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溪聞言,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高驁,發現他正好整以暇地喝著一罐啤酒,神態是相當的自若。


    王心汝這時卻開口問道:“這些其實我們都有想到過。我想知道一些我們還沒想到的,或者是還不知道的消息!”


    樂天看了一眼王心汝,比了個“ok”手勢,接著說道:“那我就告訴大家一個比較靠譜的消息!”


    “靠譜的消息?”高驁這時也放下了手裏的啤酒,側臉麵向樂天。


    “明天的遊戲公告裏會說,亞特蘭蒂斯會舉辦一個特色節日,是為了紀念創世神進入神之永眠的日子。屆時就會開啟遊戲裏的兩塊新地圖——龍之穀和雪域迷城!”


    “切!”眾人齊齊鄙視了一把樂天。


    “喂喂喂!你們聽我把話說完!”樂天似乎很是急切地說道,“到時候一直沒有開放的遊戲角色‘羽族’就會加入到亞特蘭蒂斯的遊戲世界!玩家到時候可以去相應npc那裏選擇重新定製角色,轉而成為羽族玩家!”


    張熙大大咧咧地揮手打斷了樂天的話,說道:“你等會兒,我問幾個關鍵問題,就是玩家的等級怎麽辦?陣營、公會、職業這些怎麽辦?”


    樂天抿了一口飲料,說張熙算是問到點子上了,示意她稍安勿躁,繼續說道:“等級清零!陣營強製加入大西國,生活技能不變,職業除了術士跟巫師不能選,其它的都可以。如果所在公會不是掛靠在大西國勢力這一邊的玩家,則會讓玩家選擇放棄一方。”


    王心汝聽著點了點頭,說道:“這遊戲還真是照著背景故事生拉硬套啊!羽族本就是創世神的後裔,大西國又是創世神手把手教著大西國人創建的,守護大西國是他們羽族與生俱來的責任與使命!”


    樂天點著頭,很是讚賞地看著王心汝,說:“就是這麽迴事!”


    梅雨溪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聽樂天說完,突然又問了一句,說:“那龍族那邊是個什麽情況?”


    樂天很是無奈地一攤手,說:“龍族就是一群遊戲npc,或者智能gm!它們不是遊戲角色選擇項,是絕對中立的種族。不過這玩意兒心眼兒特別偏,誰討好它,它就向著誰!”


    高驁在一旁點頭附和道:“這個我聽一個朋友講過,龍族確實是這種尿性!”


    梅雨溪看了一眼高驁,繼而轉過頭來又問樂天,說:“你這次帶來的另外一個消息是什麽?”


    樂天聞言,稍微坐直了一下身體,然後環視了一下左右眾人,最後又望向了梅雨溪,那意思像是這麽多人不方便細說。


    “你說吧!他們幾個人我都信得過!”梅雨溪直接告訴樂天,讓他明說就好。


    “前幾日你拜托我們查的事情我們都查到了!”樂天小心翼翼地從衣兜裏拿出來一張折好的紙,遞給了梅雨溪。


    “什麽嘛?搞這麽神秘!”徐飄飄小聲地嘀咕了一句。


    高驁則在一旁悄悄地踢了一下徐飄飄的腳,示意她少說話。


    梅雨溪接過了折紙,沒有急著打開,而是端起了酒杯,說道:“這次真是太感謝你們了,代我向你們慕容會長問好!”


    樂天樂嗬嗬地與梅雨溪碰了一下杯子,說道:“合作愉快!祝媚娘老大一切順利!”


    高驁這時拿啤酒的手卻有了一絲顫抖,特別是他聽到了“慕容會長”這四個字後,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心想原來是她!


    飯局剩下的內容自然就是幾個年輕人圍繞著遊戲討論的一些話題。期間薄情司的眾人是對樂天的各種敬酒,似乎想借助酒精的作用,從他的嘴裏再套取一些免費消息,畢竟他們這種專門買賣消息的人知道的都挺多的。


    樂天也是一個這方麵的老江湖,全程隻喝果汁飲料,愣是幾個美女輪番倒酒,他也是不肯喝一口。


    高驁則在一旁抱著胳膊,笑吟吟地聽著這一切,心裏說道:慕容玉調教出來的線下聯絡員就是靠譜啊!


