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上條家沒有在奪取桂城後一鼓作氣攻滅大井田家,不是上條清定不想,而是他眼下還做不到。


    自從上條清定派遣宇佐美定滿襲取桂城之後,大井田氏景就在琵琶懸城、大井田城兩地進行嚴加防備,使得上條家無法再通過突襲的方式來奪取城池。


    而如今魚沼郡之中的形勢是,沒有獲得府中長尾家大力支持的大井田氏景就隻能不斷的派遣使者暗中勸誘上田長尾家舊臣舉兵反抗上條家的統治。


    然而令大井田氏景最為失望的是,整整一個月過去了,也沒有看到一名上田長尾家的舊臣舉兵。


    因為,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上條家在奪取了阪戶城、桂城等部分魚沼郡的重鎮要地後,就已經與市河家、山內上杉家接壤,除非大井田氏景一往無前,打得上條家毫無還手之力後,上田長尾家的舊臣們說不定才會紛紛舉兵響應。


    更何況,山內上杉家可是有過發兵翻越三國峠進入魚沼郡攻入越後的先例在,上田長尾家的舊臣們可不會拿著自己的家名存續和一族上下的小命開玩笑。


    在經過一番權衡後,上條清定不得不暫時放棄攻滅大井田家的想法,轉而謀劃著如何讓上條家更加武德充沛。


    畢竟打鐵還需自身硬,上條家總不可能完全指望那些搖擺不定的越後七郡諸將的支持去與府中長尾家進行長期鬥爭,必須組建起家督直屬的強大武裝力量,以及加強自身建設。


    在經過與府中長尾家嚴酷的鬥爭和血的教訓中,清定已經深刻認識到,沒有家督直屬的武裝力量就無法戰勝府中長尾家以及未來的任何敵人,也不能確保上條家繼續生存下去。


    若是眼下的上條家隻滿足於現狀,那麽無異於是在坐以待斃。


    所以,清定在思來想去後就決定招募一批常備軍勢,隻要有精良的騎馬武士以及勇猛善戰的步卒,上條家不僅能橫行越後七郡,甚至還能縱橫於天下!同時,他還要對領內頒下一些新政。


    因為在封建製度下,想要武德充沛就隻有三大法寶——金錢(授田)、權力(爵位)、傳承(世襲)。


    可以說絕大部分人一輩子想要的東西其實很簡單,在年輕的時候有錢、有地位,年老之時有保障,子孫後代有希望。


    在天朝的曆史中,最早運用這三大法寶的人是春秋戰國時期的名將吳起。


    吳起對魏國軍製的改革以及相關的新政,在後世看來就有些類似於發年終獎一般:讓做出大貢獻的員工坐在第一排,每人麵前放著一大捆獎金;做出一般貢獻的員工坐在第二排,每人麵前隻放著一小捆獎金;而剩下的那些沒有做出貢獻的員工就坐在第三排,高層心情好那就給他們發點大米發點油,要是心情不好那就發張麵額很小的抵用券意思意思。但是,要請員工的家人看著他們領年終獎。而且每年都要派遣專人來上門慰問員工的家人,解決員工的後顧之憂。(於是武侯設坐廟廷,為三行餉士大夫,上功坐前行,肴席兼重器、上牢。次功坐中行,看席器差減。無功坐後行,看席無重器。餉畢而出,又頒賜有功者父母妻子於廟門外,亦以功為差。有死事之家,歲遣使者勞賜其父母,著不忘於心)


    正所謂上富而驕,下貧而怨。


    隻有合理的賞罰製度,人才才不會流失。若是隻給手底下人底薪,連提成、獎金等一樣都沒有,那麽手底下人就隻好摸魚來糊弄。若是給手底下人解決了後顧之憂,還能拿大捆的獎金發年終獎,那手底下人必然有工作積極性。而且必須給現金,不是現金沒那麽大的衝擊力。


    當然,吳起在紀律要求上也是十分嚴格的,一切行動必須堅決聽從指揮,否則將會嚴懲不貸。


    如此賞罰分明,就使得魏武卒在前期擁有極強的戰鬥熱情和極高的士氣。吳起也在大大小小曆經六十四戰後,為魏國奪取了秦國在黃河西岸的五百多裏土地,將秦國壓縮到了華山以西的狹長地帶。


    之後,繼承吳起的衣缽,並將這一套發展的極致的人名為商鞅。


    而商鞅平生最不喜歡給百姓畫餅。


    自從秦國丟失了河西之地,曆代秦國國君會對大臣、百姓灌輸著‘河西民眾苦不堪言,大家的家人也是一樣吧?我們要發揚無私奉獻的高尚精神,積極踴躍為收複河西的失地做出應有的貢獻’。


    可這樣的話術一次兩次可能還有些作用,時間一長很多人就會麻木了,甚至還有一部分人會認為自己的國君又在畫大餅、職場pua。要知道,秦國在丟失了河西之地、函穀關後,僅剩的不少領土都是貧瘠之地,大部分的百姓都不一定能解決自己的溫保問題。


    等到商鞅執掌秦國大權並進行變法後,秦軍在短時間裏就變成了山東六國談之色變的虎狼之師。


    在商鞅看來,宣傳最為將就的就是對口。秦國的曆代國君有東出進而統一六國的理想,好,很好,很有精神。若是你給秦國的百姓頻繁講這個理想和誌向是不現實的,秦國百姓所需要的東西很簡單,就是想要自己的財產能夠增加,想要更多可耕之地、更大的房子,想要人人羨慕的地位。


    於是,商鞅就設計出了十八等爵位製度,將個人的發展與秦國的命運牢牢聯係起來。什麽是封建?簡單來說就是每一個等級的人都有相應的特權。隻要爵位每升一級,就能獲得更多的良田、宅邸、仆人,還能穿更好的衣物,吃更好的食物,逝世也能在墳前多種一棵樹,甚至是成為奴隸的家人都能成為自由民。就算是戰死沙場也不用擔心身後之事,爵位和戰功都能由自己的子嗣來繼承。


    可以說,商鞅就是用爵位、授田、世襲來滿足了秦國百姓最為原始的功利心。


    有誰不想過好日子?從一個地位較低的百姓甚至是奴隸翻身成為大貴族,這是從理論上來說是極有可能的。


    隻是,這一切都是有前提的——必須是要打勝仗。因為隻有打了勝仗才能打掃戰場。


    但是,這樣的製度也是一把雙刃劍,有利也有弊。


    軍爵製度原本應該是激勵所有人的有效手段,隨著低級爵位的泛濫以及人性自私,逐漸成為了一種榮譽稱號。


    這就好比是一塊大蛋糕,開國元從功臣分走了最大的一塊,後來的底層就隻能分走一小塊。而底層再想像商鞅時代那樣直線上升,幾乎就是白日做夢。


    這也是府兵製所產生的原因之一。


    像清定這樣一沒係統,二沒金手指,隻能借助來自前世的記憶來盡可能增強上條家的實力。


    很快,清定便趁著府中長尾家也在休養生息之際,將自己的想法付諸於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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