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臥龍山脈迴來,孔雲一直沒有出門,在家中墊伏了半個月。這些日子,他正常地練功,製作符籙,但腦中時時閃現在鴛鴦鏡光中經曆的畫麵。那些畫麵,點點滴滴,每一個細節,都是那麽清晰。有如印記一般,印到了他的腦海之中。


    那些畫麵再清晰,也不過隻是幻境一場,對他來說似乎是那樣地遙不可及。隻是,他想起若藍說的一句話:“你知道在臥龍城時,我看到你在與乾落的對戰中忽然消失時,我以為你死了。那一瞬間,我便決定了和你一起去死,雖然那年我還隻有十一歲。”


    臥龍城?乾落?乾落不就是紅花會的長老,坊市藥店的掌櫃嗎?什麽意思?自己與乾落對戰?難道若藍所拜師傅是乾落?乾落收若藍為徒不懷好意?而自己因為若藍與乾落發生了爭鬥?


    隻是,乾落是築基修士,自己連對方一個小指頭都鬥不過,怎可能和他對戰?


    另外,若藍提到自己十一歲。自己與若藍分別時,若藍是十歲多,如今分別已有數月,她現在應該差不多十一歲了。而據時間推算,她還要一年多才能來到這裏,時間上麵也不符合。


    孔雲搖了搖頭,不再去想這些東西。那次幻境經曆,如果是真的,該來的來,他也無法抗拒。何況其中時空交錯,又怎是他能理清的。


    隻是,他胸口上莫名出現的小小傷口,卻是真的。他服用了療傷丹,同時又敷了外用的靈藥。可是傷口有如剛被燒焦一般,沒有任何變好的跡象。


    半月後,他到坊市找到了沈一霜打聽有關禹氏遣址的消息。令他意外的是,那近百個修士飛灰煙滅的事情沒有人知曉,而有關禹氏古遣址的傳說幾乎傳遍了臥龍城的大街小巷。


    孔雲將這半個月製作的一些符籙交給沈一霜處理,其間好幾次,他想開口詢問乾落的一些信息。隻是每次話到口邊,都住了嘴。如果自己與乾落終有一戰,還是先別驚擾到對方,以免打草驚蛇。


    另外,他發現那個禹氏傳說傳播得非常快。幾天後再次出門,不管是大街小巷的凡人,還是坊市中的修仙者,都在談論與這個傳說相關的話題。孔雲也好奇地聽了一些,這不但是一個修仙的傳奇故事,也是一個淒美的愛情故事。他知道,是有人有意傳播的原因。他曾流浪街頭時,明白每一次謠言的起落,都伴隨著一些事物的因果。


    因為自己的天遺之傷與之相關,所以他特地找了沈一霜,讓他詳細地將禹氏古遣址的傳說說了一遍:


    相傳數萬年前,臥龍山脈山下有一個四百多人的禹姓小村落。俗話說,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個村落的人也長期靠打獵為生。


    這個村落中的人雖然都姓禹,但也有兩百多年的曆史。村落初始的上百年間,全是與外界通婚,隨著血脈相傳的久遠,村內同姓通婚的人漸漸多起來。


    村中有一個名叫禹亮的男孩,母親在生他的時候因流血過多而死亡,父親在他五歲的時候上山打獵再也沒有迴來。禹亮沒有其他的親人,鄰居看他可憐,便輪番供養他。時間慢慢推移,禹亮在摸爬打滾中漸漸長大。


    俗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禹亮十五歲的時候,便能獨自上山打獵,十八歲的時候,成了村裏數一數二的打獵高手。


