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在這句話之後,王琯麵上的表情瞬間冷了下來。


    完全看不出來,他剛剛還是那樣的熱切了。


    說實話,自己之所以認得出這位公子來。


    還是因為前幾天他跟著公子高幾人,一起到城門處,送公子胡亥。


    正巧被自己看到了,這才留意的記了一下幾人的樣貌。


    剛剛這位公子啟跟自己說,他專門出城,就是為了看春耕的準備?


    這看起來,有點過分,清閑了吧?


    原來始皇帝陛下給這位公子安排的不是軍務,是農務啊。


    大秦向來重視軍務,尤其現在的這位始皇帝陛下,已然把軍務當做重中之重。


    每過一段時間就要出去巡查軍務。


    農務嘛,雖不能說是不重要,跟軍務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畢竟軍權可是實打實能握在手裏麵的權利。


    看來是剛剛自己想多了,這公子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受重用嘛,白高興一場!


    雖說心中這樣想,他嘴上還是客套的說道。


    “公子不愧是始皇帝陛下的公子,關注的點還蠻特殊的哈!”


    接著他用一種一看就感覺得出不太禮貌的眼神,上下打量著麵前這位公子啟。!


    “子啟作為父皇的孩子,軍務上麵是一點都不通的,隻能另辟蹊徑,從民生上入手了。”


    嬴啟一開始以為他誇自己,便故作謙虛說了一句,跟麵前這人客套了一下。


    他剛剛將話說完,就感覺到了麵前的王琯,在用一種不怎麽禮貌的目光,在打量自己。


    與剛剛那個熱切的王將軍判若兩人。


    “既如此,請公子將始皇帝陛下的手令交與臣,臣查看一番,好放公子出城。”


    我去,這人聽到自己不通軍務之後,這臉變得怎麽那麽快!


    說話語氣都變了。


    他不會覺得我出去看務農便是不受始皇帝老爹重視的意思吧!


    還追著自己要看始皇帝陛下的手令?


    他怎麽不記得當時嬴高帶著兄弟幾人出城的時候要看什麽東西?


    這不就純純在刁難自己!


    這可怎麽行!


    主要是他嘴裏麵的始皇帝陛下的手令,這玩意兒自己也從來沒見過呀!


    沒關係,應付這種拜高踩低的人,千萬不能漏了怯就是了。


    他學著自己那始皇帝老爹,雙肩打開,將背挺直,麵上那副隨和的表情收了起來,將臉板住。


    “王將軍,可萬萬不要小瞧了小小春耕。現在大秦已然沒了外患,民生內政上麵,忽略多年,也是時候該重新抓起來了。”


    “正所謂,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眾星拱之。”


    “臣是一介武夫,隻能看得懂兵書陣法,聽不懂公子說的知乎者也。”


    王琯說著,臉上也露出了一絲不屑。


    “可我大秦向來是以軍功來論獎賞的,沒有軍功隻侍農耕又有什麽用呢?又不能加官進爵。就算是做一輩子的農耕,那也是要看天吃飯也沒有辦法完全經過自己的努力,保證全家的溫飽。”


    王琯說完,心中想到,麵前這人不就是一個不受寵的公子嘛。


    自從皇帝陛下改元重新立法之後,現如今的政策恨不能始皇帝陛下的兒子都是一介平民。


    那他比起我又能好到哪裏去?


    他做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跟嬴啟說道。


    “公子,您作為始皇帝的公子。自然是一出生,便住在鹹陽宮中。又不常出來,自然不懂這些。”


    “若是你呀,就速速打馬迴去,通讀兵法,練習騎射。在戰場上掙的,那才是實打實的功勞。也快別搞這些與朝政時局無關的事情,免得惹的始皇帝陛下龍顏不悅,遷怒公子。”


    什麽屁話!


    這人什麽身份呀,還指點起自己來了,真是給他臉了!


    嬴啟聽完王琯的話,心中暗罵一句。


    果然是鼠目寸光!


    怪不得他爺爺做久經沙場的宿將,而他隻能在這裏守城門。


    今天這城我還就非出不可了!


    嬴啟臉上露出明顯的不讚同。


    “常言道,一年之計在於春。這一年的收成好壞,都是由春耕開始的。”


    “鹹陽不比南方的魚米之鄉,若是春耕不成,怕是一整年都沒有什麽盼頭了。”


    “若糧食產出不成,那又由誰來供給軍隊的糧草呢?又拿什麽來供給戍守邊關的將士和那些造長城的勞工呢?”


    說著,他迴想了一下,上次自己那始皇帝老爹召見自己時的表情。


    他將頭,微微往下低了一點,抬著眼睛,用上目線瞅著麵前的王琯。冷聲說道。


    “將軍自然可以說,稅收已然定下,吏戶向農戶征稅即可。”


    “將軍可曾想過,當普天之下,大多數人都變得吃不飽,穿不暖,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除了活下去沒有其他在意的事情。”


    “那個時候,想要反那便反咯,那才是真正的動搖了國本。”


    嬴啟義正言辭的說了這一大串,說完他的眼睛輕輕轉動,觀察王琯的表情。


    這人好像是被自己唬住了一樣,臉上的表情都凝固了一樣。


    自己幹脆趁他還沒有反應過來這個機會直接出去得了。


    “好了王將軍,子啟得趕緊出城去了,一會兒還得早早迴去寫道折子,跟父皇複命。”


    嬴啟一邊說著,一邊向後退兩步翻身上馬,趁著王琯還在愣神的功夫,策馬出了城。


    那邊的王琯呆呆的看著迎起策馬的身影,直到他跑出城門才反應過來。


    他看著嬴啟遠去的方向,心中突然間冒出來一個念頭。


    這位公子啟怎麽感覺比監國的公子扶蘇看起來還像始皇帝陛下呢?


    他剛剛被他這麽盯著,後背起了一層汗,感覺鎧甲裏麵的衣服都濕了。


    上次有這種感覺,還是始皇帝陛下上次出巡迴來,車架路過自己值守的西門。


    自己站在路邊迎候的時候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正好與始皇帝陛下對視。


    王琯感覺自己記憶中始,皇帝陛下的那目光跟剛剛的公子啟目光幾乎要重合了。


    與此同時,在他們站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個穿著普通農戶衣服的人,將他們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到了耳朵裏。


    這個人悄聲躲在暗處,看起來就像是一個在城門處閑著沒事的懶漢,毫無存在感。。


    以至於站在一旁說話的嬴啟和王琯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嬴啟離去之後,那人時不時的就要分出一縷目光,觀察著城門的地方。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從原地離開,換了一個地方,重複剛才的動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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