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金迪一麵用手帕掩住口鼻當做簡易的過濾裝置,一麵擔憂地問阿旺道:“那兩個老爺子說的話,你信了幾分?”


    阿旺心中一動,心道:你這明麵上是問我是否信任那兩個老爺子,實際上是想知道他們到底有沒有想象中那麽大的影響力。


    想著逗一逗自打坐上軨軨車便一直有些拘束的美女,阿旺沉思著迴答:“信任這東西,有點,但不多。”


    金迪一聽這個答案,也不顧上軨軨車內味道不好,摘下手帕大驚失色:“這可如何是好?”


    阿旺見目的達到,趕忙安慰金迪道:“雖然不多,卻不是沒有。既然有,必然有作用。”


    金迪半信半疑,忽然有開始覺得軨軨車內的空氣有些令人作嘔,趕忙將手帕捂在臉上。


    阿旺玩心又起,開口道:“我還以為,胸有丘壑的金大小姐,早就已經看穿了張爺和李爺的把戲,這才肯跟我們一起上車。現在看來,你這丘壑也是有點,但不多。”


    金迪越聽這話越不對味,秀眉微蹙間,忽然意識到阿旺在玩文字遊戲,俏臉立時飛上一抹嫣紅。


    好在有手帕遮掩,沒有讓阿旺看到這曇花一現般的風情。


    眼珠一轉,金迪覺得不能就這麽被調戲了,立即一提腰身,挺胸抬頭道:“可不止有點吧?”


    阿旺看到這一幕,下意識地一點頭,伴隨著軨軨車適時的一陣顛簸,上下牙頓時與舌頭來了個親密接觸。


    舌尖吃痛,阿旺下意識就要張嘴唿痛,忽然又意識到這個場景張開嘴巴得操作實在有些猥瑣,趕忙閉上了嘴巴。


    嬌嫩的舌頭在這個操作下,遭受了本不應該遭受的二次打擊,痛感成幾何倍數增加。


    為了不讓自己露出猥瑣的表現,阿旺趕忙用雙手死死捂住嘴巴,以免嘴巴因為痛苦而自然張開。


    不想,這個捂住口鼻的行為,在金迪眼中看起來有點像止鼻血的操作,聯想起來更加猥瑣。


    好在金迪並不在意阿旺的猥瑣表現,微微一笑,便表示一人一局扯平了。


    還沒等阿旺想出如何反擊,軨軨車忽然停下,他們已經到了繭絲館門外。


    從軨軨車車廂裏麵出來,金迪忽然覺得這個汙濁的世界特別的美妙,就連空氣都帶上了幾分香甜。


    順便,看到從副駕位置下來的蒲警員,金迪忽然對於這個半露天的座位產生了人生第一次好奇。


    沒有多餘的時間給她羨慕,蒲警員剛跟繭絲館的守門人交流完來意,就聽對方大叫一聲“就等你們啦”。


    緊接著,繭絲館裏麵快步出來四名察員,其中一人還背著一個造型好似一個“呆”字的裝備。


    金迪小聲問阿旺:“這些人是幹什麽的?”


    阿旺下意識迴答:“繭絲館最小建製的查探小組,一個人接收卷宗,一個人分析案情,一個人畫影圖形,一個人圍觀打雜……”


    說到這裏,蒲警員迴頭打斷了阿旺的話:“沒想到你一個茶館算卦的,對繭絲館的辦事流程還挺熟悉。”


    阿旺沉默,他想說自己當年也曾經在蜃樓城的繭絲館,幹過那個圍觀打雜的活計。


    可是,他不能說。


    盡管,他至今仍然保存著,象征著蜃樓城最年輕助察身份的證件,他卻已經不能再使用那個身份了。


    繭絲館忙活一通之後,打雜的察員將依照卷宗創作的畫像取下並卷好,徑直來到蒲警員麵前。


    蒲警員正要伸手去接畫像,那個打雜的察員卻忽然問道:“後麵二位裏麵,可有路晨旺小師傅?”


    阿旺明顯感覺到對方問話時目光看向了自己,也不拖遝,立即上前行禮道:“正是在下,不知道大人有何吩咐?”


    那打雜的察員趕緊還禮:“大人可不敢當,還麻煩小師傅迴去跟張爺講一聲,他老人家交代的事情,我們整個繭絲館都是加急辦理的。”


    說著話,就將手裏的畫像交給了阿旺。


    阿旺立即明白對方是看他年紀小,怕他不知道怎麽傳話,特意囑咐了一句。


    接過畫像後,阿旺少年老成地說道:“大人放心,迴去見到張爺,我自然知道如何講。雖不敢大包大攬說一定美言,總不會忘了各位大人的辛苦就是。”


    打雜的察員眼睛一亮,將還打算介紹自己姓甚名誰的話吞了迴去,送客道:“館裏還有些雜事,就不留小師傅了。”


    阿旺也接口道:“我這邊也還要跑一趟驥圖驛,也不多叨擾了。”


