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


    邱德業保持著微笑,手裏拿著檔案,目送蘇方雅離開,心裏卻在想蘇家這個養女不簡單——


    明明不喜歡蘇卿月,但審時度勢的本事不錯。


    剛才這樣的場景,大吵大鬧才是下策,反而在作出澄清後,所有人都至少會誇讚她姐妹情深,反而弱化了她作為養女,本身才是承情的那個人。


    “蘇同學,想坐哪裏?”


    邱德業盡量輕描淡寫地帶過了剛才上演的鬧劇,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


    教室裏空間充足。


    加上有幾個人在高二期末考試的時候成績還不錯,根據自願原則,分配去了其他的班級,因此空出了三四個位置,足夠蘇卿月選了。


    “嘶——”


    曹玲玲在心裏倒抽一口冷氣,感受到蘇卿月的視線在教室裏晃悠,心裏不斷的祈禱,千萬不要選到她旁邊的位置。


    可惜。


    老天爺閉上了眼睛。


    蘇卿月指了指倒數那幾排,“我就坐那兒吧。”


    “……”


    曹玲玲傻眼,眼前浮現出蘇卿月動手時的利落,再想想自己和小夥伴都說了什麽內容……


    天要亡她!


    眼看著蘇卿月走下講台,她身體比腦子要誠實地多,都不等人走到,就已經提前站起來,脫口而出,“你想坐裏麵還是外麵?我都可以!”


    曹玲玲的前後排小夥伴轉頭看向她——


    “骨氣呢?!”


    “其實也是可以沒有的。”


    三人進行簡短的眼神交流,都看明白了對方眼裏的絕望。


    蘇卿月笑了笑,她其實覺得這三個女孩子都挺可愛的,“不用這麽麻煩,我坐裏麵就好了,謝謝。”


    曹玲玲趕緊讓開,隻覺得一股微風拂過麵前,濃鬱的藥香散開,有種提神醒腦的錯覺。她忍不住往旁邊瞥了一眼,正好和蘇卿月的視線撞在一起,連忙驚慌地轉過頭,強迫自己不去看她。


    第一堂課是邱德業的課,他已經開始上課。


    蘇卿月聽了兩句,就昏昏欲睡,索性托著下巴,明目張膽的打盹。


    “咳咳……”邱德業目睹蘇卿月犯困的全過程,小聲地咳嗽了兩聲,想要提醒對方,奈何蘇卿月完全不給麵子。


    他隻能裝作看不到,提醒自己,這是救命恩人。


    不過也是因為這樣,他看到了蘇卿月的新同桌,曹玲玲和前後桌傳紙條的過程,眉心一跳,打定主意等迴去以後再和蘇卿月商量一下——


    好歹,睡覺不要這麽早。


    至少要撐過第一節課嘛。


    曹玲玲這邊收到了好友的紙條,她看了眼,連忙寫上答案,又傳迴給好友。


    沒一會兒,好友又把紙條扔了迴來。


    然而,她的準頭不怎麽樣,扔迴來的時候歪了一下,紙團落在書脊邊緣,咕嚕嚕地滾到了蘇卿月的桌子上,還大膽地滾到了她的手肘邊上。


    曹玲玲:“……”


    沒有收到迴複轉頭後發現自己失誤的好友:“……”


    後者顯然膽子要大一點,眼神示意:“玲子,快拿迴來,要不然也是死路一條!”


    曹玲玲:“……”


    感情是讓她去拿!!!


    但曹玲玲也沒有辦法,要是蘇卿月醒過來,發現紙條,那肯定也是不行,不如富貴險中求,趁著她還在睡覺,把紙條拿迴來,那還能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


    這麽一想,曹玲玲在心裏給自己打氣壯膽,朝著蘇卿月的桌子上無聲的伸出手。


    下一秒。


    她對上了蘇卿月睜開的眼睛。


    !!!


    被發現了!


    要死!


    曹玲玲下意識地對著蘇卿月笑。


    蘇卿月看著對方的手,又看著對方燦爛的笑容,低頭看了看手肘邊上的紙團,小聲問道,“給我的?”


    “……”


    曹玲玲尷尬了。


    她現在說不是,還能夠把紙團拿迴來嗎?


    就那麽遲疑了一下,蘇卿月已經認為對方是給她傳了小紙條,雖然不明白女生之間的友誼怎麽發展的這麽快,不過她對自己的親和力很有信心,於是伸手拿起紙條,展開看了一眼,上麵隻有三句話——


    “你說,我們能活著見到放學的夕陽嗎?尤其是你,你說人家的壞話最多。”


    “艸艸艸你們也沒少說,但是蘇卿月她長得這麽漂亮,和傳聞一點不一樣啊,我覺得、隻要講禮貌,應該可以唿吸吧。”


    “有道理,段俊材那個蠢貨拿手指指人確實容易挨揍,那我們一定要講文明懂禮貌,我幫你把‘艸’劃掉了。”


    蘇卿月看了眼曹玲玲。


    對方眼裏滿是心虛,隻剩下尷尬的笑。


    蘇卿月笑了笑,拿筆在紙條上寫了個迴複,揉成團,輕輕拋起,紙團就精準落在了曹玲玲書桌中間,隨即又托著下巴開始打盹兒。


    曹玲玲猶豫一下,還是打開了紙團。


    “安心唿吸吧,我不在意之前你們說的話。”


    下筆有力,筆鋒灑脫。


    哪怕沒有練過字的人,也能夠看出寫字的人的功底。


    曹玲玲忍不住轉頭,看著蘇卿月漂亮的側臉,收起小紙條——


    天哪。


    人好看,字寫得也好。


    嗚嗚嗚,脾氣看起來也是很好,她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不過……


    等到下課鈴響,曹玲玲拉著她兩個朋友,還是找機會鄭重和蘇卿月道歉了,畢竟背後說人壞話的確實是她們。


    蘇卿月無所謂得笑了笑,“不用太在意。”


    曹玲玲被這個笑容閃到,眼睛一亮,“我很會拍照,下次我們可以約著一起去玩,可以嗎!”


    其他兩名好友對視一眼,玲子對美人的愛爆發了。


    不過她們也覺得蘇卿月和傳聞裏完全不一樣,人長得好看又有氣質,而且看上去身手也不錯,完全不需要嫉妒什麽養女,蘇方雅可沒有蘇卿月那麽惹眼,至少,從外貌上來說是這樣的。


    曹玲玲是個很會社交的人,在班上人緣很好。


    有她帶頭,其他人多少都扭轉了一部分的刻板印象,不說熱情親切,至少沒有那麽排斥。


    因此,等到段俊材扶著老腰,從醫務室迴來的時候,不過半上午的時間,他就看到曹玲玲跟花癡一樣對著蘇卿月笑,周圍的人也是氛圍很好的相互聊天。


    “月月,你身上是帶著香囊還是香薰啊,這個草藥味好好聞!”


    曹玲玲忍不住問道。


    她一早就想說了,那股草藥香濃鬱卻不霸道,她坐旁邊後,感覺腦子都比平時要清醒。


    蘇卿月眨眨眼,“我平時接觸草藥多了,就有了。”


    “你還會配藥嗎?!”


    曹玲玲驚喜地發現蘇卿月另一項技能。


    其他人聽到,也都紛紛好奇,畢竟高中學醫,還是中醫的,太少見了。


    段俊材走進教室,他不屑地看了眼蘇卿月,不明白她究竟是怎麽做到的,居然連曹玲玲都降服了。


    見狀。


    他忍不住陰陽怪氣,“也就你信,這種騙人的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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