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貓大戰愈發激烈,似乎是因為動物的本能使然,兩者的打鬥完全是撕咬肉搏為主。至於術法,幾乎是沒有施展的時間。


    被嘯天犬附身的陸無言始終占著上風,就連貓科身手靈活這一特性,也是無法讓貓妖占到什麽便宜。而這也讓觀戰的土地神陷入了焦慮。


    “真君,依小的看,那土地神怕是沉不住氣了。若是他出手幫了那貓妖,隻怕姓陸的小子會落下風啊。”


    青蛇已經看出了土地神心思,所以趕忙向著鍾馗報了信。鍾馗同樣也意識到了土地神有可能出手,於是直接出了聲。


    “土地老兒,本君勸你莫要輕舉妄動。念你是福德正神,本君不願下殺手。可你若是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本君劍下無情了。”


    土地神聽到鍾馗的警告,立刻陷入了兩難之地。雖然他相信嘯鐵郎君不會誆騙他,但同樣不願冒險,畢竟剛才的一劍之威,依舊使他心驚,而這也是他一直處於觀望狀態的原因。可如今的局勢對他們一方極為不利,一旦貓妖戰敗,那他的下場可能很慘。


    思來想去之後,土地神像是有了計較。他決定試探鍾馗是不是在虛張聲勢,於是冷笑著道:“鍾馗,你不必惺惺作態了。我相信嘯鐵郎君說的沒錯,此刻的你應是強弩之末了。你若有本事,現在就動手吧。”


    鍾馗看出土地神是在試探,因為對方若是真的決定好了要動手,根本不會說那麽多的廢話。這對於鍾馗是個好消息,因為隻要對方有忌憚,那就有希望拖住對方。


    “土地老兒,你是質疑本君是吧?好吧,你動手吧,本君就這麽看著。”


    土地神望著拄劍而立的鍾馗,心中一時又沒了底氣。因為此刻的鍾馗看似一副風輕雲淡的觀戰模樣,可實際上全身都緊綁著,而且麵色異常嚴峻,就好像隨時準備出手一樣。這一番舉動和剛才的言語完全相反,而這也讓土地神覺得方才的話不過是最後的通牒。


    鍾馗此時未見異常,但沒人知道他的內心已是慌得一批。這是作為一個前任仙君的自我修養,更是體現‘人老精;鬼老靈’的真實寫照。


    不能慌,不能慌。現在和土地動手就是雞蛋碰石頭。本君隻要不動,相信他絕不敢動。不戰而屈人之兵,此為上選。不對,現在應該是唯一的選擇……


    青蛇已經察覺出了鍾馗的異樣,為了不被對手看破,便盡量壓低著聲音言道:“真君,要不然讓我與那土地神鬥上一鬥吧,小的怕他會鋌而走險。”


    麵對青蛇提議,鍾馗也有些心動,但跟著便在心中否定了。於是保持站姿的同時,用腹語低聲道:“你莫要衝動,現在的你隻是一個妖魂之體,加上你封印許久,根本沒有恢複,又如何能是一路正神的對手。一旦你出手敗了,那我們這邊就徹底暴露了,到時那土地老兒就會毫無忌憚了。”


    青蛇明白了個中厲害,隻得重新沉默的看著戰局。此刻的貓犬之戰已經徹底進入了白熱化,而且肉眼可見兩者已經紅了眼。


    “你這個隻會偷襲的畜生!本郎君和你拚了!”


    貓妖一聲怒喝,隨後用幻化的六尾去包裹陸無言。而被附身的陸無言好想絲毫不懼對方的手段,麵對撲麵而來的六條貓尾,居然連躲都不躲。


    六跳貓尾剛剛包住目標,頓時開始收縮,像是要將尾巴之中的陸無言活活的擠死。可就在貓妖不斷運用法力施壓之時,尾巴之中的陸無言突然開始發力,僅僅三息,便運用自身力量將尾巴全部震開,而且口中還咬著一條。


    一條尾巴被咬的貓妖頓感吃痛,不斷咆哮的同時,身軀也在扭動。反觀陸無言則是一臉的得意,隨後便將口中的那條尾巴用力一扯。


    嘭的一聲響後,土地神滿臉皆是驚恐的神色,因為如同犬態的陸無言,此時已將嘯鐵郎君的一條尾巴生生撕咬了下來。


    撕心裂肺的痛感讓貓妖徹底進入了狂暴狀態。布滿血絲的雙眼憤怒的盯著傷害自己的凡人。不知他此時恨的是附身的嘯天犬,還是被附身的陸無言。


    “死!!!”


    伴隨著一聲暴喝,貓妖開始向著陸無言衝撞而去,像是要與對方同歸於盡。至於陸無言則是依舊氣定神閑,隻等到對方快要近身之時才猛的躍起。


    這一躍身形極快,跳起的同時還側頭試圖去咬住對方的脖子。貓妖見到此番情形,趕忙將頭放低,最終因為失了平衡,生生的摔了出去。


    破釜沉舟的攻擊依然沒有奏效,自己還吃了虧。雙方再次拉開了距離,貓妖也終於從暴躁之中慢慢轉醒。它開始考慮如何改變眼下對自己不利的局勢,並且不斷用眼神偷偷示意土地神幫忙。


    土地神在接到貓妖的示意後,依舊沒有行動。貓妖已經看出隊友是在忌憚鍾馗,本想出言打消他的顧慮,可陸無言根本沒給它機會,僅兩息的時間就飛奔到了它的麵前,出手便是對準要害,完全是不死不休。


