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看起來並不是全無道理的。


    如若不然,那這兩個人怎麽每一次都能正正好好拿捏住自己駕崩的時間。


    之前幾次推演的時候,自己都是帶著這兩人東巡的。


    剛剛推演嬴高,這兩人可是後來才叫到自己身邊去的。


    哪有那麽巧,他倆剛剛到自己身邊,自己就立馬病入膏肓了!


    再者說了,自己經過這麽多次推演,他倆是個什麽東西,現如今的自己也算是一清二楚了。


    若是那時自己身體有恙,趕著處理這兩個人還來不及呢!


    怎麽可能將兩人放出來,還叫到自己身邊。


    嬴政想到這裏,他發現,自己的心中並不像想象中那樣憤怒,反倒覺得豁然開朗。


    若真是如此,那之前在推演的過程中發生的一些令人費解的地方,便能解釋的通了!


    或許殺死自己兒子的旨意並不是從自己這裏發出的,而是這兩個人的傑作。


    他娘的!


    真想把他們都殺嘍!


    嬴政在心中暗罵一句。


    別說自己從來沒有過殺功臣的先例,再者說了,自己推演出來的事情這二人從未做過。


    總不能下旨的時候說自己推演出來,他二人要犯上作亂,下旨殺掉二人吧!


    可能那個時候朝臣都不會覺得是。臣子犯上作亂有多麽該死了。


    反倒是要終日為自己這上位者的喜怒無常而惴惴不安。


    這個時候再有人在朝中發布一絲一毫的不利於朝堂穩固的傳言,朝局必然崩壞。


    那樣自己留給扶蘇的,可真就是個爛攤子了。


    此事急不得,得從長計議。


    嬴政現在心中愈發覺得,原本的嬴高和嬴啟或許並沒有想太多,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也許是因為自己前幾日突然間發落了胡亥,這幾個孩子現如今都住在一塊兒,不可能不知道。


    再加上自己發落了,李斯和趙高,朝中難免有風言風語,保不齊就有一些傳到了他們的耳中。


    他們兩人原本就並不受自己重視,見到胡亥這樣下場,難免生出唇亡齒寒之心。


    他們二人為求自保出一些無傷大雅的昏招,也是能夠理解的。


    再加上嬴高,他小時候原本就不怎麽聰明,又長久的呆在在宮禁之中,鮮少見人,對於外麵那些個老狐狸的彎彎繞繞,自然是識不得的。


    這不,就被人家騙得團團轉為他人做了嫁衣。


    至於嬴啟。


    嬴政在心中將今日暗衛送過來的奏折內容想了一遍。


    他的這些行為著實有些迷惑,最起碼按照自己現在已知的東西是解釋不通的。


    他若是想要拉攏文臣,以他的身份幾乎是不可能的。


    他壓根都不需要做什麽,那些文臣是不會搭理他的,以他的身份也壓根聯係不上人家。


    他若是想要拉攏武將,那幹嘛要在城門處對王琯說話那麽不客氣?


    總不能是想要另辟蹊徑,用所謂的才華去征服武將們吧。


    那他是可是想多了!


    王琯跟普通的城門守將還不同,他出身也算是高,隻可惜本人實在是有勇無謀,在行伍當中多年還隻是個城門守將。


    他說那麽一大通,王琯是聽不懂的,比王琯高的將領,誰願意聽他在那掰扯呀?


    算了,不想那些了。


    自己今日想了太多的東西,實在有些頭痛。


    要不幹脆還是用之前那個引蛇出洞的法子吧。


    不是想出宮,想出城嗎?那自己就給他手令,讓他隨意出宮出城。


    找個人跟著他不就得了!


    多跟幾天,就不信看不出來他在幹嘛!


    嬴政想著就著現在的姿勢緩緩合上眼睡了過去。


    ……


    第二日,鹹陽大獄。


    李斯早晨在獄卒換班之前便已經醒了過來。


    可今日換過來的這批獄卒,居然沒有一個人是他之前買通過的。


    應該說,這批獄卒裏麵居然連一個熟臉都沒有。


    怎麽突然間將獄卒整隊換掉了。


    他正奇怪呢,換班而來的獄卒,頗有紀律的散開,其中一個人端著一個陶碗,往他住的牢房這邊走。


    李斯當機立斷,合上眼睛,就這麽靜靜地躺在原地,身體一動不動。


    他將眼睛稍微掀開一條縫,在他那布滿褶皺的臉上看起來尤為不顯眼。


    他就著這條縫打量麵前給他送飯的這位獄卒。


    “醒醒,起來吃飯了!”


    獄卒說著,單膝下跪將手裏的陶碗放到了牢房裏麵。


    李斯的眼睛還算好使,他清楚的看到那人拿碗那隻手虎口處的老繭。


    雖說牢中光線不足,還是能看得清楚這老繭微微發黃,看起來很厚的樣子。


    這……獄卒,還是個打過仗的人?


    看這樣子,他在來這大牢之前,恐怕還在軍中,可能還不是在這鹹陽的軍中。


    他若非生活在駐紮在動亂地帶的軍中,必須要日日訓練才能保住性命。


    不然虎口上的繭子怎麽會這麽厚?


    別的地方不說,鹹陽周邊的軍中,他還是知道的,現如今,鹹陽周邊也算是太平,軍中有點官階的人早都放了羊了,怎麽可能日日訓練?


    等到那人離開,李斯才緩緩的,從地上坐了起來。


    這是怎麽迴事?


    怎麽看守他們的獄卒突然間變成了軍中的人。


    難道是始皇帝已經發現了他跟趙高在從大獄裏麵往外傳消息?


    這才調人來監視他倆?


    那自己也太慘了吧。


    他隻是做了自己作為一個臣子本分的事情,覺得這位儲君不合適,要勸誡始皇帝陛下三思。


    並且幫他找了一位自認為合適的儲君。


    不知怎的就被以謀反的罪名下了大獄,剛剛找到的主公,還沒捂熱乎呢,就被貶了。


    剛剛建立起的結盟,沒幹點什麽事呢?兩人皆被皇帝陛下下旨給送到這大獄裏了。


    好在自己出門的時候,兜裏還帶了點錢。


    好不容易買通一個獄卒向外傳遞了點消息,前前後後打點出來一條路,跟宮中一位公子搭上聯係。


    讓這位公子對自己的話深信不疑,雖說沒有好不容易。


    這裏的不容易在這位公子也是蠢的可以。


    自己給他製定的計劃,沒有一樣能做的成的,好不容易開始了一項。


    還沒報的迴來完成的進度怎麽樣?


    就被他的父皇發現了,並且派人來阻斷了這條通路。


    李斯長歎了一口氣,不免有點苦中作樂的想。


    始皇帝陛下之所以這樣,或許是暫時沒有要自己性命的計劃。


    嘖,若是如此這般想的話,那也勉強算是好消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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