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府中長尾家就如同是一艘漏水的船,破洞是越來越多。


    盡管長尾晴景忙忙碌碌,也想盡了各種辦法,可這船卻依舊越沉越深,完全沒有好轉的跡象。


    長尾晴景其實是府中長尾家之中最為忙碌的那一個,雖然他在世人心目中已被酒色所誤、昏招頻出,但他的初心卻仍然想要保全府中長尾家。


    其實,自從長尾為景在三分一之原之戰後,因他的一念之仁,導致上條家在絕境逢生,並逐漸成為府中長尾家的心腹大患。


    原本,昭田常陸介不舉兵謀逆的話,府中長尾家還是能遏製住上條家的發展。可隨著昭田常陸介的舉兵謀逆,就導致府中長尾家因此遭到重創,之後更是連東頸城郡的直領盡數被上條家所蠶食鯨吞。


    這也就導致了府中長尾家在頸城郡的控製力、影響力愈發薄弱,如今的府中長尾家連一向宗僧人本誓寺超賢在直江津東麵的福島村傳教都無力進行製止。


    當然,北陸道諸國的一向宗寺院影響力還是太大,沒有人能將此忽視,就連上條清定也不例外。


    湛光風車在找到了本誓寺超賢後,就將他請至阪戶城,準備麵見清定。


    “貧僧本誓寺超賢(湛光風車)參見國司殿(主公),承蒙召見,榮幸之至。”


    “兩位快快請起。”清定說完就示意一旁侍候的與四郎去為本誓寺超賢和湛光風車二人端上糕點。


    “謝國司殿(主公)。”


    “超賢大師之名,早已聞名於甲信越三州,今日一見,本家深感榮幸。”清定笑著說道。


    隻見本誓寺超賢身著一襲僧衣,膚色白皙,劍眉星目,唇紅齒白,一雙眼睛似琉璃,眼神也非常堅毅。他的顏值與普通僧人相較還是非常出眾的。


    “國司殿謬讚了,貧僧隻不過是一介普通僧人罷了,隻想救苦救難,普渡眾生罷了。”本誓寺超賢說完就雙手合十。


    “可是超賢大師,在這越後七郡之中,除了本家治下的東上越(東頸城郡)、刈羽郡、魚沼郡、東水內郡、北利根郡、西蒲原郡、南古誌郡等地之外,各地領主都需要遵守‘無礙光眾禁止令’。”清定提醒了一下本誓寺超賢。


    “貧僧非常清楚此事,可無論信仰與否,不分男女貴賤,不論念佛次數的多與少,人人皆可獲得極樂往生之道。隻是本宗有一部分僧人背離了親鸞聖人之意,參與世俗權力之爭,忘卻了救苦救難、普渡眾生的初心。”本誓寺超賢無奈的說道,他很清楚一向宗若是繼續參與對世俗權力的爭奪,必然會導致教派的覆滅和衰落,但無力去阻止。


    “已故叔父定憲公就是非常同情淨土真宗,故而在鵜川莊、白川莊兩地收容了不少被府中長尾家迫害的淨土真宗僧眾、信徒,甚至還重修了極樂寺、勝願寺等淨土真宗寺院。”清定很讚同本誓寺超賢的話。


    “可話又說迴來,若是那位定憲公仍然在世,恐怕越後七郡隻會是戰亂頻仍、兵燹連年,越後七郡之人難以安享泰平之時。”本誓寺超賢隨即話鋒一轉說道。


    “超賢大師這又是何意?”清定倒是有些不理解本誓寺超賢會如此評價前任上條家家督上條定憲。


    “已故定憲公雖然重視佛法,可並非擁有治國安民之才,加上無法約束旗下諸將,導致濫妨狼藉之事頻頻發生,貧僧初入越後之際,就見到了不少村落、城下町遭到上條勢的濫妨狼藉,可謂是慘不忍睹。已故長尾信濃守雖然抵製本宗在越後七郡傳教、建寺,但他大都能約束旗下諸將,能讓越後的百姓盡可能免遭濫妨狼藉之事。”本誓寺超賢雖然不喜長尾為景,但還是就事論事,毫不偏袒任何一方。


    “恩,超賢大師所言甚是。”清定點了點頭。


    “國司殿年少有為,貧僧聽聞國司殿在治下領地進行了檢地,可是從上越福島村一路走來,沿途的不少上條家治下的村落皆是生機勃勃、雞犬相聞,一點也不像遭遇兵燹的樣子。甚至有些村落的百姓在田中務農,也要在腰間佩戴著刀。”本誓寺超賢倒是很想知道清定是如何做到的。


    “本家將年貢原本需要繳納財物變為了實物,即用大米來進行繳納,並進行了減少一部分的年貢。至於腰間帶刀之人,則是本家授予在戰事中表現活躍之人,刈羽郡、魚沼郡兩郡都有這樣的村落,他們可以世世代代免除參與勞役。”清定如實告知了本誓寺超賢。


    “曾經,府中長尾家隻授予了桑取穀一帶二十餘個村落苗字帶刀的特權,隻是聽聞他們協助了昭田常陸介的舉兵謀逆,後來被國司殿取消了。”本誓寺超賢對苗字帶刀的村落有所耳聞。


    “不錯,原本桑取眾是已故長尾信濃守用於增強其本據春日山城的守備,以及用於府中長尾家危難之際。可沒曾想,桑取眾最終被昭田常陸介所調略,導致上越府中迅速陷落,府中長尾一族以及諸多家臣更是多遭昭田常陸介的屠戮······”清定說到一半就停住了,他其實在某種程度上還得感謝昭田常陸介的舉兵反叛。不然的話,上條家也不會因此將勢力延伸至頸城郡的腹地。


    “對了,差點忘了問國司殿請貧僧至此所為何事?”本誓寺超賢算是主動結束了閑談。


    “本家有意為超賢大師重修本誓寺,新址就選在超賢大師原先所居的福島村附近如何?”清定見狀也不拐彎抹角,直接將自己的目的說出。


    “哦?難道國司殿是打算廢除已故長尾信濃守所頒下的‘無礙光眾禁止令’?”本誓寺超賢對此感到非常意外。


    “超賢大師先前說得不錯,無論信仰與否,不分男女貴賤,不論念佛次數的多與少,人人皆可獲得極樂往生之道。本家治下本就沒有遵守‘無礙光眾禁止令’,原刈羽郡之中的極樂寺、勝願寺兩寺僧眾,本家也盡數遷至新本誓寺之中,由超賢大師進行管理。”清定笑著說道。


    “阿彌陀佛,貧僧謝過國司殿。”本誓寺超賢也清楚自己很難已一己之力返迴信濃笠原鄉重振本誓寺,既然上條家有意支持自己在越後傳教,那麽不如就繼續留在越後,完成自己救苦救難、普渡眾生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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