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我知道你已經醒了,別裝死,起來。”


    在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之中,一個低沉渾厚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震蕩起陣陣迴聲。聲音是那麽的蒼勁有力,即便是在這片黑暗之中,也並不顯得陰森,反而給人一種威嚴堂皇的感覺。


    “這,這是哪?你是誰?”


    寒羽燎從朦朧中醒來,慢慢坐起身,帶著迷茫的四顧著問。然而無論他望向哪邊,入目的都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暗,這讓他還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雙眼,懷疑自己是否睜著。


    “這裏是[牢獄],而我…自然是[牢獄]中的[罪犯]。”


    聲音在遲疑了一會後迴答。


    “牢獄?罪犯?我為什麽會在牢裏?”


    寒羽燎皺起了眉頭,試圖迴憶起自己會置身於此的原因。可惜他腦海中的記憶,實在太模糊了,唯一的印象是在一個有著如血殘陽的黃昏下,一個他現在都已經想不起具體身形容貌的女孩,帶著婆娑的淚眼對他說:羽燎,我們分手吧。


    所有的記憶從這裏開始,也在這裏結束。至於他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又為什麽會在這個滿目漆黑的[牢獄]之中?他一點印象也沒有。他隻知道,即便自己已經記不清那個女孩的容貌和長相,但這段殘存迴憶,卻依然讓他難受的猶如錐心刺骨一般。


    “哈哈哈哈…我怎知你為什麽會在這裏,這問題,你應該問你自己。”


    在寒羽燎因為迴憶而黯然神傷的時候,[罪犯]卻似乎聽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大肆的笑了起來。


    這充滿嘲諷的笑聲,讓寒羽燎恨不得掐住對方的脖子,雖然他也清楚自己剛才確實說了一句很沒腦子的話,但被這般大肆嘲笑,還是忍不住有些惱羞成怒。


    他憤憤的別過頭,不再去理會那猶如瘋病發作一般狂笑不止的[罪犯],再次竭力的在已經十分模糊的記憶中翻找,試圖找尋出自己會置身[牢獄]的原因。


    然而一切終歸都是徒勞,無論他怎麽絞盡腦汁的去迴憶,腦海中浮現的始終隻有那個讓他無比揪心的畫麵。這種猶如在喝斷片後醒來的感覺,讓他頭痛欲裂,甚至惡心到想要嘔吐。


    這時,[罪犯]終於停止了他的狂笑,帶著戲謔的說。


    “你就別白費力氣了,這裏可不是普通的牢獄,乃是[黑淵獄]。”


    按照這名[罪犯]的說法,[黑淵獄]乃是專門用來鎮壓那些史上至兇至惡之徒的[牢獄],不但一直在移動之中,誰也無法尋找到它的準確位置,而且還會不斷的吸收置身其中的一切。無論是光線、聲音、還是功力、迴憶等等,甚至包括一個人的存在,都會慢慢隨著時間的流逝,一點點被[黑淵獄]所吞噬,直到最後徹底的化為虛無,就彷如從沒存在過一般。


    “你進來這裏已經七天了,雖然一直人事不省,但憑你的那點微末道行,能夠沒有被徹底抹消去存在,已經是個奇跡。至於記憶嘛…哈哈哈……”


    [罪犯]沒有再說下去,但寒羽燎卻已經十分明白他的意思,既然憑自己能在這恐怖的[黑淵獄]中生存七天都已經是個奇跡,那迴憶等,自然早就被吞噬的幹幹淨淨。


    不過,[罪犯]顯然並沒有想到,寒羽燎的腦海中並非已經點滴記憶都不剩,即便再是模糊,但終究還是有所殘留。至少他還記得自己的名字,以及那個傷心的畫麵。


    “要怎樣才能離開這裏?”


    在沉默了一會後,寒羽燎再次開口問。雖然他覺得這個[罪犯]很可惡,可眼前卻似乎隻能詢問對方。即便大部分記憶的喪失,讓他不知道自己出去後要做什麽,甚至不知道外麵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世界,但生物與生俱來的求生本能,卻讓他不甘心就這麽稀裏糊塗的死者在這個鬼地方,更不想被[黑淵獄]徹底吞噬了存在,化作虛無。


    但隨之他就苦笑一聲,自嘲自己居然又問了一個沒腦子的愚蠢問題,想必又要被對方嘲諷一番了。畢竟,對方既然同樣是被關押在[黑淵獄]中的[罪犯],而且似乎已經被關押了很久,如果真有離開的辦法,又怎麽可能還留在這?


