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招唿兩人過去,季遇乖乖巧地喊了聲“阿姨”。


    溫喬總覺得哪裏不對勁,看了眼邊珂,邊珂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怎麽了,看我幹嘛,小老板叫你呢,不給個迴應?”


    溫喬立馬笑著應了聲,應完聲後拉著邊珂到一旁去,低聲問他:“你是不是和他說了我們的關係?”


    “說了啊,不說我為什麽要帶他過來參加你的婚禮,就因為你是我的老板?你看誰家老板結婚,員工要參加婚禮,還要提前一天過來的?”


    “那他什麽反應?”


    “很可愛。”


    溫喬:“……”


    邊珂迴去後季遇偷偷問他溫喬和他說了什麽,他迴:“她誇小老板可愛。”


    “我可愛?”季遇想說“我不可愛,一個男人怎麽會可愛”,但這是邊珂的母親誇他的,想想也並不反感。


    輕哼了聲,“你很少誇我可愛,我隻喜歡聽你這麽說我。”


    “……”邊珂試探著說了句:“小老板很可愛。”


    語落,便瞧見了對方唇角揚起了個弧度。


    邊珂一喜,趁著周圍沒其他人注意到兩人,湊過去在他臉上吧唧了口。


    附在他耳邊說:“小老板,你很可愛,你可愛死了,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你這麽可愛的人……”


    話還沒說完,就被季遇伸手推開,“你還是別說了。”


    邊珂無辜地眨眨眼,“怎麽了?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我知道,但是很……土。”


    邊珂:“……”


    “小老板想說的是肉麻吧。”


    季遇眼睛亮起,點了頭,“嗯,你很懂我。”


    邊珂嘴角微微抽搐,又聽他說:“作為男朋友,這是應該的。”


    男朋友邊珂陷入了沉思。


    他覺得他家小老板這是在勾引他,但他沒有證據。


    隻是覺得季遇單單說一句“男朋友”,都能讓他心潮澎湃。


    那是人生前十六年,從未有過的。


    邊珂一整天的心情都很不錯,抱著季霖,帶著他家男朋友到處閑逛,有時候還幫忙打打雜,和葉瀚海聊聊天。


    溫喬很喜歡季霖,把他抱在懷裏不撒手,說要是能再生這麽個可愛的兒子就好了。


    這話邊珂沒反駁,即便知道她年紀已經過了。


    當年懷他的時候溫喬沒少吃苦頭,邊宥才一邊在外麵嫖娼,一邊迴家辱罵甚至毆打有孕在身的妻子,溫喬痛恨他,也痛恨他的孩子,患上抑鬱症後每天都在自我折磨中度過。


    她最終還是讓邊珂安然來到了這個世界,但她不覺得他可愛,隻覺得他和他爹一樣麵目可憎。


    直到邊珂像乞丐一樣在街邊巷子裏撿吃的, 她才有了一點母子該有的樣子,把他帶迴家照顧了一段日子。


    隻是幾天而已,又把他放了迴去,不是讓他自生自滅,是讓他活成邊宥才那個樣子。


    但邊珂並沒有。


    溫喬也不是不愛他這個兒子,很多時候隻要有時間就會往北巷去,隻是遠遠站著,看一看自己的孩子。


    這一切邊珂都知道,上了初中後他偷偷打工掙錢買了手機,有了手機後他每天放學都會在老巷裏多待一會兒,看看溫喬會不會來。


    那一次他等了半個月,才等來溫喬。


    這次他沒有讓她遠遠看著,而是朝她跑了過去。


    溫喬大抵是被他的舉動嚇到了,下意識就想跑掉,但當時的邊珂已經身高腿長,溫喬哪裏跑得過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的小夥子,馬上就被抓住了。


