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不遠處傳來聲音。


    “你個神仙蘭花!”不遠處衝進來一人,隻見那人手握樹枝,來勢洶洶。


    來人正是乾英。乾英自場外觀察此間,其實並沒有多長時間,從薑巽跑進場內至動手打人也不過半刻鍾。乾英起初的想法也隻是稍作觀察,了解實情。在她看來薑巽隻是使心作幸、行為怪誕的女子,並非窮兇極惡之輩。可沒成想這薑巽竟如此狠辣,一言不合便動手打人。如今見薑巽戲逗唐、菲二女,她擔心二女安危,便要挺身而出。


    乾英看似大大咧咧,其實為人較為謹慎。她沒有直唿薑巽之名,便是要給自己留出餘地。此外她進場之前還特意從身旁矮樹上折斷一個樹枝,以便保身。


    隻見她手握樹枝快步走進,橫身擋在菲婭梅身前,兇巴巴的盯著薑巽,“不許欺負人!”


    薑巽看著乾英,不由得一愣,“哈,怎麽又來了個大妞?”然後她瞟了眼地上的薳子聯,“難不成你是來保這個家夥地?”


    乾英心中不免有些感動,她知道薑巽是有意與自己撇清關係,故意裝作不認識她的。


    “薑巽這個家夥,是惡是良?讓人難以琢麽。”乾英氣勢瞬消,反而不知說些什麽?


    “羊(英)妹妹!”一旁的菲婭梅見來人是乾英,她迅速向前,半個身子遮住乾英,“糖(當)心,這個尿羊(鳥人)不好的。”


    乾英反手又把菲婭梅遮住,她皺著眉頭看著薑巽,“巽哥,怎麽迴事?”乾英有意幫眾人調解。


    薑巽低頭蔑視的撇了眼子午陌刀幾人,“噯,我也算脾氣好地。可這幾根蔥是壽星吊頸——忒嫌命長。哎,氣地我肝疼。”


    “雪羊(人)是自給(己)爛的,我們都知道。”身邊的菲婭梅說。


    “姐姐,”不遠處的唐伊萱委屈的哭著,“她把豹士哥的腳捆住了。”她試圖將唐豹士扶起來,可唐豹士的腳腕不知怎地被細繩索住了,她試著去拽那繩子,可那繩子異常結實,無法撼動。


    乾英將自己所見所聞於腦海中快速整理,便對薑巽提議,“巽哥,你尋思,幾波人怎可能同時蒙騙你?”


    “你動手在先,總是不對。”然後她皺眉瞧著地麵平臥幾人,“今日盛會,此間貴客雲集,若是鬧出事來大家皆不好跟家裏交代。你別再鬧了,這幾位也請息事寧人。”


    “如何?”乾英其實是要子午表態。


    乾英看著子午陌刀幾人,見他們並未提出異議,便又盯著薑巽,“巽哥,是你先動手打人,現在大家也都不說什麽。放人怎樣?”


    薑巽聞聽冷哼,“哼!我也瞧不上這幾個躺貨,橫來豎行我等著。”


    乾英不禁皺眉,“巽哥,得饒人處且饒人。我問你,這人是不是你鎖的?”薑巽歪頭笑了笑,“噯,小把戲,不值一提。”


    “好。那人,是不是你傷的?”乾英又問。


    薑巽麵帶得意之色,她調侃道:“哈,勝此等雜毛小頭,何足置齒牙間哉?”


    乾英一聽不由苦笑,心想與薑巽溝通,簡直是雞頭鴨講,對不上頻道。


    “你咬怎羊?”此時菲婭梅氣鼓鼓的高聲質問。


    薑巽聞聽眉宇輕揚,“這個嘛?”接著她氣鼓鼓的,“哈!眾口鑠金,聚蚊成雷,你們這麽些人,怎地偏說我的不是?”然後她柔聲質問菲婭梅,“外賓姐姐,你瞧見我動手綁他們了嗎?”


    菲婭梅聽聞,不由一怔。不等菲婭梅迴應,薑巽弱弱的咳嗽兩聲,“咳,咳。”她的身子鬆軟下來,人瞬時變得玉軟花柔,“哎,餘弱不禁風,如不勝衣,乃一粥粥無能小女子。”她看著地上橫臥幾人,“這些躺貨,牛高馬大,四仰八叉的。怎可能是我一弱女子可擺設地?”


    然後她又望了一眼姚羋德、羽英台處,“再說了,這些躺貨平日裏飛蒼走黃,招是搬非的,更是天怒地怨、人神共憤,碰到硬茬也在所難免。”她仰頭看了看此處句芒造景,“呀!或許…幾個吊毛在春神座下搬弄是非,是神靈責怪也未可知。”


    “你攪拌(狡辯)!”菲婭梅怒斥薑巽。之後她歪著頭望了眼姚羋德、羽英台,接著若有所思。


    乾英雖然沒瞧見子午陌刀與姚、羽的紛爭,但卻目睹了薑巽罵街打人的過程。她與薑巽打過幾次交道,大致知道薑巽的性子,此時見薑巽兜兜轉轉,拿班作勢,知道她定是心有所圖。


    乾英此時俯身去看幾個人的腳踝,發現幾人確實為細繩所困,她拽了拽繩子,發現其異常結實。乾英起身瞧著薑巽,“或如你所述。不管怎樣,”她接著探問,“巽哥,你是否能解?


    “俗話說的好,解鈴鐺什麽地偷鈴鐺地哈。”她假裝思考,“這幾個人若是衝撞了春神,就得…”然後她欲說還休,陷入思考。


    “就得折磨(什麽)?”菲婭梅發急。


    “嗯,”薑巽作恍然大悟狀,“有辦法了!雪花親梅花,鹽花點豆花,你知道春神最喜何物?”