    繭絲館的小組重新迴到了館裏,蒲警員看著阿旺手裏的畫像就有些不悅。


    明明他才是影風亭的亭長,卻弄得好像阿旺的跟班一樣。


    不過,既然這小子跟繭絲館上下都特別重視的什麽“張爺”相熟,此刻不如先忍耐一下,再看看驥圖驛那邊的反應再說。


    畢竟,如果繭絲館真的想管這事,總不該讓這小子自己去送畫像。


    此刻的蒲警員還沒有意識到,繭絲館的行為其實是收到了張爺的授意,故意在給他難堪。


    至於說這幅畫,繭絲館的人得到的指示是必須讓影風亭的人去送,特意遞給阿旺則是打雜察員臨時加的戲。


    再次來到軨軨車旁,金迪打量了副駕駛位好幾眼,仍舊沒有選擇坐在那裏。


    阿旺看出了金迪的猶豫,特意主動問金迪要不要跟蒲警員換。


    金迪媚眼含俏地迴了阿旺一句:“你舍得下人家,人家可舍不下你。”


    嚇得阿旺趕緊就跑進了軨軨車的車廂,一個字也沒敢多說。


    倒是蒲警員眼含深意地打量了金迪一眼,才徑直到副駕駛位坐好。


    金迪沒有索要副駕駛這個座位,一方麵是因為蒲警員從始至終沒有表現出相讓的意思。


    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她迴想起來時軨軨車一路的顛簸。仔細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碎花夏裝連衣裙,也著實不敢在這半露天的座位上堂而皇之地坐下。


    一步三晃地迴到了軨軨車車廂,金迪見阿旺有些躲閃她的意思,主動打開話題道:“這繭絲館服務意識太差,也不說替咱們把畫像送去驥圖驛。”


    阿旺腹誹:這是服務意識太差?你要說保密意識太差我倒是能理解一分。


    “他們要是不把畫像給我,李爺在驥圖驛那邊的安排不就沒理由叫蒲警員看到了嗎?”阿旺頭也沒抬道。


    金迪挨近阿旺,壞笑道:“哎喲,你抬頭看看姐姐,姐姐又不吃小孩。”


    阿旺掙紮想逃,無奈之前為了拉開距離,自己一上車就鑽到了車廂角落裏麵,現在想跑也跑不掉,隻能奮力掙紮。


    掙紮之間,阿旺忽然感覺到了熟悉的溫暖與柔軟。


    意識到了一些事情的阿旺,小臉立即再度變成紅富士,噤若寒蟬地任憑金迪擺布。


    金迪連著給渾身梆硬的阿旺換了五六個不一樣的小姿勢,阿旺這才稍微緩過勁來似的說道:“別鬧了,一會兒畫像該皺了。”


    金迪嗬嗬笑著從屁股後麵抓起一卷畫像道:“放心吧,姐姐比你知道深淺。”


    阿旺趁機向著車廂角落裏又努力縮了縮,舉手做投降狀道:“服了,姐姐!姐姐最是知道深淺分寸的,是小弟不懂進退,還望姐姐繞過小弟。”


    金迪越聽越不是味,心說:你這小子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啊?


    轉念又一想,這阿旺平時就在茶館裏廝混,那些去喝茶的人,什麽年紀什麽身份都有,指不定都跟他說過些什麽葷話。


    如今這小家夥急了,可不就不管有沒有什麽特殊的意思,盡管往外仍就是了。


    想到這裏,金迪輕啐了一口,警告阿旺以後不要亂說話後,便饒過了阿旺。


    阿旺長舒了一口氣,軨軨車忽然又停了下來。


    心知是驥圖驛到了,阿旺與金迪快速下車。


    這一次,不止是蒲警員有些不可思議,金迪和阿旺也都有些震撼。


    驥圖驛門口站了滿滿當當地兩隊人,密密麻麻的人頭後麵,還整齊地停放著數量眾多的軨軨車。


    待阿旺一行出現之後,一個驥圖驛的捕員排眾而出,快步來到阿旺身邊行禮。站在原地沒動的其他捕員,則賣力地拍起巴掌,好像在迎接英雄的歸來。


    再一次被冷落的蒲警員錯愕著錯愕著也就慢慢習慣起來,他收起了臉上的不可置信,一言不發地走到了阿旺的身邊,看上去越來越像一個合格的跟班。


    阿旺與麵前的捕員互換過禮儀後,小心地詢問道:“這些都是李爺安排的?”


    捕員好像機器人一般,後退一大步,再度行禮後站得筆直,迴道:“請路晨旺小師傅放心,我們驥圖驛即刻開戰全城大搜捕,一定將圖上之人緝拿歸案。”


    阿旺一臉尷尬,心說:你這圖還沒拿過去呢,這口號是不是喊早了?


    不知道怎麽接話的阿旺,趕緊把畫像舉起,試圖遞給麵前的捕員。


    捕員上前半步,將畫卷接過,退迴的同時特意將畫卷展開打量了一下。


    阿旺偷眼看去,一眼就看出這畫像運筆非常細膩,還在空白處增加了許多蠅頭小楷寫成的說明。


    不得不說,繭絲館雖然有作秀的表現,卻真的是認真在畫這幅畫像。


    至於說驥圖驛這幫人,就顯得有些用力過猛了。


    阿旺還沒思考完,重新站得筆直的捕員再度高唿:“我們的目標是,不讓任何一個嫌疑人在定案前脫離官家的視線。”


    看著捕員尷尬的表演,阿旺痛苦的搖了搖頭。


    這過了,太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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