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卿月看了眼手機。


    荊浩軒打了一堆的文字,和平時閑聊時的活潑不一樣,他問的都是一些謝老先生平時的情況——


    “幫我問問,病人十天前中風時的情況,以及前兩天誘發了癲癇後用了什麽藥。”


    “還有一點,他好像這些年一直都有服用什麽藥物來調養身體,這次中風主要是因為斷了藥,這個也要問清楚。”


    蘇卿月轉達了荊浩軒的疑問。


    羅助理眨眨眼。


    “你可以說話了。”蘇卿月解除了噤聲的指令。


    “唿……”羅助理小口唿出一口氣,麵上流露出驚訝,是對於荊浩軒說的這些,和謝老先生的情況完全符合,他忽然想起網絡上的一些段子,說人在中醫麵前沒有一點秘密。


    難道這都是真的?!


    他盡量緩和自己的語氣,“中風前,謝老先生在江城分公司開會,謝家的產業基本上都在京都,江城這邊的公司常年虧損,平時都靠集團那邊撥款維持,但是謝家的老宅在這裏,謝老先生總是念叨江城才是謝家的根,所以這次主要是迴來整頓江城的產業。”


    “被氣到了?”荊浩軒又打字。


    蘇卿月代為轉達。


    “……”


    羅助理很想把自己的手機號報給他,大家明明都在同一個病房,相隔不過兩米,還要通過手機和人來傳達。


    不過這些話他隻放在心裏吐槽。


    明麵上保持著禮貌和恭敬,“是的,老先生在公司發了很大的怒火,迴去路上就出現了中風的情況,直接就被送來了醫院,至於誘發癲癇後……”


    安祝聞言,連忙迴答,到這個時候了,他終於是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老先生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我們當時用了少量的鎮定藥物,也不敢用量太大……”


    “就、就是這些了。”


    安祝帶著討好的情緒。


    可惜,誰都沒有要迴應的意思。


    蘇卿月又問,“病人平時有定期服用調養身體的藥物?是什麽?為什麽突然中斷了?”


    羅助理連忙點頭,“是的,謝老先生服用的是白玉丸,這個藥之前是每個月從各地的拍賣行購入,謝家也一直在找這位配置白玉丸的神醫,但一直都沒有什麽消息,三個月前,白玉丸就斷貨了,我們找遍了所有拍賣行,都沒有它的蹤跡。”


    “……”


    “……”


    蘇卿月和荊浩軒兩人同時沉默了一下。


    羅助理沒有察覺他們的異樣,繼續補充道,“謝少剛才接到消息,說是江城拍賣行出現了白玉丸,所以才著急趕過去,荊大夫一會兒可以看看這個白玉丸的實物。”


    荊浩軒沒有說話,快速地瞥了眼蘇卿月,劈裏啪啦地打字,“好巧啊!”


    “……”


    蘇卿月迴複了一連串省略號。


    可不就是巧了嗎?她這些年閑來無事搓了點調養身體的藥丸,委托荊家人幫忙賣掉,三個月前,就是荊家父母結伴出門玩耍的日子,於是膏藥店裏麵隻剩下社恐的荊浩軒。


    後者都沒法和人正常交流,當然也沒法和拍賣行聯係,於是這三個月的白玉丸都被堆放在膏藥店的桌子上。


    “我們之前不是還在討論白玉丸沒有什麽吊命的作用,但每次拍賣行成交價都高到離譜,都還在疑惑呢!!!”


    “原來這麽多年,買白玉丸的是一個人啊!!!”


    荊浩軒還在感歎。


    蘇卿月看著他發來的內容,扯了扯嘴角,她也是沒有想到,原來是謝傅安一個人養富了她的私人小金庫。


    “蘇小姐,白玉丸是有什麽問題嗎?難道……”羅助理看荊浩軒和蘇卿月都不說話,腦海裏閃過數個不同的原因,忍不住開口詢問。


    “沒有。”


    蘇卿月搖頭,“白玉丸挺好的,就是功效太單一了,不能夠真正治病。”


    羅助理張了張嘴,他本來想說自從謝老先生開始吃白玉丸調養後,效果一直都很好,但轉念一想,如果白玉丸真的把身子骨調養好了,也不至於停了三個月就突然中風了。


    這話記下來,迴頭先跟謝少匯報一下。


    蘇卿月不知道羅助理的想法,她問道,“現在脈象是什麽情況?”


    荊浩軒打開隨身的大藥箱,也不忘打字迴答,“虛浮無力,養了幾年結果一下子爆發出來,身體承受不住,很多的藥物對他的身體來說都是負擔,所以當時膽管堵塞後輸液,才會誘發癲癇。”


    “結果後麵用的這些藥,也是治標不治本,病人才會一直昏迷不醒。”


    羅助理看不到荊浩軒發的消息,一臉著急。


    蘇卿月安撫他,“沒事,身體虧空太厲害,把精神氣養迴來就好了。”


    “真的嗎!”


    羅助理驚喜。


    角落的安祝雖然沒有說話,但臉上卻有著不可置信,像謝老先生這樣的情況,他們所有醫生都認為他很難再支撐下去,身體油盡燈枯,頂多是再撐個半年,就要準備後事了。


    當然,這些判斷他們在謝傅安麵前是沒敢說的,隻能私底下討論。


    這會兒他看到蘇卿月態度如此平靜,還輕描淡寫地表示“養養精神氣”就行,她敢這麽說,羅助理居然還真信了?!他突然覺得沒有了前途也沒這麽難熬,這個斷送自己職業生涯的女人,可能下場會比自己還要悲慘!


    他可以等著看謝老先生死了以後,謝少是怎麽折磨這兩個騙子的!


    不!


    如果他提前揭露騙子的行徑,說不定自己還能有救!


    安祝突然意識到,他目不轉睛地看著蘇卿月和荊浩軒他們的舉動,絕望的心再次激動起來,再等等、再等等……


    至少要等到謝少出現。


    眼前這個助理已經完全被蒙蔽,不會相信他說的話。


    荊浩軒拿出了根據自己習慣打造的銀針,布簾打開,平攤在病床邊。


    每一根銀針在頭頂的燈光下折射出細閃的光。


    他們家裏的人使用針法的習慣不同,因此都是特別訂製的款,他用的這套屬於長針類,在提氣與養氣方麵十分貼合。


    荊浩軒選取了其中一根,捏在指尖,視線掃過謝老先生,對怎麽下針已經胸有成竹。


    他剛一動。


    門口傳來了腳步聲,荊浩軒動作一頓。


    “叩叩叩——”


    “我能進來嗎?”


    謝傅安的聲音傳來,他終於趕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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