    飯局就在這種相互試探又相互奉承的氣氛中結束了。等到眾人迴去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左右了。


    已經到十一月了,晚上的氣溫已經降到了接近零度。眾人從車裏出來後,不禁縮了縮脖子,喝了酒的幾個人更是覺得一股子透風般的冷。


    王心汝將車停好後,就跟著眾人迴了別墅,今晚她決定住在這裏,跟徐飄飄擠一個房間,這樣方便一早起來照顧那幾個喝了酒的人。


    張熙一臉醉意地攙著同樣微醺的高驁,小聲地在他耳邊不知道說著什麽。高驁則似笑非笑地點著頭,時不時的還會應幾聲。


    “你們倆說什麽悄悄話呢!”徐飄飄小臉通紅,顯然也是沾酒了。


    “大人說話,小孩兒別問!”高驁向著徐飄飄的方向擺了擺手。


    “切!就你們倆,憋不出什麽好屁!”徐飄飄氣得一扭頭,不再機會他們。


    王心汝則在最前麵擋住了電梯,招唿他們趕緊上電梯,在地下車庫待久了容易感冒。


    等眾人到家以後,徹底地放浪形骸了。隻見張熙脫掉了外衣跟襪子,順手往沙發上一扔,第一個紮進了衛生間去洗漱。


    徐飄飄則緊隨張熙之後闖進了衛生間,嘴裏嚷嚷著要跟熙哥“同洗”。梅雨溪跟李紫沁還要好一點兒,雖然她們今晚喝得不多,但是此刻顯然也是顯得有些疲憊,隻見她倆把鞋子隨便一脫,就迫不及待地向著自己的房間奔去,二樓主臥有一個獨立的衛生間,應該是去二樓洗漱去了。


    高驁則輕車熟路地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他的房間是別墅一層的老人房,也有一個獨立衛生間,所以他顯得不慌不忙,相當愜意。


    “哎!那個鬼東西!”


    王心汝的聲音突然在高驁的身後響起,這可把高驁嚇了一跳,不禁一臉茫然地迴過頭去,問道:“你叫我啊?”


    “不叫你叫誰!”王心汝沒好氣地指著高驁的鞋子,“把鞋脫了再進屋!”


    高驁這才意識到自己進屋忘了脫鞋,趕緊低下頭去脫鞋,並向鞋櫃那邊摸索著找拖鞋。


    王心汝將他的拖鞋遞了過來,高驁趕緊伸手接住,並且行了一個標準的九十度鞠躬大禮。


    “德性!趕緊的消失,我不想看見你!”王心汝笑罵了一句,便迴頭去收拾這一地的混亂去了。


    高驁也屁顛屁顛地向著自己的房間走去,抓緊時間洗漱,他一會兒還要登陸遊戲,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遊戲裏,高驁聯係了一下劍北寒,從他那裏打聽了一下泰坦城最新的情況,又問了他一些對羽族那邊的想法,之後就準備下線了。


    劍北寒看了一眼時間,還不到淩晨零點,就出言譏諷道:“你這身體條件不行了啊!這才幾點呢!你就熬不住了!”


    高驁則迴複了他一個“嚴肅”的表情,並且附上了一個簡單的詞匯“滾犢子”後,就果斷下線了。


    微醺後的醉意已經逐漸消失,但是卻讓人胃裏極度不舒適,總是感覺口幹舌燥,高驁隻得起床去客廳裏找水喝。


    月色透過客廳裏的那一扇大落地窗照了進來,將整個客廳都籠罩在了一種夢幻的光暈之中。


    如果此刻高驁能看得見的話,他一定能看到那種電影裏的場景——一個清麗脫俗的美女立在窗邊,雙眼出神地凝視著月光,一身的乳白色睡裙被月光籠罩上了一層淡淡地微光,就像是亞特蘭蒂斯遊戲裏崇拜月亮女神的妖族祭祀一般神聖而又高潔。


    “心汝姐?”


    高驁似乎是感覺到了客廳裏的一絲氣息,於是試探性地出聲問道。


    “你怎麽還沒睡?”


