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書卿和周瑛其實很聰明,知道他們沒什麽機會去見那些權貴子弟,便開始打造周書卿的君子人設,讓那些人主動見他。


    他也的確努力,兩年前以年僅十三歲的年紀,就考上秀才,再加上周永禮時不時在同僚麵前提起這個讓他滿意的兒子,周書卿的名聲便越來越盛。


    這一年來,周書卿又積極參加各類書會、文試,周小君子的名號傳遍了整個京城。


    而他刻意停了兩年沒鄉試,就是想在鄉試上一鳴驚人,拿到靠前的名次。


    和他結識的人也都篤定他明年鄉試,一定會中,因此對他越發推崇。


    明年他便十六了,十六歲的舉人,在整個鴻朝的曆史上都是罕見的,不得不說,他確實有幾分才華。


    名氣有了,上麵的人便想瞧瞧這位周小君子的真麵目,這一見,見他劍眉星目、英俊瀟灑,甚至比當年的探花郎周永禮樣貌還要優越兩分,心裏也越發肯定這人必將成才。


    幾番結交下來,周書卿終於見到他想見的人,當今五皇子懷王殿下。


    若不是知曉結局,宋夏都要感歎周書卿是個人才,五皇子的確是皇位的強有力競爭者,也是競爭到最後的人。


    當今陛下子嗣極多,而陛下又老當益壯,因此當皇子一個一個的冒出來,又一個一個的長成時,到如今已經形成了多子爭霸的局麵。


    年紀越大,陛下的疑心就越重,總是懷疑這個兒子想謀害他,那個兒子想篡他的位,所以時至今日都沒有立太子。


    不過雖然每位皇子都有機會,但有的人背靠外家,機會就是大些。


    五皇子不是外家最強大的那個,但是最強大的那個去年已經被陛下找借口幽禁了。


    仔細算算,現在還有競爭力的皇子並不多,大皇子多年前死在邊關,隻留下一個遺腹子,二皇子外家被參貪汙、魚肉民間,清算過後,二皇子在這皇城形如陌生人,三皇子這些年倒是平平穩穩,可惜身子不好,至今也沒個嫡子,四皇子是幾位年長皇子中最低調的那個,但因為出生不好,不為陛下所喜。


    剩下就是五皇子了,五皇子母妃是如今的德妃娘娘,德妃是皇後的親堂妹,一向恭敬守禮,由於陛下對皇後的愛重,所以對德妃也很恩寵。


    在外人看來,五皇子身後等於站著皇後和德妃兩位後台,還有兩位娘娘身後的承恩侯府。


    承恩侯府位高權重,在朝堂很有話語權,再加上皇後所生的大皇子早逝,所以有些文人又覺得五皇子符合正統,而五皇子對文人又極為禮懷下士,故而立五皇子為太子的唿聲很高。


    前兩年也曾出現過立八皇子為太子的風聲,但陛下聽聞之後,立馬尋了個由頭將八皇子的母妃貶為最低等的才人,八皇子之勢頭瞬間被撲滅,可五皇子的風頭一直這麽盛卻沒有,可見陛下對他的特別。


    剩下十皇子、十二皇子和十五皇子等,雖然陛下也很寵愛,外家家世也不錯,但總歸出生晚了些,不如前麵的哥哥們勢力大。


    所以看來看去,怎麽都是五皇子的機會最大。


    但所有人都沒想到,就在五皇子穩操勝券的時候,皇位卻落在了早逝大皇子的那個遺腹子身上。


    陛下病危,並未寫下立太子的詔書,於是群臣跪請皇後代立太子,穩固朝堂。


    皇後是五皇子的親姨母,這些讓皇後宣立太子的人,也幾乎都是五皇子的人。


    所有人都覺得皇後會立五皇子,但誰知上朝之後,她卻以正統的名義立了大皇子的遺腹子為嫡太孫。


    她是皇後,大皇子便是唯一的嫡子,大皇子的遺腹子便是唯一的嫡太孫,她這樣做,確實無錯,誰也挑不出個理來。


    然後更讓人震驚的事發生了,立了嫡太孫之後,皇後便迅速以德妃心存異心的名義打入冷宮,承恩侯府也大義滅親的搜羅證據將自家二弟,也就是德妃的親爹送入了京造府尹大牢。


    之後嫡太孫帶兵迴京,先前支持五皇子的文人也一一改變口徑,推崇嫡太孫才是正統。


    局勢轉變的這樣快,京中甚至都沒發生什麽動蕩,之後陛下殯天,嫡太孫繼位,五皇子被貶為庶民,圈禁懷王府,最後甚至都隻有堅持支持五皇子的那幾家被清算,先前那些奪嫡失敗的皇子們,陛下也都賜了恩典。


    沒到最後,估計誰也料不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吧!


    隻能說皇後謀算深淵,嫡太孫又手段果斷,他們利用五皇子拔除威脅,最後自己上位。


    五皇子雖說和他們同出一家,但站在皇後和嫡太孫的角度來看,外甥哪有親孫子親?當一個閑王哪有當皇帝好?


    這麽多年以來,一直皇後是姐姐,德妃是妹妹,若是五皇子登基,皇後豈不是還要看妹妹的臉色生活?這如何能忍?還不如當這天下獨一無二的太皇太後。


    直到皇後宣布旨意的前一刻,大部分人都是覺得五皇子的皇位穩了,所以現在周書卿想極力攀上五皇子,說明他還是有些眼光的。


    五皇子最重名聲,極愛和文人來往,周書卿傳出君子名聲之後,五皇子便想見他一麵。


    “不過一個秀才,殿下為何如此在意?”


    “你不懂。”五皇子意味深長一笑,“單單隻是才名,還不值得本殿下親自來這一趟,本殿下為的是他背後的勢力。”


    “他不是一個庶子嗎?禮部周侍郎手中又無實權。”


    “可他嫡母是榮成縣主,榮成縣主是成郡王嫡女,父皇多疑,這麽年來,最信任的也就隻有一個成郡王。”


    下人不解:“可是嫡母會幫庶子嗎?奴才好似記得榮成縣主有一位嫡子,拜了葉湘文為師。”


    “你也知道她的嫡子跟著葉湘文去畫畫了,意味著將來定會遠離朝堂,嫡子沒有誌向,她不培養庶子還能培養誰?”


    下人恍然大悟:“還是殿下思慮周全,若是這周書卿和陛下一條心,那麽今後成郡王在陛下麵前美言幾句的話,這太子之位……”


    五皇子端起茶杯,若是這條線成了,他就大賺,就算沒成,他也不損失什麽,不過是去見這周書卿一麵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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