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裏的人今天都很反常,每個人見麵就是互相點個頭意思一下就行了,說話聲音都很小,閻解成進院的時候,對麵劉家嬸子正和一個大媽說話,倆人見到他進院,還專門壓低了聲音。


    閻解成側過身,放慢了腳步,把耳朵豎起來,他可以聽的很清楚。《耳聰目明》


    劉家嬸子:“這老易家的嫂子是造了什麽孽啊?哎喲,這下就是救迴來也沒辦法活人了啊。”


    路人嬸子:“你說一大爺他們兩口都四十大幾了,這樣折騰下去真會要了命的。”


    劉家嬸子:“可不是?大中午人還躺在床上,要不是後院老太太餓急了,去推他家門,一大媽沒準兒人就沒了。”


    路人嬸子:“唉,可別說了,一會讓別人聽見,以為是咱倆嚼舌根子呢!”


    劉家嬸子:“那行,迴家可都別說了啊,免得惹麻煩。”


    “……”


    閻解成把自行車停在家門口,瞅著在院門口被鄰居拉著詢問一大媽情況的三大爺。


    三大爺忌諱莫深,一直搖頭表示不知道,那鄰居看問不出來什麽,也就作罷了。


    “解成,迴屋啊?還杵門口幹嘛?”,三大爺一脫身就招唿他迴家。


    “嗯。”,閻解成又往中院方向看了眼,就準備推門進屋。


    “閻解成!幫我架下自行車。”,許大茂站在院外喊他。


    “好嘞,哎,爸你幹嘛?”,


    三大爺推門出來,順勢用身子擋住閻解成,打斷他說話。


    三大爺對許大茂咧嘴一笑,熱情的說:“大茂,迴來了,他一大媽怎麽樣了?”


    閻解成這才發現許大茂一頭的汗,整個人也顯得很疲憊。


    許大茂那張馬臉都皺在一起了,他有氣無力的說:“嘿,我說三大爺,您先讓解成幫我抬下車子再聊別的,沒見我都累成這樣了?”


    三大爺尷尬一笑,迴頭對閻解成叮囑道:“你幫他抬完車子就迴來,我在家等你。”


    “行。”,閻解成答應下來,就朝許大茂走去,邊走邊說:“許大茂,照理說,你還大我兩歲,這身體也忒差勁了吧?”


    “甭廢話,快過來!”,許大茂把衣服領子扯開了點,不耐煩的語氣催促著。


    前院幾個鄰居聽見許大茂聲音,也都八卦的出了門,神態各異的看能不能打聽到一手消息。三大爺抄著手,守在門口盯著他倆。


    閻解成剛扶住自行車頭,許大茂就擠著嗓子小聲說:“閻解成,聽我說,一會兒吃過飯,我在巷子北口等你。”


    閻解成沒有停頓,動作流暢的把車頭抬起來,扭過頭隱蔽的說:“一大媽?”


    許大茂微微點下頭,不再多說,他用力提著車座,倆人合力把自行車抬進院裏。


    許大茂用力的拍了下車座子,故意大聲說:“行,謝了,那我就先走了,真累壞了。”


    三大爺著急的招著手說道:“嘿,你個許大茂,人有事嗎?”


    許大茂走的很快,聞言頭都不迴,隻大聲迴了句:“死不了,就是人得受罪。”


    “嘁,你們聽聽,這說的是人話嗎?”,三大爺手一攤,衝著挺熱鬧的鄰居抱怨著。


    前院幾個鄰居也都搖搖頭抱怨兩句,知道沒熱鬧看了,就各迴各家了。


    三大爺一進屋,就拉著閻解成說:“解成,一大媽可能是被人害了。”


    雖然三大爺的猜測很離譜,但是閻解成卻一點都不意外,他淡定的說:“爸,我餓了,吃飯吧。”


    三大爺沒想到閻解成反應這麽冷淡,訝異的說:“就知道吃?你沒什麽要問我的嗎?”


    “沒有,你不是不讓我摻和嗎?”,閻解成搖搖頭,無聊的掰著手指頭玩。


    “這,唉,楊瑞華,飯熱好了嗎?”,三大爺隻能無奈的坐下。


    “吃吧,紅薯稀飯,給你留了菜。”,三大媽紅著眼,把碗放在閻解成旁邊,又去端菜了。


    “媽?你眼睛怎麽了?”,閻解成起身問道。


    三大媽看了三大爺一眼,然後搖頭說:“沒事,你快吃吧,今天晚上去廠裏睡覺嗎?”


    三大爺輕輕拉了閻解成胳膊一下,讓他別問了。


    “去,一會兒就得走。”,閻解成隻能坐下,開始扒拉飯。


    “解成。”,三大爺肚子裏有很多問題,不吐不快。


    “您說吧,我聽著呢。”,閻解成放下碗,三大媽打開家門,四處看了下,然後也坐到桌子邊,一家三口都沉默著。


    三大媽推了三大爺一把,三大爺開口了,第一句就嚇了閻解成一跳。


    “解成,一大媽不知道吃了什麽藥,聽說這幾天晚上都在和一大爺折騰。”


    閻解成放下筷子,不滿的說:“折騰什麽啊?你跟我說這合適嗎?”


    三大媽沒憋住,噗嗤笑了出來,她趕緊捂住嘴巴,三大爺不滿的瞅了她一眼,繼續說道:“解成,我不是覺得這事很反常,才跟你隨便聊幾句。”


    閻解成:“一大爺人呢?”


    三大爺:“在醫院,說早上出門的時候,一大媽和他還說了幾句話。”


    閻解成:“一大媽沒做飯嗎?”


    “沒有,最近幾天一大媽身子不舒服,一大爺家的早飯都是賈張氏做的。”


    “賈張氏?為什麽是她?她能做什麽飯?”,閻解成疑惑的說,他這幾年真沒見過賈張氏做飯,都是秦淮如做的。


    三大媽撇嘴說:“她不會做飯,賈東旭吃什麽長大的?你這話說的就沒勁了。”


    三大爺思索著閻解成的話,也琢磨點味道出來:“是啊,為什麽不是秦淮如做飯呢,為什麽是賈張氏給一大爺做飯?”


    “賈東旭和一大爺都吃嗎?還是?”,閻解成繼續問道。


    三大爺閉上眼睛,仔細的迴憶著,他有點吃不準的問三大媽:“賈東旭每天都跟一大爺一起上班嗎?”


    三大媽一愣,也開始思索起來。


    閻解成趁著機會大口的扒拉著飯,你別說,三大媽最近手藝有長進,他吃著幾樣小菜也很合胃口。


    “一起走的,一大爺這幾天早上都是吃的包子,賈東旭空著手,應該在家吃過了。”,三大媽激動的拍了下大腿,確定的說。


    閻解成看著三大爺,認真的問道:“爸,那你看咱們還聊嗎?再聊下去可就沒勁了。”


    三大爺搖搖頭,有些迷茫的喃喃道:“那賈張氏為什麽這麽做呢?沒道理啊?”


    閻解成聽到許大茂在屋外咳嗽,還大聲的跟誰說著:“嗨,今兒吃的涼飯,應該是鬧肚子了。”,他知道許大茂這是故意說給他聽的。


    閻解成把剩下的飯菜吃幹淨,把碗摞在空盤子上,迴屋取了身換洗衣服,對還在小聲討論的三大爺夫妻說:“那我先走了,明天中午在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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