    菲婭梅瞪了眼薑巽,可她還是給出迴應,“蠢話?”


    “對!”薑巽樂滋滋的,“是春花。”


    薑巽將手杖抗在肩上在雪地上溜達,作冥思苦想。在場眾人都知道薑巽是在做戲,卻都拿她無可奈何。乾英心中歎氣,隻好與其接戲,“是何方法?”


    薑巽搖頭晃腦,“鬥轉星移,終而複始,大地迴春,萬象更新。這萬物隨陽,生靈情發,小雞也鬧著要破殼。”


    “這春神嘛…嗯,春神關愛人間,喜紅賞綠地,就好蝶使蜂媒,更愛柔情蜜意。”


    薑巽環顧滿場的幾個女子,“嗯,不如找些遊蜂浪蝶,情貓要狗,於此處開天辟地,大鬧三天。春神興許一高興,便放了這幾根蔥人。”


    乾英慍怒,“女孩家家,越說越沒正行。此時哪來的蜂蝶?快說解法。”


    薑巽順坡下驢,“嗯,若是尋不到蜂蝶,那…青梅風情,竹馬思月,少男嫩女情頭初開,相濡以沫也可得春神歡心。”


    薑巽看著幾個女子,“聽過王子與睡美人的故事吧…你們幾個可以試下美女親雪裏蔥哈。”


    “啊?”眾人皆驚。


    薑巽把玩著手杖自我讚美,“嗯,想到這麽好的點子可浪費了我不少腦米兒。”


    這時有聲音從地下傳來,“呸!混賬話。”說話之人正是子午陌刀。他今日先後被羽英台、薑巽兩個女子設計羞辱,心中格外憋氣。如今見薑巽調笑眾人,他已忍無可忍,“薑巽,我先提醒你,今日不管怎樣我們的梁子是結下了。”


    “好說,好說。”薑巽忽的跳到子午陌刀身旁,對著其頭部就是哐哐兩腳,她嘴裏振振有詞,“冤家宜解不宜結哈,看誰先踢破誰的頭…”


    乾英和菲婭梅急忙上前護住子午陌刀,而菲婭梅搶過乾英手中的樹枝向薑巽抽去,“壞羊(人)!”薑巽則迅捷閃開。


    “薑巽!”乾英喊道。


    薑巽跳到一邊,“好,饒了這根蔥,談正事哈。”她笑嗬嗬的看著幾個女子,“這根主蔥,誰來?”她接著慫恿,“先親先解,等涼透了,親了也白親哈。”


    乾英壓住心中怒意,來到薑巽身前,“巽哥,你莫再胡鬧,趕緊放人。”


    薑巽一臉無辜,“冤枉哈,我不是還幫著想法子麽?”


    乾英低聲規勸,“你那算什麽法子?誰家女子會…”


    薑巽聞聽麵色為難,“噯,也是哈。若是親了這些衰蔥,非嘔即吐,怪惡心地。”她作冥思苦想,“嗯,要好好想想哈。”


    “噯!有了。”薑巽將手杖夾在腋下,搓著雙手香靨凝羞,“我這人是三九天喝薑湯——純熱心腸,最是憐星惜月的。我打出了娘胎就見不得女孩子受委屈。讓女孩家家去親這些垃圾確是不妥。”


    乾英追問:“莫繞彎彎,講嘛!”


    “這個嘛,”薑巽繼續搓著雙手,“我想著,春神惱怒這幾根蔥,製造些春意興許就能挽救,解其困索。”


    “嗯,也不一定非要親這些個玩意。有人代勞貌似也可以吧?”然後她作大義凜然,“噯,你們皆賴我惱我怨我。熟不知我真是好人,這樣,我吃些虧,替這幾個家夥接受獻吻。噯!”


    “什麽?”一旁的乾英腦子有些淩亂。


    薑巽裝作無奈,“僵李代桃,得幫人處且幫人,誰讓我是人善心軟脾氣好地。”


    “哎。”乾英被薑巽的怪誕搞得一時無語,不由歎了口氣。


    那薑巽也不再說話,卻哼起的小調,“春去春來,花愁花惱。好人人好,火燒火燎…”然後她望向羽英台,見那女子全不理會這邊,正蹲下身自顧堆雪。她又望向唐伊萱,見唐伊萱正在瞧著這邊,四目相對,唐伊萱趕忙低頭躲避。薑巽不由莞爾,接著她轉臉看向菲婭梅,“哎呦?”薑巽不由得一驚,她瞧見菲婭梅握著樹枝向她走來。


    菲婭梅走到薑巽麵前,“青泥關硬(親你管用)?”


    薑巽眨了眨眼,然後樂滋滋的,“管用,管用,必須管用。”


    “好!”菲婭梅話不多說,朝著薑巽的臉頰親了過去。蜻蜓沾水,菲婭梅手中緊握樹枝瞪著薑巽,“接(解)索!”


    薑巽此時睜著大眼,癡呆癡呆的。“我滴春神啊。”過了一會其緩過神來,不由的咂麽嘴驚歎讚道,“真香哈。”


    “接(解)索!”菲婭梅催促。


    薑巽迴過神來,“哦,管用,管用。一個吻解一棵蔥,不知外賓姐姐先解哪棵?”


    菲婭梅一下愣住,她想了想,然後說到,“先…”


    “不許解!”有人高聲打斷菲婭梅。簌簌揚揚,數條身影走進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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