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溪縣縣衙!


    陳青兕正在看著下麵統計的春耕情況,臉上一片愉悅,聲音中充滿了暢快。


    手上白紙黑字記載著今年青溪縣的耕地數量:一萬兩千八十三畝。


    陳青兕在開春前對於青溪縣的耕地做過預測,青溪縣有戶口九百戶,正常情況下,一戶能夠耕種十五畝田地。但是青溪縣以老弱婦孺為主,缺少壯丁,平均一戶十畝地都很勉強。


    故而保守估計是九千畝……


    可隨著陳青兕千家衙的事跡傳開以後,周邊縣民不少人拖家帶口的往青溪縣跑,以至於青溪縣附近的縣衙紛紛設卡限製百姓遷徙。


    因戰亂逃散的流民更不用說了,來青溪縣能夠分房分地,有一係列的優惠政策,紛紛選擇在青溪縣入住。


    九百戶人口提升到了一千零九十二戶。


    當然這個戶數存在不少水分,一般來說一戶人家少則三四人,多則七八,甚至九十人。


    縣裏接收了不少的流民,他們很多都是一人一戶,或是二人一戶,顯得有些虛高。


    憑借這些人的辛勞開墾,讓青溪縣今年的耕地創了陳碩真叛亂以後的新高。


    縣內上下官吏得此消息也是大為振奮,要知道去年青溪縣的總耕地麵積不過五千三百餘畝,差了一半有餘。


    “青溪縣有陳縣令,真乃百姓之福。”


    史務滋由衷拜服。


    陳青兕卻道:“此話嚴重,這是相互成就。青溪縣上下百姓因受戰亂之苦,民心思安思定。官民彼此信任,才有今日。”


    史務滋忙道:“學生受教!”


    陳青兕有意壓低了聲音問道:“桐廬縣現在如何了?”


    史務滋心事重重的搖頭道:“姬縣令有些入障,現在是騎虎難下。”


    陳青兕眼眸中閃過一絲嘲弄,說道:“這麽說,他還是將一門心思發展織坊、染坊?”


    史務滋點頭道:“他尋不到大的布商入駐,便鼓動縣裏的豪紳自行開設織坊、染坊,給了不少的支持。現在我們的春蠶順利孵化,他們的織坊、染坊現在建也不是,不建也不是。”


    “自作自受!”


    陳青兕輕蔑的給了這個評價。


    一般而言,陳青兕已經搶得了先機,江南最大的絲綢世家在青溪縣入駐,注定了對周邊縣城形成碾壓之態。


    隻要有點腦子的都知道跟趙家展開競爭的下場。


    姬溫並不蠢,但他依然強行開設織坊、染坊,原因隻有一個:他在蠶種上動了手腳,他篤定青溪縣因為蠶種的問題會錯過春蠶、夏蠶,從而失去跟他們桐廬縣競爭的機會。


    桑蠶養殖可分為五季,春蠶、夏蠶、早秋蠶、中秋蠶與晚秋蠶。


    其中春蠶最好,春天萬物複蘇,桑葉新鮮,天氣溫和,葉質好,經過冬天的寒冷天氣滅殺,病害少,產量高,出絲率也高。夏蠶次之,夏天由於雨水多,氣候潮濕,容易有病蠶出現。尤其是江南蠶區的梅雨季節,容易形成悶熱的養蠶環境。溫度高、濕度大,飼養難度較大,蠶繭質量較差。


    至於秋蠶天氣多變,時冷時熱,病蠶難以控製,桑葉多是老葉,產量也相較比較低。


    故而春蠶、夏蠶是成絲的主要時節,也是成絲質量最好的時節。


    至於秋蠶,就算找出緣由,替換蠶種也不過是杯水車薪。


    秋蠶豈能跟春蠶、夏蠶相比?


    姬溫並不知陳青兕早通過許王氏從嘉興重新購買來了新的蠶種。


    所以一條路走到黑了。


    而今青溪縣的春蠶順利孵化,姬溫那邊也必然得到了消息。


    現在就看是姬溫一頭撞向南山死不迴頭,還是及時止損,放棄還未建成的織坊、染坊,老老實實的成為青溪縣提供蠶絲的供應商。


    陳青兕還是有些期待的,不過史務滋過於正直,他沒有將那藏著的喜悅表現出來。


    陳青兕安排了史務滋下去辦事,讓人將叫來了主簿雷欣。


    雷欣對於陳青兕虔誠到近乎謙卑。


    從桐廬縣買了無法破繭的蠶種,讓他時刻擔心被秋後算賬,以至於小心翼翼,處處如履薄冰。


    “最近與桐廬縣還有聯係?”


    雷欣興奮道:“沒有了,自春蠶以後,對方想必也明白給戲弄了,斷了往來。”


    陳青兕道:“你再跑一趟桐廬縣,替我送一封信給姬縣令。”


    送信的活哪裏需要他一個主簿去幹,但雷欣應答的極為痛快,沒有半點的遲疑。


    陳青兕還是解釋了一句:“一個月後,青溪縣有一場詩會,頗為盛大,連刺史都趕來參加。姬縣令作為昔年狀元,才情縱橫,哪有不請的道理。至於來不來,就看他自己了,反正我們的誠意得表現出來。”


    雷欣對於以姬溫為首的桐廬縣官僚班底是恨之入骨,聽到有這等好事,更是興奮。


    桐廬縣。


    姬溫看著手中誠懇邀約的邀請函氣得眼珠子泛紅,大力的將邀請函扭成一團,似乎還不解氣,又攤開撕裂了數份,拳頭重重的砸在了案幾之上。


    “陳青兕,你欺人太甚。”


    姬溫破口大罵,心態再度失衡。


    “來人,去將長史叫來。”


    屋外的差役縮手縮腳的,落荒而逃。


    桐廬縣上下明顯察覺了自家縣令最近不似以往溫文爾雅,如同受了傷的貓,一點事情都能炸毛。


    長史計濤也是小心翼翼的走進縣衙大廳,腳下不敢發出半點聲響,生怕自己因為多走一步而惹得麵前這個縣令動怒。


    姬溫伏案書寫,聽計濤拜會的聲音,也不抬頭,直接道:“讓巫先生繼續建造織坊、染坊,莫要因為一些外事,影響自身。”


    計濤並沒有立刻迴話,猶豫了片刻,說道:“姬縣令,以屬下之見,還是算了吧。”


    姬溫雙手猛地一拍案幾,怒道:“算了?什麽算了?”


    計濤硬著頭皮道:“即便落後一些,也沒有什麽。不能再為了跟陳縣令爭鬥,亂了自己的計劃。”


    身為負責民生的長史,計濤已經察覺到危機了。


    姬溫自身的才華是毋庸置疑的,他來到桐廬縣以後,盡管沒有陳青兕那般大開大合,卻也是步步為營,將桐廬縣帶入正軌。


    陳碩真叛亂波及三州之地,桐廬縣的戰後恢複也足以令人稱道,功績是少不了的。


    但姬溫卻如入魔了一般,明知不敵也非要與陳青兕強爭,嚴重影響縣裏自身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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