    禹蓓蓓是村裏一戶大戶人家的女兒,比禹亮小一歲,從小和禹亮一起長大。這一年,兩人轟轟烈烈地談起戀愛來。


    禹亮是家裏的窮小子,禹蓓蓓的父母生死都不同意,為了斷絕他們的來往,禹蓓蓓的父母將她軟禁了起來。


    愛情的火花有如火藥,一經點燃,除了讓它燃燼,沒有什麽方法能讓它熄滅。禹蓓蓓被軟禁了十多天後,瞧到一個機會從家裏跑了出來。


    禹亮和禹蓓蓓連夜跑進了臥龍山脈中,對於靠打獵為生的獵戶而言,隻要有獵可打,哪裏都可以安家。兩人就這樣在臥龍山脈的深山中安下家來。


    時間日複一日,年複一年,轉眼三年過去了。當愛情的新鮮感褪去之後,對於從小嬌生慣養的禹蓓蓓,哀怨也隨之而來。


    這一天,七個進山圍獵者發現了他們的家,好奇地來觀看。禹亮出門沒有迴來,隻有禹蓓蓓一個人在家。這些人都來自禹姓小村,禹蓓蓓基本上都認識。為首的名叫禹佑書,年紀二十五歲,也是村中大戶人家的兒子。他在看到禹蓓蓓第一眼時,不禁雙眼發亮。三年不見,禹蓓蓓怎麽從一個小小的黃毛丫頭,出落成了一個如此美麗的女子?


    禹蓓蓓三年不見外人,突然間看到這麽多的熟人,感到異常地親切。在熱情的交談中,禹蓓蓓感覺到了禹佑書對自己的異樣。她那平靜了三年的內心,開如蕩起小小的漣漪。


    此次別後,又過了十日,禹佑書忽然獨自來訪。禹亮一般是白天出去,晚上歸來,所以依舊沒在家。當禹蓓蓓從禹佑書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父母身體不好,希望她歸去的時候,當禹佑書向她傾訴了愛慕之情後。她義無反顧地跟著禹佑書走了,沒有給禹亮留下任何的隻言片語。


    禹亮歸來,發現禹蓓蓓不見了,以為她出了事,瘋狂地找了一個多月。後來,禹亮在山中碰到同村的獵戶,才知道禹蓓蓓成為了禹佑書的妻子。


    灰心意冷的他對人生充滿了絕望,有一兩次差點自尋短見死去,但卻奇跡般地活了下來。自此之後,他獨自生活在山中,過著得過且過的生活。


    兩年之後,禹蓓蓓忽然來到山中找他。禹亮看著禹蓓蓓特別憔悴的樣子,有一種莫名的心痛。問道:“你跟著禹佑書好好地生活,還迴來找我做什麽?”


    禹蓓蓓梨花淚雨般地撲到禹亮的懷裏,哭訴道:“他對我一點都不好!現在他又移情別戀,不要我了。”


    禹亮擁著她,由她哭累了,然後輕輕推開她,淡淡地道:“蓓蓓,你抬頭看看,我還是曾經的那個禹亮嗎?”


    禹蓓蓓吃驚地抬頭看著眼前這個比實際年齡蒼老了許多的男子,點點頭道:“沒錯的,你就是那個寵我愛我的禹亮。”


    禹亮搖搖頭,嘴角帶著淒慘的笑容,道:“我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禹亮了。因為你,我死過兩次。我投河自盡,可是,那溪潭裏的水怎麽都淹不死我。我想,水淹不死我,跳崖總可以摔死吧!”


    他這樣說著,用手指了指身後那數十丈的高崖繼續道:“我從那高崖上跳下來,卻被那半崖中的樹枝擋了一下,隻摔了個半死。我爬著迴到草屋裏,在屋中躺了三個月。這三個月裏,我想了很多。最主要的是我想到了,自己連死都不怕,難道還怕生嗎?於是,我決定從今以後,要重新好好地活著。”


    禹蓓蓓靜靜聽著,眼眶中有淚光閃動。她低下頭來,輕聲說道:“對不起!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錯,讓你吃了這麽多的苦。從今以後,就讓我好好補償你,來贖我的罪,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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