    棘手的天敵,止步不前的隊友。貓妖感到前所未有的懊惱與憤恨。它後悔沒有第一時間解決眼前被附身的凡人,導致自己現在一再的被動;它更怨惱隊友的不智,否則自己是可以慢慢掌控局勢的;最後,則是對鍾馗的憎惡,並非它無能,隻是敵人太狡猾……


    一番戰鬥閃躲過後,貓妖再次拉開了距離。這一次它沒有選擇求援或是思考對策,而是直接張口嘴巴。


    鍾馗正在疑惑貓妖意欲何為,卻見那張開的嘴中居然形成了一個實質的光球,而且伴著著極濃的妖氣。


    “不好,這貓妖是要將內丹作為武器,直接轟擊嘯天犬。一旦讓它的手,重則擊殺陸無言肉身,輕則將嘯天打出陸無言體內。這是徹底的破釜沉舟了!”


    貓妖的伎倆被鍾馗一言道破,奈何現在的陸無言完全被嘯天犬支配,而嘯天犬似乎又無法有效溝通,這種種的弊端都讓鍾馗不由得心驚。


    突然,貓妖口中的光球向著陸無言衝擊而去,就如同是離膛的炮彈般猛烈迅捷。眼看著那貓妖的內丹就要擊中陸無言了,不曾想原本似犬狀的陸無言居然站立了起來,跟著便將右手抬起,直接抓向了那內丹。


    內丹與陸無言右手觸碰的一瞬間迅速炸裂,衝擊波甚至將周圍較大的石塊都吹成了齏粉。當爆炸形成的閃光與塵霧散去後,隻見陸無言穩穩的握著貓妖的內丹……


    眼前的變化震驚了所有人,就連鍾馗也是愣神了許久。而最不甘的當屬貓妖,因為自己的內丹此刻落在了別人的手中,這無異於宣判了它的死刑。


    對於妖類而言,內丹是高於一切的。哪怕是身死,隻要魂魄不散,內丹仍在,那就還有重新凝練身體的可能。可一旦失去了內丹,即便僥幸活下來,此生也再也無精進之日,甚至會逐漸失去靈識,最終打迴原形。


    “還我內丹!!”


    貓妖發出了淒厲的咆哮,任誰都能感受到它的絕望與憤怒。陸無言則是冷冷的盯著它,之後一字一句的挑釁道:“自己來拿呀。”


    聽到陸無言的聲音,鍾馗立刻意識到此時附身的絕不是嘯天犬。可不等他問詢對方的身份,局勢卻又突變了!


    原本還在觀望的土地神,終於決定出手了。當他看到貓妖的內丹落到陸無言手裏之後,迅速衝向了對方,待到近了對方的身便持杖橫掃,攻向司法方麵麵門。


    陸無言見土地神向自己攻來,立刻上身後仰躲避,可這恰恰正中對方下懷,因為土地神原本的目標便是內丹。


    瞬間的破綻讓土地神一擊便得了手,而且他並不戀戰,內丹得手之後便退到貓妖身旁,然後用神力裹挾著貓妖,最後化作流光逃走了。


    此時的鍾馗終於明白了土地神為什麽敢於出手了,因為對方原本的打算就是逃遁,所以絲毫不會顧忌會被自己攻擊。慶幸自己的計策成功之餘,也不由得感歎起這位福德正神,雖然對方中了計,但出手的時機和對局勢的判斷卻是很準確的,由此可見這土地老兒也是很老辣的。


    敵人已經逃離,但鍾馗絲毫沒有喜悅的情緒。除了完全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之外,還要麵對依舊附在陸無言身上的神明。


    “你是誰啊?都打完了,趕緊走吧!生人身軀難以長時間供神明驅使,早點迴去吧,你媽喊你迴家吃飯了。”


    硬剛顯然不是現在的鍾馗該做的選擇,所以他選擇言語勸走對方。奈何對方卻毫無反應,而且嘴角還掛著耐人尋味的笑容。


    見對方不為所動,鍾馗有些略惱。可對方跟著便出了聲,而且表示是友非敵。


    “真君,不用緊張。是我,諦聽。”


    驚聞此刻附身的是地藏王菩薩的坐騎諦聽,鍾馗懸著的心終於得以落下。因為昔日他被囚之時,地藏王菩薩是為他求過情的,若不是菩薩求情,當日他還要承受足足二十下的打神鞭。


    “你怎麽上了這小子身了?嘯天犬呢?”


    確認對方不會捉拿自己,鍾馗便問詢起了實際情況。諦聽則是在確認了周圍的安全之後,方才道明了事情的經過。


    “我本載菩薩前往地府,突然神識感應有人請神。奈何分出神念到了此處,卻是嘯天犬先附身了。神念與本體溝通之後,我便將所見稟告了菩薩,菩薩隨命我依舊以這縷神念觀察護佑。至於菩薩,則是暗中等待那貓妖與土地神逃遁之時,伺機追蹤,希望能查到幕後之人。方才我見貓妖吐丹搏命,便強行衝擊這凡人身軀,將嘯天犬神念衝出,之後的事,神君也都看到了,不必我再贅言。”


    得知諦聽是有意放走了對方,而且菩薩還在伺機追蹤,鍾馗頓時大喜。可不等他表達想與地藏王菩薩見麵的想法,諦聽卻毫無征兆的離了陸無言的身。整個過程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以至於鍾馗都忘記攙扶昏厥的陸無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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