    邊珂什麽話都沒說,從兜裏掏出手機遞到她麵前,屏幕上是他的號碼。


    溫喬愣了下,拿出手機添加了他這個聯係人。


    從那以後兩人經常打電話聊天,邊珂聽班上同學都在用qq,於是也在網上下載了一個,注冊好賬號後當即發過去讓溫喬加他。


    他到底是渴望母愛的,不然也不會一直追隨溫喬到如今,溫喬說出想生一個可愛的兒子,不是因為他不夠可愛,隻是他不是在她期待中降生的。


    這些邊珂都知道,他並不強求什麽。


    季遇卻扯扯他,對溫喬說:“阿姨,邊珂很可愛。”


    邊珂的心軟成了一灘水,把他的手攏進了掌心中。


    溫喬神色微頓,過後柔和下來,輕輕點頭,“我兒子當然可愛。”


    還不等邊珂感動,又聽她驕傲道:“畢竟他隨了他媽媽。”


    —


    到了晚上,葉瀚海為三人開了vip套房,小家夥又被晾在一邊,邊珂和季遇抱著睡得香甜。


    第二天,邊珂和季遇在眾多賓客當中,看著新郎和新娘交換戒指、接吻。


    溫喬說單獨給兩人開一桌就說到做到,她和葉瀚海抽不開身,由服務員領他們到指定的餐桌前坐下。


    服務員走後,季遇看著滿桌子的美味菜肴,哈喇子險些和季霖一樣流出來,見邊珂不動筷,他也忍著不動。


    邊珂心裏還想著溫喬穿上婚紗時的樣子,見對麵的人眼神幽怨地盯著自己看,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小老板,怎麽啦?”


    “你不吃?”季遇語氣不爽。


    邊珂這才反應過來他為什麽這樣看著自己,一時間哭笑不得,“吃啊,肯定吃,不能餓著小老板了。”


    邊珂剛要動筷,見他家小老板眼神直勾勾地盯著自己麵前的一道蒜香魚片看,笑著要把桌子轉過去,就見他家小老板起了身。


    在小家夥一臉疑惑的表情下起身把他扯了起來,“你坐對麵去。”


    邊珂:“……”


    “小老板,你好霸道啊。”


    季遇眼神心虛地閃躲了幾下,又義正嚴詞道:“坐這裏亮一點。”


    確實亮,這個位置的上方就是一台不大不小的水晶吊燈,一共有兩層,和主燈對比差了不是一星半點,但也足夠華麗。


    邊珂眉眼一彎,“小老板說什麽就是什麽。”


    “哥哥,邊哥哥,可以吃了嗎?”小家夥捂著小肚子,“霖霖都餓了。”


    季遇想了想,學著他的說:“邊哥哥,可以吃飯了嗎?遇遇都餓了。”


    邊珂:“……”


    這是在幹什麽?


    見他的臉一秒變紅,兩眼瞪著自己,似是要將自己吃了般,季遇默默低下頭去,“吃了,霖霖別管邊哥哥。”


    小家夥得到允許,拿起筷子夾菜吃。


    邊珂和季遇給他夾慣了菜,他知道自己能吃什麽,少吃什麽,多吃什麽,也像模像樣地給兩人一人夾了一筷子嫩白菜。


    一板一眼道:“哥哥,邊哥哥,多吃蔬菜,身體健康。”


    “……謝謝霖霖。”


    季遇夾起白菜塞了一嘴,一臉的不高興。


    遇遇喜歡吃肉,不喜歡吃白菜。


    邊珂看得想笑,嘴角弧度還沒上揚多少,忽地一聲脆響,季遇頭頂上的水晶吊燈應聲斷裂墜落。


    短短半秒,所有人都來不及反應,邊珂第一次感覺自己跟做夢一樣,手怎麽都伸不出去。


    他救不了季遇,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被砸中,趴倒在桌上,碎片玻璃紮入他後腦和後背,鮮血四濺。


    “啊!”在旁邊的季霖被碎片波及,從凳子上翻滾下去,抬起手來看,手心手背都是玻璃渣。


    再抬頭看看趴在桌上、血汩汩往外流的季遇,他眼中迅速蓄滿了淚水,大顆大顆淚珠滾落。


    “哥……哥哥嗚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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