    果然是王心汝,高驁心下裏暗自說道。


    “起來找點兒水喝,你不睡覺在客廳幹嘛?”高驁摸索著桌子上的水杯問道。


    “曬月亮呀!”王心汝趕緊上前將水杯遞給了高驁,又給他倒上了水。


    高驁抿了一口水,靜靜地坐在了沙發上,似乎很享受這一刻的靜謐。而一旁的王心汝則抱著胳膊,一臉默然地看著高驁。


    高驁很快將一杯水喝完,剛想起身道別離開,卻聽王心汝突然問道:“你不覺得你在這場國戰中做的事情有失大丈夫的風範嗎?”


    高驁聞言一愣,繼而麵向王心汝,一臉詫異地說道:“大丈夫的風範?什麽是大丈夫的風範?你上次不是跟我說過一句話嘛?我覺得就挺適合形容大丈夫的!”


    “哪一句話?”


    “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


    王心汝聽到這話,居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自覺有些失態,趕緊以手掩口,看著高驁輕輕地搖了搖頭。


    “難道不恰當嗎?”高驁依舊堅持著自己的想法,並一臉得意地望著王心汝。


    “你知道這句話的出處嘛?”王心汝笑吟吟地看著高驁,“我們現在的這個場景,就完美的複刻了兩千多年前古人說這句話時的場景!”


    “哦?我書讀的少,你不要騙我!”高驁此刻也找了個舒坦的姿勢,半躺在沙發上,“願聞其詳!”


    王心汝則正了正衣襟,收起了笑容,轉而一臉嚴肅地說:“這是出自儒家經典《孟子》中的‘滕文公下’,孟子與他的學生景春的一段對話。而你剛才說的那句,就是景春問孟子的,他覺得縱橫家公孫衍、張儀等人就是這樣的人,是真正的大丈夫。”


    高驁點了點頭,很是滿意地說:“嗯!看來我與古代那些大儒的想法一樣。”


    王心汝搖了搖手指,坐在了高驁的麵前,繼續說說:“你知道孟子怎麽說的嗎?”


    “他老人家怎麽說的?”高驁反問道。


    “是焉得為大丈夫乎?子未學禮乎?丈夫之冠也,父命之;女子之嫁也,母命之,往送之門,戒之曰:‘往之女家,必敬必戒,無違夫子!’以順為正者,妾婦之道也。居天下之廣居,立天下之正位,行天下之大道;得誌,與民由之;不得誌,獨行其道。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此之謂大丈夫。”王心汝默誦出了原文,看著一臉懵逼狀的高驁,不禁再次莞爾。


    “我就知道最後那幾句的意思,前麵的你給翻譯一下唄?”高驁坐直了身體,一副好學生的樣子。


    “前麵的意思其實很簡單的。”王心汝解釋道,“大概意思就是男子行加冠之禮,女子結婚出嫁時,他們的父母會告知並叮囑他們要遵守禮儀道德,然後就是孟子做的總結——居住在天下最寬廣的住宅‘仁’裏,站立在天下最正確的位置‘禮’上,行走在天下最寬廣的道路‘義’上;能實現理想時,就同人民一起走這條正道;不能實現理想時,就獨自行走在這條正道上。富貴不能迷亂他的思想,貧賤不能改變他的操守,威武不能壓服他的意誌,這才叫作大丈夫!”


    高驁摸著下巴,點著頭,說道:“但是,我翻開曆史一查,這曆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的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四個字。我橫豎睡不著,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字是吃人!”


    “你……”王心汝聽到高驁居然把魯迅的《狂人日記》給搬了出來,瞬間氣結。


    “怎麽?難道這句話不對嘛?”高驁緩緩地站起身,準備向著臥室走去。


    “你有沒有想過,那些因為遊戲裏的挫敗而在現實裏失意的人,他們以後將怎樣生活?”王心汝的嗓音不自覺地提高了,看來是真生氣了。


    “遊戲隻是遊戲!”高驁頭也沒迴地說,“我們還是得迴到現實世界裏吃喝拉撒。如果那些人真的受不了這個打擊,讓他們重歸現實世界也很不錯!”


    “那那些以此為職業的人呢?他們怎麽辦?”王心汝不依不撓地問道。


    “你是指我們這一類人啊?”高驁迴過頭來,用手指指著自己,“遊戲裏的打工仔罷了!如果敗了,大不了就換一個老板唄!”


    “我討厭你!”


    “別喜歡我就行!”


    “你想得美!我有男朋友了!”


    “上次相親那個?”


    “哼!我不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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