞沒了,夫妻雙雙把命沒。


    不一會兒,反應過來的秦閣曉就跪在於天稟的屍體旁號啕大哭,周圍陸陸續續圍上了很多群眾,大家捂著臉,唏噓著這個裸體男子的慘死,有的女孩子嚇得驚叫出聲躲在男朋友的懷裏不敢看,有的人慌忙撥打報警電話,還有的人跑去通知小區保安……


    這時於天稟的靈魂也慢慢飄至人群上空,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半透明的手腳,不禁自語道:“我?我這是怎麽了?我也……死了???”


    看著自己死得如此晚節不保,他又羞又怒攥緊了拳頭道:“方晴!死娘們兒!這下好了!你把我也整死了!死就死了,還死的那麽難看,連衣服都沒穿,這下全天下的人都覺得我是個裸奔的死變態!”


    確實,隔天一早這事兒就變成了最勁爆的新聞,還上了熱搜——彭市知名企業董事長於某裸體跳樓,觀望小區再添慘案,目前已排除被仇家報複,未發現事發現場有嫌疑人出沒,或接受不了妻子死訊抑鬱自殺,事件仍在調查中……


    當然這都是後話了,此時的於天稟剛剛一命嗚唿,而且死得憋屈,死得窩囊,死得莫名其妙,此刻他最想找到方晴,他堅信方晴跟自己一樣,一定也有魂魄在,而且今天就是她故意謀害的自己。


    方晴正不知所措地在案發現場踱步,她是真沒想到秦閣曉重情重義,哭喪聲響徹雲霄,在17層都能聽得一清二楚,於天稟這輩子能交上這個好友也是值了。


    隻是可惜於天稟在最好的年華,事業最鼎盛的時期,本可以為所欲為的時候,卻無法享受自己奮鬥來的一切了。


    方晴也算是大仇得報,但是她並不開心,因為說到底她也是由愛生恨,並不是真的想取其性命,所以她就像親手殺了自己最愛的人一般,自責、痛苦、糾結、錯愕,心被擰成了麻花。


    “方晴!你個毒婦!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死了魂還在,一定是你借著頭七還魂來殺我了!我剛剛都那樣求你了,你還不放過我,非要索我的命!好生歹毒!”於天稟的靈魂出現在了方晴的身後。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我沒想殺你!我,我,我怎麽知道你能跳下去!”方晴猛然一驚,連連後退解釋。


    “別扯這些沒用的,我反正也是死了,我不欠你的了!從今天起,我走我的奈何橋,你喝你的孟婆湯,咱兩不相欠!”於天稟的靈魂氣憤道,反正現在自己也涼了,還涼的如此淒慘,沒什麽好怕了。


    “嘿,你倒是輕巧,你難不成還想去陰曹地府跟我辦離婚?我都說了我不是故意的了,你死都死了,我也沒本事讓你複活啊,現在全世界就咱兩個鬼在這,不相依為命還能咋辦?”方晴的靈魂抱著膀子無奈道。


    “小姑娘啊,我說一句,你倆啊就別吵了,都是做鬼的,不容易,我也是在你們樓上剛去世的,這兒不止你們倆,咱們都是心願未了才凝結成了魂魄無法投胎,不如一起討論討論?”這時天花板上伸出一個老爺爺的頭,慈祥地微笑著。


    “啊!鬼啊!”於天稟和方晴的靈魂異口同聲地大叫道,手牽手一起飄出了兩裏路。


    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方晴甩開了於天稟的手道:“你跟著我幹嘛,膽小鬼!”


    於天稟的靈魂不忿地說:“誰跟著你了!你說誰膽小鬼!我告訴你方晴,你謀殺親夫這事做實了,從現在起我不可能讓著你了,你給我說話客氣點。”


    “喲嗬,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方晴擼起袖子就要揪耳朵。


    “你別碰我,你碰我我就要反擊了!俗話說,娶來的媳婦娶來的馬,任我騎來任我打,打倒的媳婦揉倒的麵!我之前就是對你太仁慈了!”於天稟的靈魂氣鼓鼓地叉著腰,顯然一副英勇善戰之姿。


    “你還敢打我?你堂堂七尺男兒居然如此不要臉的話也說得出口,我跟你拚了!”方晴的靈魂說著便衝了過去。


    於天稟也不是等閑之輩,寸步不讓:“我還就不要了,憑什麽男人就得讓著女人,我下雨天打媳婦,閑著也是閑著!我就打!我上輩子做個好男人太委屈了!”


    “你好個屁!渣男!”方晴的靈魂怒吼著開始撕撓著於天稟的胳膊。


    瞬間兩人的靈魂廝打起來,戰爭一觸即發,如同火雲邪神對戰,天空一聲巨響,電閃雷鳴起來,兩鬼魂從天上打到地上,地上打到天上,好一個糾纏不清,好一個難分伯仲,又好一個旋轉乾坤,真是把一輩子積壓的架都攢一次打完了。


    突然,一道閃電擊中了兩人,兩人同時發出一聲尖叫,消失在了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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