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桌之上便是供奉的神像了。


    神像有三座,何無不知道是誰,也不知道他們為何被供奉。


    神座上方是拉起來的橫幅:十二區贛氏宗祠落成暨祭祖大典。


    顏池在門口遲疑了一會,最終還是踏了進來。


    可他的腳步踏進的一瞬間,周圍的場景就變了,一切的想像變作了現實。


    天色忽然大亮了起來,周圍來來往往走過許多人,他們看起來都是透明的泛著白光。


    祠堂門口的鞭炮劈裏啪啦響個不停,還夾雜著麻將洗牌聲音,不知道是哪家的嬸子還是姨摸了張好牌,笑得滿堂都是她「咯咯」的歡樂聲音,門口的大喇叭還在盡忠盡職地放著「愛情買賣」,這裏的聲音一刻也不讓人的耳朵放鬆。


    有人敲著鑼跑過村落:「開飯啦!開飯啦!」


    周圍的嘈雜聲都寂靜了下來,那些透明的身影站起來,都向祠堂走來。


    何無和顏池被綁在架子上,就矗立在神像的前麵。


    那些人烏泱泱地湧進了祠堂。


    一群帶著高帽的人在供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其它人則跪在長紅紙上,他們高唿著「淦淦淦」,然後深深磕頭,何無看到最前麵的人激動得頭都磕破了,可他絲毫不在意,眼裏隻有狂熱。


    顏池掙紮了半天也沒有掙紮開,問道:「怎麽辦?」


    何無很淡定:「再看看。」


    都有88元金手指了,還怕什麽。


    【體力值30】


    旁白提示音跳出來。


    何無瞭然,已經十二點了,現在是他們進入遊戲的第六天了。


    何無:「你帶筆記本了嗎?」


    顏池一點就通,點點頭:「在我的腰包裏。體力值下降,已經十二點了,日記本的信息應該已經更新了。」


    何無直接掙脫了繩索,從架子上跳下來,再解綁了顏池,將人抱了下來。


    顏池臉又紅了:「你能不能別抱我,我自己能跳下來!」


    何無看了他一眼:「哦。」


    下次一定。


    他們離開架子似乎對周圍一點也不影響,那些人還在進行他們神秘的儀式。


    顏池:「不是要燒我們?架子上沒人也能燒?」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架子周圍燃燒起熊熊烈火,這火的顏色卻是藍色的,宛若傳說中的鬼火。


    何無看著架子被一點點燃盡了。


    最終留下的灰也被不知哪來的風吹散了。


    隻有台下的人們激動地張開雙臂,他們瘋狂嘶吼著,神像突然發出一道藍色光,射向了所有他的信仰者,何無看到最前麵的那個男人身上藍光一閃,他的身體變得更加透明,泛著的白光卻更耀眼了。


    「天佑我區!」


    人們跪了下來。


    最後的最後,何無看到她原身的幻影,她將背叛者的照片綁在了架子上,對著何無做了個鬼臉。


    「我騙你的!驅散其它區的味道,隻需要吃十二區特製的辣椒和燃燒照片就可以啦!」


    何無伸手去觸碰她,卻摸了一手藍色的光。


    她真的消失了吧,就像一行代碼一樣。


    區獨者的儀式,根本沒有想像的那樣兇殘,他們刻在骨子裏對外排斥,可他們也沒有用極端的手段去對付那些背叛者。


    隻是寫在他們程序裏的規則,讓他們不得不討厭其它區。


    何無想起那些她認識的十二區人,似乎是有些可愛了。


    當然,除了她的便宜爸爸。


    顏池拿出筆記本,上麵的信息再次更新。


    【周六:以始為終】


    他們沒有時間了,當周日到來,他們的體力值就會歸0,遊戲失敗,他們便真正留在了這個世界。


    何無和顏池道別。


    「以始為終,我們要迴到我們剛來的地方,那裏有離開的答案。」


    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


    何無已經兩夜沒有合眼了,可她並不覺得疲憊,隻覺得興奮。


    就像身體裏迸發的血液,在期待最後的狂歡一般。


    何無開車將顏池送了迴去,再迴到了家中。


    便宜爸爸坐在客廳等著她。


    「媽媽」將茶幾上的菸蒂收拾幹淨,嘟囔著:「多大的事,抽了一晚上煙。孩子大了也開始夜不歸宿,上夜班也就算了,平時也搞成這樣。」


    弟弟睡眼惺忪地出來,手裏還抓著變形金剛,似乎是昨晚抱著睡的:「好臭呀,爸爸抽菸。」


    便宜爸爸:「你選擇迴來,是來幫助我的嗎?」


    何無搖搖頭:「我迴來,是因為我要從這裏離開。」


    便宜爸爸聽不懂。


    何無:「我早已不是我了,你能感覺出來嗎?」


    便宜爸爸:「不,你就是你。即使覺醒了,你還是你。」


    何無:「我來自更高位麵的宇宙,你不是已經知道了嗎?你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我的意識無意間降生在你女兒身上,而你女兒的意識就像一串代碼一樣永遠消失了。所以說我不再是我。」


    便宜爸爸不再冷靜:「你在騙我。」


    何無指了指「媽媽」和「弟弟」,道:「為什麽非要是覺醒者呢?他們這樣不也很好嘛。覺醒,就不再是他們了。」


    便宜爸爸癱坐在沙發上。


    他的手開始無意識顫抖,何無不知道他想起來什麽,或許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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