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曆史性小錯誤,唐朝初年的縣級官職是縣令、縣丞、縣尉、主簿,之前縣長史錯了,已經改正,抱歉!)


    在許自牧走通知後的第二天,鄭容、韋暠各自拿著朝廷的文書出現在了縣衙。


    陳青兕麵對摘桃子的二人,沒有表現任何抗拒,反而熱情出迎,很是歡迎。


    這是官場不成文的規矩。


    不和內鬥不能放在表麵,更不能敗壞國事。


    鄭容、韋暠不管怎麽說都是朝廷安排下來的正式官員,再有意見,也不能放在明麵上。


    為官者,城府第一。


    何況陳青兕早有準備。


    鄭容、韋暠也是如此,身為新上任的第二、第三把手,不管存著什麽目的,麵對陳青兕這位上官也不能沒有尊卑。


    “下官見過陳縣令!”


    兩人一並彎腰行禮。


    陳青兕含笑點頭,坦然受之,說道:“二位來的正好,青溪縣雖小,但諸事繁雜,有你們相助,本官也能輕鬆不少。”


    鄭容、韋暠再度迴禮道:“願為縣令效力!”


    陳青兕真就不客氣,說道:“就等二位這句話了,原先的縣衙庫房,本官讓人修改成了居養院。在秋收之前,縣衙庫房必須竣工,正愁無人負責,就勞煩鄭縣丞監督負責。”


    鄭容沒有任何遲疑,說道:“下官領命。”


    陳青兕接著看向韋暠,說道:“青溪縣民風淳樸,路不拾遺,縣內鮮有捕盜之事。不過月餘前,獅子鼻頭有一夥賊人藏匿其中,倚為據點,行大惡之事。本官不想青溪縣也有這種情況,你可帶人四處搜尋一二,避免類似情況。”


    韋暠也同樣沒有遲疑,高聲領命。


    陳青兕安排了任務,也沒有細談的心思,下了逐客令:“本官手上還有要務,就不陪二位了。二位自便,可迴宅子歇息,亦可前往公署接手事務。你們的公署就在左右院落,皆有標識,很好找。另外黃昏時分可來縣衙用膳,本官給你們介紹同僚。”


    鄭容、韋暠一並領命拜別。


    陳青兕目送兩人離去,依舊忙著自己手上的事情。


    還是那個態度,他並不介意有人來喝口湯。可想要將手伸到他碗裏搶肉,卻是不行。


    鄭容、韋暠並沒有選擇迴宅子,而是各自前往公署,作接手新工作的準備。


    鄭容走進縣丞公署,看著周邊整齊的一切,在座位上坐下,閉目沉吟,等了許久,發現一個上門來打招唿的都沒有,眼眸中閃過一絲嘲弄,忍不住暗思:“這就是下馬威?這麽急著就展示自己那可憐的權威。”


    田舍漢就是田舍漢,這麽沉不住氣,耍如此低劣手段,可笑之極。


    他眼神中透著一絲兇狠,大步走出公署,隨意尋了一個方向而走,意外發現偌大的縣衙裏堂竟然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這是什麽情況?


    穿過一重門,鄭容才看到有人在院子裏曬陳舊檔案文書,忙上前道:“在下乃新上任的青溪縣縣丞……”


    聽到有人介紹,對方才反應過來,轉過身子,卻是一位老者,上前作揖,說道:“老朽蘇藝,見過縣丞。”


    鄭容皺眉迴禮:“不知老人家當任何職?這縣衙中怎不見人?”


    蘇藝忙道:“老朽並無職權,不過是一老叟,得縣令恩賞,為縣衙幹些雜役糊口。至於縣衙中何不見人?縣令應該在大堂,他若不在,也會留下薑文書、史佐史坐鎮,不可能全部在縣衙的。”


    鄭容道:“除了縣衙就沒別人?”


    蘇藝這才反應過來,鄭容話裏的意思,感慨說道:“縣丞是剛剛上任,還不了解我們的陳縣令。陳縣令體恤縣裏的情況,以身作則,除了在職胥吏外,並未過多聘請差役,很多事情都是親力親為。縣衙無人,多是奉命辦事去了。”


    鄭容呆了半晌,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問道:“那不知縣主簿何在?在下想了解一下縣內情況……”


    蘇藝道:“雷主簿向來早出晚歸,最是辛苦。縣丞想要查閱戶籍賬冊可去尋縣令,他那裏也有鑰匙。”


    鄭容本想找個同僚套個近乎,了解一下縣裏的情況,看看如何動手,結果各處部門都出去公幹了,兩眼抓瞎,想了想還是決定去找陳青兕取鑰匙。


    畢竟自己今日突來,對方毫無防備,耽擱一日,指不定會出什麽變故。


    鄭容再次見到了伏案辦公的青溪縣縣令,表明了來意。他躬著身偷偷注視著陳青兕的一切動作,想要從他的一舉一動,看出個端倪。


    結果發現陳青兕壓根沒有多餘的表情,就是從一旁的木盒裏取過鑰匙,連起身都不願,直接拋了過來,讓他自己去檔案署,完全不理會了。


    鄭容看著手中的鑰匙,有些茫然。


    真就問心無愧?


    鄭容不信邪,一頭紮進了檔案署,一呆就是一個半時辰。


    鄭容是鄭家精心培養的俊傑,若不是為了對付陳青兕,是不可能來青溪縣這下縣給他當縣丞的。


    在鄭家內部學堂有致仕的老人專門傳授為官經驗,甚至包括如何做假賬,如何發現假賬等等手段。


    鄭容在這方麵最是擅長不過,任何弄虛作假的賬冊在他麵前都將無所遁形。


    可青溪縣的賬冊卻是清白如水,幹幹淨淨,半點雜質都沒有。


    揉著疲乏的雙眼,鄭容帶著幾分不甘心的來到了韋暠的縣尉公署。


    這還沒進門,耳中便聽到屋裏傳來了打唿的聲音。


    鄭容探頭去瞧,見與自己同來的韋暠正躺在地上唿唿大睡,鼾聲如雷。


    想著自己的遭遇,這位鄭家兒郎氣得吹胡子瞪眼,上前踢了踢,將對方弄醒,沒好氣的說道:“韋兄睡的可真香。”


    韋暠睡眼蒙矓的看著鄭容,搖了搖頭,驅散了睡意道:“縣裏的所有積案舊案,陳縣令都處理了。差役們除了離不開的縣衙庫房護衛,都給安排了任務。除了睡覺,還能幹什麽?”


    鄭容倒吸了一口涼氣,“你們這裏也是一樣?”


    韋暠伸了一個懶腰,道:“在下算是明白了,為何今日一見麵,陳縣令就給我們安排了任務。原先以為是給一個下馬威,現在才知道,沒有他安排的任務,在下這個縣尉隻能睡覺。”


    看了一眼外邊,他輕聲道:“想要將他架空拿捏?”


    言罷,搖了搖頭。


    鄭容卻不服道:“我便不信了,他來此也不過半年,手下的那些主簿、功曹都跟他一顆心?我們兩人一心,加上背後的力量,陳青兕這個田舍漢出身的家夥,拿什麽跟我們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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