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雲臉色一冷,此時此刻,即是再傻,也知道這男子帶著惡意。曾幾何時,他每天都要見到街頭這種故意刁難的惡棍。今天此時,是看到自己住上等客房吃大餐年紀又小,想敲詐嗎?


    他這樣想著,為了避免與前方男子碰撞太過激烈,前腳往後移了半步,然後,他就撞在了那個人的懷中。


    “呯!”


    一聲瓷器落地的聲音,一根瓷製的煙筒碎裂在地,細小的瓷片布滿了一地。


    “啊!我家的祖傳寶貝!”男子驚叫著大喊了一聲。


    孔雲冷眼看著眼前的男子,年約三十,尖嘴猴腮,一副天塌地陷的驚人表情。周圍的食客紛紛向兩人看了過來,整個客棧忽然間安靜了下來。


    “你把我的祖傳寶貝打碎了!”尖嘴男子惡狠狠對孔雲說道。


    “是你撞我的,怪不得我。”孔雲不動聲色地說道。


    “你放屁,明明是你撞到我的懷裏。”尖嘴男子提高了聲調,上前拎住孔雲的衣領。


    孔雲也不掙紮,隻爭辯道:“我沒有,是你故意撞的我。”


    “你這小子打爛了我的寶貝,想撒賴。”尖嘴男子拎孔雲衣領的手忽然用力,把孔雲頂到餐桌上。


    孔雲掙紮了幾下,然後任由尖嘴男子老鷹抓小雞一樣地頂著自己,不再說話。


    客棧的老板和小二急急走了過來,老板是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子,清瘦的臉,一副精明能幹的樣子。


    “老兄,先別動手,一切好說!一切好說!”客棧老板過來拉開尖嘴男子的手,連連說道。


    “哼!今天你不賠我的煙筒,休想離開!”尖嘴男子鬆開孔雲後,悻悻地說道。


    “你這煙筒多少錢?”客棧老板小心地問道。


    “這是我家祖傳的寶貝,少說也要十兩金子。”尖嘴男子惋惜地說道。


    “十兩金子?”客棧老板以為自己聽錯了,吃驚地重複問了一遍。


    “對,十兩金子。這煙筒我家祖傳了五代,有幾百年曆史了,如果碰到識貨的,說不定能賣二十兩三十兩呢!”尖嘴男子肯定地說道。


    客棧老板遲疑了一下,然後迴過頭來看孔雲,道:“這位小友,你的父母呢?怎麽和他們聯係,我要店小二去喊他們過來。”


    “哼!就算天王老子來,也得賠我的煙筒。”尖嘴男子狠狠地說道。


    孔雲搖了搖頭,對客棧老板道:“我的家人不在這裏,一時聯係不上他們。”


    尖嘴男子眼中一絲亮光一閃而逝,隨即一聲冷笑,道:“聯係不上家人也別想撒賴。”


    “這小友還是一個孩子,也不是故意撞的你。這樣好嗎,這位小友反正住在我們客棧,住的還是上等房,不是撒賴的人。等我們聯係上了他的家人,再做處理,如何?”客棧老板對尖嘴男子商量著說道。


    “不行,必須現在賠償。我才沒有時間耗在這裏呢!”尖嘴男子的語氣裏沒有半點商量的餘地。


    這時,七個圍過來看熱鬧的食客其中一人說道:“這樣最好,人家畢竟還是一個孩子,這麽大的事怎麽能夠處理?”


    這個食客一開口,其他的食客立即附和著說起來。一時間,尖嘴男子腦羞成怒,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


    這時,一個方形臉,長相溫和的男子走過來撥開眾人,站到前方,平淡地說道:“打碎東西,按價賠償,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這位小友住得起上等房,吃得起大餐,自然也就能為自己的行為擔得起責任。”


    此言一出,眾人麵麵相覷,然後,忽有一人說道:“你們是一起來吃飯的吧!”


    方臉男子也不反對,隻輕輕笑道:“雖然我和他是朋友,但現在我隻不過是站在中間人的立場說句公道話。我個人認為,並不是不能等這位小友的家人來處理。但是,現在既然無法聯係上他的家人,並不代表等下就可以。如果一直聯係不上,我們不是就一直要等下去。這樣道理上也說不過去,畢竟我們也是事務緾身之人。”


    此言一出,眾人都沉默了下來。然後,客棧老板再次對沉默不語的孔雲問道:“你估計什麽時候能聯係上你的家人朋友?”


