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眯著眼打量著秦淮如,自來卷,鵝蛋臉,五官還算漂亮,一身洗的發白的藍色勞動布工裝和一圈黑印子的黃膠鞋,就顯得格外不搭。


    直到那漢子看見她粗糙的雙手,右手食指因為長期戴頂針已經微微變形了才收迴了視線,默不作聲的取出小腸到切墩上,打量了下一刀剁成兩半,他把略短那一段在秤上一約。


    “兩斤高高的,五毛錢。”,說完就取張黃紙打包,眼睛卻一直盯著秦淮如,警告她多一句話這買賣自己就不做了。


    秦淮如也不自找沒趣,她在腰上摸了一把子零票子出來,數了五毛錢遞給那漢子。


    “得嘞,慢走了您呐。”


    秦淮如暗歎口氣,把鹵小腸揣進懷裏離開。


    “呸!什麽玩意兒。”,那漢子鄙夷的看著她的背影,“又不是沒錢,擱我這裝花子呢?”,他把錢拿起,轉身進屋,那左腿看著有些不靈便。


    賈張氏靠在車幫子上陪賈東旭說著話,秦淮如走到十幾米遠的地方開始小跑,“媽,東旭,我迴來了。”


    “買到吃食了嗎?”


    “就剩半截子小腸了,我看著也算新鮮,都買著了。”


    “哦,旺瘸子腿不好,可他鹵肉的手藝沒得說,東旭,今兒迴去你多吃點,補補身子。”


    【旺瘸子?】,秦淮如眉頭微皺,賈東旭這時側過臉嘟囔道:“媽,趕緊迴去,我不想在外麵待著,跟耍猴戲似的。”


    “好好,秦淮如,還愣著幹嘛,推車子啊,沒聽見你男人著急迴家嘛。”,賈張氏被賈東旭懟,心裏不舒服,轉頭就把氣撒到秦淮如身上。


    “一點眼力勁都沒有。”,賈張氏提起車把,秦淮如老實的撅起了屁股扶著板車側後方,


    “嘿喲,東旭坐穩嘍。”


    ……


    南鑼鼓巷四十號院,東跨院門口。


    三大爺正被許大茂纏的無法脫身。


    “大茂,解成這些東西就是備著結婚使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三大爺哎,您先把煙點著嘍。”,許大茂劃著火柴,三大爺無奈點燃了煙。


    “三大爺,我這下午得去我對象家,本來科長答應幫我找兩桶麥乳精,結果今兒上午我一進辦公室,你瞧怎麽著?”,許大茂說話很會煽動人情緒,他繪聲繪色的話把三大爺帶了進去。


    “怎麽著?”


    “大茂啊……”,許大茂手一攤,肩膀一聳,模仿科長那沉重的語氣,“今兒這事對不住了,我家媳婦把麥乳精蓋拆了,你再拿著送禮不合適,不行你再別的地方使使勁吧,我這裏是沒戲了。”


    “這是托詞罷了,他就是不誠心。”,三大爺說完就有些後悔,他左右打量著,準備找個機會溜,許大茂一聽三大爺接話了,立馬就緊緊的握住三大爺的手,小胡子顫抖著說:“哎喲我的三大爺哎,這事現在除了你可沒人幫得了我了!您家閻解成可是娶上媳婦了,也有個貼己的人了,可我還單著呢,能不能娶上媳婦兒就指著您家這麥乳精了。”


    三大爺現在後悔的恨不得給自己兩耳刮子,好模好生的顯擺什麽啊!剛才他瞧院裏人少,先趁著機會把家裏這些精貴東西搬到東跨院處放著,正好趕上迴家取東西的許大茂。


    許大茂看到三大爺手裏的麥乳精和幾盒子點心眼睛都直了,三大爺見勢不妙先趁許大茂停自行車的機會,小跑進東跨院放好了東西,這一出門就被許大茂堵住了。


    “大茂,不是三大爺說你,這談對象講究的是心意,你心意到了就行,這些禮呀什麽的都是虛的,我可知道你那對象家不缺錢,這麥乳精哪能入得了眼?”


    “嘿,話可不興這樣說,心意我不缺,禮數更得實在,這樣兩頭都顧上了,娶媳婦不就穩了,況且啊,你家解成還給我出主意了呢。”


    “解成給你出主意?你可拉倒吧,他自己都是個糊塗蛋,今兒跟於莉領證去了,這個點兒都沒說迴來,你自己琢磨下吧,還解成給你出主意。”


    三大媽燒了一桌子硬菜等著閻解成帶新媳婦兒迴來,結果兩人一直等到十二點半,閻解娣饞的直哼哼才確定閻解成估計壓根沒想著迴來。這把三大爺氣得夠嗆,許大茂這一嘴更是勾起了他的火。


    “哎,三大爺,您甭急啊,我聽說最近結婚人太多,那街辦都登記不過來……”,許大茂滿嘴跑火車,那眼神四處飄著,那路口過來一輛自行車,咦?


    許大茂手搭涼棚眯著眼睛往東看的動作吸引到了三大爺的注意力,他也順著視線看了過去,謔,隨著自行車接近,那蹬車的小夥子不就是自己兒子嗎?


    三大爺想到中午那一桌子菜,就不滿的冷哼一聲。


    “閻解成!你快來,我正跟三大爺說到你呢。”,許大茂揮著手打招唿。


    “爸!許大茂,你倆擱這門口幹嘛?吹風呢?”,閻解成連捏幾下後閘,自行車穩穩停到東跨院門口,車一停,於莉就從後座上跳了下來,羞澀的看著三大爺,“叔叔您好。”


    “還叫叔叔呢?嘿……”,許大茂掏出煙遞給閻解成,擠眉弄眼的挑著刺。


    於莉緊張的看了眼三大爺,剛要開口,閻解成接過煙就給她解圍:“莉莉,這是我爸,等咱倆辦酒席的時候你再改口,不急這一兩天。”


    “這混小子。”,三大爺嘟囔一聲,可看著眼前俏生生的新兒媳婦,還是開心的說:“於莉,那個……你阿姨在屋裏呢,你先進屋坐會?看看新房子。”


    閻解成一聽就樂嗬嗬的拉開跨院門,招唿於莉進去,可三大爺擺擺手說:“解成,你等會著,這許大茂找你有事。”


    閻解成一愣,轉頭看向麵色尷尬的許大茂,三大爺則先進了院門給於莉介紹著,


    “來,於莉,咱先過這個前院,你們屋子在中院東廂房,這前院有個水龍頭……”


    “許大茂,我就知道你的煙不好抽,說吧,什麽事?”


    “咳咳,還真有點難事兒,也隻有你能幫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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