    不過,這迴那名[罪犯]卻出人預料的沒有再次發出那充滿嘲諷的狂笑,而是突然安靜了下來。而隨著他的安靜,整個漆黑的空間,也一下子靜了下來。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死寂到極點的環境,讓寒羽燎逐漸感覺無所適從。


    隱約中,他開始聽到自己的心跳。


    “撲通、撲通……”


    從很輕微,很模糊,一點點變得清晰,一點點變得越來越響,到最後,變得猶如擂鼓聲一般震耳欲聾,仿佛整個世界隻剩下這個聲音。


    緊接著,他又聽到了自己的血液在血管中流動的聲音。


    “嘩嘩嘩……”


    猶如潺潺涓流一樣。


    他再也無法忍受這種極度安靜下的恐慌,開始不安的用手拍擊地麵,試圖製造一些響動,蓋過別的聲音。


    “啪、啪、啪……”


    但是突然間,就好像電視劇正播放到最熱鬧高潮的時候,被人按下了靜音鍵一般,所有的聲音一下子全部消失了,無論是拍擊聲,還是血液流動的聲音,又或者是他自己的心跳聲。


    在這一瞬間,寒羽燎隻覺得自己渾身上下的汗毛,都猛地立了起來。再也顧不上疼痛,用更大的力氣去拍打地麵。


    然而,即便他拍得手掌生疼,卻再也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響。這種莫名的恐慌,讓他再也顧不上一切,扯開嗓子,竭力的嘶吼起來。可即便如此,卻依然沒有任何聲音傳入他的耳中。


    漸漸地,他連手掌的疼痛似乎也感覺不到了,他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在拍打著地麵,還是隻是對著虛空不斷揮手。


    終於,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還活著,之前發生的一切,究竟是真實發生的事,還是隻不過都是自己的幻想。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活過,真的存在過。


    他的意識開始模糊了:我究竟是誰,我真的是寒羽燎嗎?這世上真的有寒羽燎這個人嗎?


    就在這時,沉默了許久的[罪犯],終於再次開口了,他那渾厚有力的聲音,一下子將寒羽燎從瀕臨崩潰的邊緣拉了迴來。


    “小子,別喊了,吵死人了。你還沒死,你也是真實存在的,不必去懷疑自己。”


    隨之,還不屑的嗤之以鼻。


    “真是廢物,才這麽一會的功夫,五感就幾乎被[黑淵獄]徹底吞噬。究竟是誰那麽無聊,居然把你這樣的垃圾玩意關進這裏來,憑你的功力道行,也配?”


    雖然[罪犯]的話很難聽,但對於此刻的寒羽燎而言,卻簡直猶如天籟。他非但不覺得這名百般羞辱嘲弄自己的[罪犯]可惡,甚至還覺得有些可愛。


    “這,這[黑淵獄]也太可怕了,不過,你怎麽好像不受影響?”


    劇烈的喘息了一會後,寒羽燎這才終於又有力氣開口說話,隻是他馬上就發現,自己的嗓子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經喊啞了,發出的聲音,猶如砂紙磨過桌麵發出的一樣。


    隻是聽到他的話,[罪犯]卻突然苦笑了起來,言語中滿是濃鬱的無奈和苦澀。


    “怎麽可能不受影響,隻是以我的功力,對[黑淵獄]的吞噬勉強還能有所抵抗,再加上修成了[真我],所以才會在你看來我不受影響。u看書ww.uukansh不過……我也已經撐不了太久了。”


    功力的差距,即便寒羽燎並沒有係統的概念,但多少還是能夠理解,可[真我]是什麽,卻讓他完全摸不著頭腦。


    不過,還不等他發問,[罪犯]已經再次開口,雖然隻是簡短的一句話,卻讓他一瞬間把關於[真我]的疑惑徹底拋在了腦後。


    “我有辦法讓你離開。”


    [罪犯]的這句話很簡短,但卻擲地有聲,不像是開玩笑。


    “真,真的?”


    寒羽燎幾乎興奮的快要跳起來,但隨即,理智卻又告訴他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你別耍我了,你要是真有離開這裏的辦法,怎麽可能還留在這等死,你自己剛才也說,你已經撐不了太久了。”


    “我耍你作甚?你知道我是誰嗎?憑你也配我耍?”


    然而寒羽燎的話似乎激怒了[罪犯],讓他的嗓門一下子大了起來。但緊接著,他就又強壓下怒氣,開始仔細的解釋起來。


    原來,[黑淵獄]作為鎮壓史上至兇至惡之人的牢獄,有著一個強大的陣法結界守護,或者更準確的說,[黑淵獄]本身就是這個陣法結界。而這個結界,要從外部打開,似乎並不困難。按[罪犯]的說法,隻要有[聖階]的修為,在配合開啟的法訣,基本就能做到。但要從內部突破出去,卻千難萬難。


    當然,對於功力等根本沒有係統概念的寒羽燎而言,完全不知道[罪犯]口中的[聖階]修為究竟是多強,但從對方那不屑的語氣中來看,好像應該強不到哪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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