    孔雲搖了搖頭,道:“他們不在這座城裏,多久我都聯係不上他們。”


    方臉男子再次輕輕地笑了,道:“我說得不錯吧?如果等他們家人來處理,這件事猴年馬月也處理不好。”他這樣說著,又轉過頭來對尖嘴男子道:“所以我建議,人家畢竟是小孩子,也不故意要打碎你的煙筒,你就諒解諒解,少賠一點算了。”


    尖嘴男子猶豫了一下,咬了咬牙心痛道:“就算八兩金子好了,這是最低價,再不能少了。”


    一位食客憤然道:“這也太貴了,普通的煙筒,市場上幾個銅板就能買到。”


    尖嘴男子眼中兇光閃現,對說話的食客道:“我這是普通的煙筒嗎?這可是我家的祖傳之寶。”


    客棧老板連忙挺出身來,道:“別生氣!別生氣!煙筒現在不碎也碎了,再珍貴的東西,也無法複原,這是沒辦法的事。人家小友一個人出門在外,也不可能帶這麽多的金子在身上,要我說,就讓這位小友賠幾兩銀子算了。”


    “那怎麽行?在你這裏住店,損壞東西還要照價賠償呢?怎麽我價值十兩金子的東西,就隻要賠償幾兩銀子了?”尖嘴男子大聲叫道。


    “這樣好不好?”方臉男子打了個手勢,抬頭掃了一下眾人,道:“這位小友把身上的金銀和一些值錢的東西拿出來,讓大家評個價,能賠得起多少賠多少。”


    眾人的目光一齊向孔雲看過來,帶著疑問,帶著好奇,也帶著一絲絲憐憫。


    孔雲淡淡地看著眾人,他的內心卻是悲哀著。


    人活著,不管是凡人還是修仙者,都是這樣弱肉強食嗎?


    從浮城到臥龍城,為什麽這樣的無賴到處都有呢?


    他歎了口氣,道:“十兩金子嗎?我賠你。”


    然後他的手中忽然多了幾塊閃閃發光的金子。尖嘴男子大喜,伸手就去拿孔雲手中的金子。孔雲手一晃,三塊金子放到了他身後的桌上。他的人卻站到了一邊,淡淡地望了望尖嘴男子和方臉男子。


    尖嘴男子腳下一動,向前跨了一大步,一把將金子抓在手中。然後他忽然臉露不可思議之色,不管他如何用力,三塊金子擺在桌上竟是紋絲不動。


    “什麽鬼?”尖嘴男子嘴裏說了一句,鬆開手來,隻見三塊金子上方散發著一層淡淡的幽光。他卻不知,這三塊金子已被孔雲施放了一道沉土術,他一個凡人,又怎能拿得動。


    方臉男子走了過來,推開尖嘴男子,仔細看了看桌上的三塊金子沒有問題後,然後伸手去抓桌上的三塊金子。忽然,他臉色大變,望了望淡淡看著自己的孔雲,見多識廣的他瞬間明白了是怎麽迴事。他突然一輯到地,嘴上說道:“仙師饒命,我等有眼不識泰山,請仙師饒命、、、、、、”


    尖嘴男子也怎算明白過來,跟著方臉男子跪倒在地上,嘴上不停地求饒。


    臥龍城原本就是一個修仙之城,眾人此時如何不知,眼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小友是一個修仙人士。圍觀的眾人對孔雲的神情全是?敬之色,都在暗想幸好剛才沒有得罪這位小神仙。


    孔雲的臉上無喜無悲,對著跪在地上的方臉男子兩人道:“當著大家的麵,你倆先說清楚,今天是怎麽一迴事?”


    “我們錯了!我們錯了!我們看您年紀小,又多金,便了歪主意。”方臉男子兩人連連說道。


    圍觀者一片“嗤嗤”之聲,事實上,有幾個精明點的人早就猜想到事情的真相。


    “這樣的事,你們共計做了多少?”孔雲冷冷問道。


    “沒有!沒有!我們從來都沒有做過。”方臉男子連聲說道。


    孔雲也沒有去糾結他們以前做了多少壞事,道:“不管你們以前有沒有做過,今天被我碰到,重則死,輕則斷去雙腳。你們選哪樣?”


    “仙人饒命!仙人饒命!我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小孩,還望仙人慈悲人間,饒過我們這一迴。”兩人嚇得全身發抖,連連顫聲著求饒道。


    孔雲眉頭微皺,一時沒有說話。


    客店老板見此情景,忙邁上一步,抱拳向孔雲道:“仙人大人有大量,不如讓他們在背上貼一個悔字,在外頭街上跪上半天。這樣既懲罰了他們,也警示了大眾。”


    孔雲原本就對客店老板處事的方法有好感,想了想,便道:“既然你為他們求情,就依了你的。你負責製作牌子,寫上‘敲詐犯’三個字。他們兩人背著牌子,到外麵街上跪上三天。”


    方臉男子聽聞本想說什麽,但抬頭看到孔雲不允置疑的表情,知道修仙者想要弄死一個凡人,如踩死路邊的一隻螞蟻,當即連忙跪謝。


    客店老板也是點了點頭。


    孔雲沒再理會眾人,向著客房走去。他往前走了數步,忽又轉過頭來,向著跪在地上的兩人道:


    “我就住在這裏,你倆不要想著耍猾頭,當心我隨時找你們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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