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光齊第一次聽到二大爺用這樣的口氣跟自己說話,他緊張的看向二大媽,可自己媽媽也避開了自己的視線。


    “爸,您這話是什麽意思?我怎麽能提這些要求,您看著安排就是了。”


    “劉光齊,你長大了,咱爺倆有事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二大媽這時忍不住開口道:“光齊,不行咱再等等,看有沒有合適的姑娘?”,說罷她和二大爺都關注著劉光齊的反應。


    可劉光齊又一次讓老兩口失望了,他隻猶豫了一瞬就堅定的搖頭拒絕道:“爸媽,我覺得秦京如挺合適的,我不想再等了。”


    “好!”,二大爺用力的拍著手,麵無表情的開口道:“你還算是個爺們,這婚事你沒意見我也沒意見,這辦婚事我都會按頂格的標準給你準備。”


    “劉光齊,結婚了就有了家,有事自己家裏解決好,你還有兩個弟弟,以後就別讓我們太操心了。”


    “光齊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嗎?”,二大媽目光複雜,交織著希望和失望。


    “……”


    劉光齊還是搖了搖頭。


    二大爺擺擺手,


    “光天,去叫下閻解成,就說我找他有事。”


    “哎,好。”


    劉光天起身就走,很快就拉來了一頭霧水的閻解成。


    “二大爺,您這是……訓兒子呢?不行我等下再來?”


    “沒事兒,閻家老大,你是個明事理的人,有些事我知道瞞不過你,今兒找你來是二大爺有事情求你幫忙。”


    “二大爺,您有事吩咐就行,我能做到的絕對不會含糊。”,閻解成看著屋裏的氣氛凝重,說話也有所保留。


    “劉光齊,劉光福,你倆出去轉轉吧,媳婦,泡杯茶來。”


    劉光天惶恐不安的坐在角落,他看老爸支走了大哥和老三,心裏揣測著是不是跟自己找工作有關,想到這兒,他就打起精神關注著閻解成。


    “二大爺,您別客氣,有事敞開說就行。”


    “哎,這劉光齊我可能是指不上了,這不我家光天也在家閑了幾年了,就想著是不是該給他找個活計,以後也有條出路。”


    【來了來了!】


    劉光天緊緊的攥著拳頭。


    閻解成有些意外的看著二大爺,


    【這話聽起來像是要放棄劉光齊啊?可二大爺這是玩真的嗎?】


    注意到閻解成訝異的眼神,二大爺平淡的點點頭。


    “哦,劉光天初中畢業對吧?”


    “是,解成哥,我沒考上高中。”


    “嗯,二大爺,您準備讓劉光天做什麽工作?”


    “工人吧,這光天腦子不算聰明,可還算有膀子力氣,能幹個工人學點技術養活自己就行。”


    “劉光天,你想進廠做工人嗎?”


    “想,解成哥,不瞞您說,我是做夢都想。”


    “二大爺,照理我這話不該說,您也是咱們廠的基層領導,您那都沒法給劉光天活動個名額嗎?”


    “本來車間裏有個老師傅隻有個女兒,想用鍛工名額換點錢給女兒做嫁妝,可廠裏改了接班政策,名額隻能傳給自家親屬,你看這事不就擱到那兒了。”


    “嗯,我好像聽誰說過一嘴,不過,二大爺,你得有個心理準備……”,閻解成搓了搓手指頭,二大爺會意的點點頭,“我也是八級工,閻家老大,這事你放心,不會給你掉麵子的。”


    “嗯……”


    閻解成想起了正在東邊荒地搭建的研發部車間,琢磨著要不要給劉光天留個位置。


    閻解成分析著利弊。


    這孩子腦子轉的不快,但有一點好就是聽話,體格子不錯哦,勉強算得上身大力不虧。


    想到這兒他心裏有點眉目了,可也不能讓二大爺覺得這工作來的太容易,佯裝思索下就說,


    “這樣吧,二大爺,您知道廠東區正在建設新研發車間吧?”


    “那肯定知道啊,很多結構料都是我們車間加工的,也差不多快完工了吧?”


    “對,辦公區二樓的樓板都好了,車間還有點收尾工作,庫房就建在老牛棚旁,單磚石棉瓦頂。”


    “哎,你那新部門缺人?”,二大爺來了興趣,不顧二大媽警示的眼神從枕頭下摸出了煙,主動散著。


    “二大爺,您悠著點。”


    閻解成接過煙好聲勸了句,成功把二大爺搞破防了,他重重的把煙拍在桌子上感慨道:


    “咱院裏就我和老閻有三個兒子,他還比我多個女兒,說句實話你別不愛聽,之前我真看不上你爸……”


    閻解成不置可否,他心知肚明如果不是自己有緣來到這個平行時空,那閻家的日子最終還是過成了一個笑話,三大爺老兩口最終落個無人養老的結局。


    三大爺有錯嗎?二十七塊塊五要養活一大家子,這個沒有槽點。


    可他在算計生存的時候忽略了親情(或者無暇考慮親情),讓他把閻家三兒一女的好牌打了個稀巴爛,最終靠著傻柱的敬老院養老,七十來歲還在街麵上拾破爛……


    “前十年,老閻日子過的不如我,現在孩子長大了我才發現,我不如老閻,差的遠嘍……”


    “你和閻解放,那真是給咱們院長臉,街辦都給你們開學習會,立典型,再看看我家這三個貨……”


    “二大爺,說實話,單論學習成績,我不如你家光齊。”


    “光齊……”,二大爺眼中透露出迷茫和後悔,“之前我什麽事就由著他的想法來,隻要他肯學習就行,人情世故這些都不太懂……”


    “一點防人之心都沒有,這報應不就來了,讓人當傻子耍了……”


    “那麽大的窟窿他都敢跳……”


    “二大爺,您可以拉他一把的。”


    二大爺聞言自嘲的笑了笑,他輕輕的拍著心口,言語中透露著滄桑,


    “解成啊,我的活多重你知道的……”


    閻解成認同的點頭,鍛工的錢真是一錘一錘的砸出來的,一點水分都沒有,那夏天幹不到半天活全身上下都濕透了。


    軋鋼廠所有工種裏,鍛工抽煙喝酒的比例是最高的,無他,就是太累了,疲憊不堪的身體總得有個減壓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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