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刻鍾後,空中的屏障消失不見,三位化神修士再次現出身來。先前那種敵對的氣氛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人臉上淡淡的喜色。


    盧源水對著下方喜形於色的數十個落雲宗弟子點了點頭,對著禹姓老者道:“禹道友,我落雲宗的弟子隻是奉命行事,而其他那些道友應該也是無意冒犯。既然我們相談還算滿意,能否給貧道一個麵子,這次先饒他們一迴如何?”


    禹姓老者麵無表情地看了看下方的眾修士,冷冷道:“盧道友那麽清楚我們禹氏一族的過往,想來對鴛鴦宮的規距,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盧源水臉色微變,道:“我所知道的都源自於我們宗主海雲上人,鴛鴦宮的規距,他倒沒向我提起,還請道友告知。”


    “沒得允許,擅闖鴛鴦宮者,死。”禹姓老者冷冷道。


    廣場上的眾修士聽了,人人身子微顫,臉色大變。


    “時間都過去一萬多年了,道友這是何必呢?俗話說,不知者不罪。畢竟也是上百條生命,道友就不擔心進階合體期時成為心魔嗎?”盧源水也是臉色微變,緩緩說道。


    “時間再久,規距還是要守的。”禹姓老者這樣說著,似乎想起某此不愉快的過往,不自覺地皺了皺眉頭。


    盧源水轉頭看了看百花仙子,似乎希望百花仙子幫忙說幾句話。可百花仙子對盧源水求助的眼神視而不見,臉上露著淡淡的微笑,嘴上卻是一言不發。


    “別忘了,禹道友你自己就是一個不守規距的人。”盧源水此時說話的語氣也冷了幾分。


    “沒錯,因為我不守規距,犯下了大錯。我和自己相愛的人萬年不得相見,禹氏家族也因我而毀。所以,我不但恨所有不守規距的人,我也更恨我自己。”禹姓老者冷冷說道。


    “這麽說來,禹道友是鐵了心要這些人死了。隻是,今天有我與仙子在這裏,決不會允許你大開殺戒。否則傳出去,我和仙子在修真界再無立足之地。”盧源水冷冷說道。他言語間將百花仙子也拉扯了進來,而百花仙子臉色不變,依舊淡淡微笑著。


    “這世上,沒有誰可以威協我。”禹姓老者微微抬頭,向著盧源水毫無表情地說道:“兩位要趟這渾水,我倒還真想領教一下仙器的真正威力呢!”


    “不是威協。盧某不才,也許不是道友的對手,但要毀了這臥龍山脈,滄海桑田,盧某還是能夠做得到的。隻怕到了那時,世上再無禹氏遺址,鴛鴦秘境的入口也會永遠消失。”盧源水這樣說著,目中光芒流轉,似萬點星辰,整個空間忽然明亮了幾分。


    “好!好!好!”禹姓老者這樣說著,向前踏了半步。他四周的天空似乎如一整塊碎裂的冰塊,無數的裂痕向著四周漫延而去。


    正當兩人撥劍弩張之時,忽然一串輕笑聲響起,隻聽百花仙子輕笑道:


    “禹道友一萬多歲的人了,怎麽還是這麽喜歡打打殺殺。看樣子,你的脾氣還沒我這個隻活了兩千多歲的小女子好呢!”


    “隻要兩位不來破壞我禹氏規距,大家自然可以相安無事。”禹姓老者淡淡道。對於笑臉相待的百花仙子,他倒是冷不起來。


    “任何規距,都是因人因事而論的。難道你禹氏規距就是這麽一成不變的嗎?”百花仙子笑道。


    “那倒不必,我禹氏一族就算是犯了死罪的人,隻要能從鴛鴦鏡的光芒中走出來,就可以獲得重生。”禹姓老者道。


    “鴛鴦鏡?”百花仙子疑問了一下,然後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拍手笑道:“好!好!好!傳聞鴛鴦鏡照盡人間男女情事,隻有對愛至真至純的人,才能從鴛鴦鏡中活下來。下方都是一些年輕修士、、、、、、”


    “仙子,傳聞鴛鴦鏡下,九死無生。這跟殺了他們又有什麽區別?”盧源水打斷百花仙子道。


    “盧道友,像我們這些人,哪一個不是經曆了無數的九死一生?人各有命,天意不可違。下麵這些修士今天有此一劫,這是他們的命,我們何必過多幹擾呢?”百花仙子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正色道。


    “這、、、、、、”盧源水一時不知該怎麽說。這禹姓老者畢竟萬年前就有化神後期修為,沒有百花仙子幫忙,不但救不了人,自己都有可能吃虧。還最主要的,下方眾修士雖然有二十多位是落雲宗弟子,但在他眼中,也隻不過是一些螻蟻而已,即使他們活著,數百年後,也會變為一杯黃土。所以,他想說什麽,但終究沒有說出口。


    “既然如此,就依了仙子吧!”禹姓老者這樣說著,然後語氣一變道:“鴛鴦鏡下,人性醜態百出。鏡下亡者,會灰飛煙滅,鏡下活者,可自行離去。這鴛鴦鏡,可探過往,窺天機。但窺天道者不管是局中人還是局外人,必遭天遣。老道自會遠盾三百裏外以鏡光驗證眾修士的愛恨情仇,兩位道友可先行觀看,再行定奪。”


    “天遣?什麽樣的天遣?”百花仙子疑問道。


    “對於局中修士,就算能存活下來,也一定會受到天遣。因為他在鏡中的經曆,便是天機,會警醒到他今後的情感。隻是每人在鏡中的經曆不同,所遭到的天遣也不同。輕則修為降低,重則留下永不能痊愈的殘疾。至於局外觀望之人,所受的天遣比局中人更重。今天這種觀看上百人的天機,所遭到的天遣,如果隻是降修為的話,少說也會從化神後期跌到元嬰後期。”禹姓老者這樣說著,聲音越來越小,人似乎已經遠去。隻是,廣場上的眾修士似乎被某種神秘力量鎖定,依舊無法動彈。


    百花仙子與盧源水對望了一眼,盧源水一聲冷哼,顯然對禹姓老者的話並不相信。


    一束淡淡的光華從天而降,將廣場上眾修士籠罩在其內。


    廣場上的空間忽然碎裂了,有風從裂縫中透出。風不大,冷冷的,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驚悚,很快就襲展了整個廣場。然後,五顏六色的光芒從裂縫中透出,籠罩了整個廣場。


    在色彩斑斕中,廣場上的眾人意識在消失,目光逐漸變得迷離。而最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彼此看著對方的身子在漸漸變淡,然後所有人消失不可見。


    百花仙子和盧源水在空中所看到的景象又是不同,隻見廣場上每一個人被彩色光芒隔離出一個獨立的空間,而每個空間又是一場場不同的生活場景。


    一時間,上百個修士和自己相愛的人,在獨立空間裏各自演繹著自己一生中最精彩的片斷。有的修士返迴到了上一世,有的輪迴到了下一世,有的是曾發生過的刻骨銘心的記憶,有的是未發生的、、、、、、


    百花仙子和盧源水對著下方的奇異世界隻看了一眼,瞬間臉色大變,身子一晃,到了數十裏之外,然後飛也似地逃離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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