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看天色已然不早,駱賓王向守凡征詢道:“你去不去校場?”


    守凡點了點頭,然後又看了看玉林,玉林不願瞎湊熱鬧,而且還是湊砍頭的熱鬧,連忙擺擺手,指著李重照道:“你們去吧,我還是帶他迴去先生府上吧。”


    見守凡想帶上玉林一道同去,結果卻被玉林婉拒,所以為了拍守凡的馬屁,段懷秦他們趕緊架起玉林的胳膊,笑嘻嘻的道:“同去同去,咱們雖行走江湖這麽久,卻一直沒見過紅,今日去見識一番。”於是這夥老老少少又奔向校場。


    都督府大營校場長約摸四百步,寬約三百步,現在遠遠地看去已經是人山人海。人堆裏麵一高一矮兩個中年人站在一起,麵無表情,隻是在左右查探場內的情況。身邊還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年幼,正墊起腳來向裏麵張望,少年握緊了拳頭了滿臉焦急,少女則偷偷地合起兩掌,嘴裏念念有詞:菩薩保佑,救出我爹爹爺爺。


    這兩個中年人正是界文和界武和尚,而那少年是夏超,少女則是夏喬。


    昨日自夏敬之進都督府一去而不複返,擔心父親出了意外,於是夏超便按事先約定的地點找到界文界武,講述了心中疑慮。等到天黑,界文界武便夜探都督府,可是總督府很大,兩人也不願打草驚蛇,隻好無功而返,


    正商量要不要從長計議,卻聽起隔壁院落傳來吵鬧之聲,界武翻上屋頂抬眼一看幾個人正在押著夏老和夏喬往外拖去。原來界文界武在揚州藏身的地方就在隔壁,夏老見來人完全換了一副嘴臉,心中暗叫來者不善,趕緊大聲嘈嚷,欲引起隔壁界文和界武和尚的注意。


    聽到隔壁有動靜,界武和界文對了一下眼神,然後抬腿便落下地來,隨後兩腳一蹬,借著一個石台縱上院牆,接著如同一隻獵食的雄鷹悄無聲息地衝進人群之中。


    這隊兵士有十來個人,正在頤指氣使:“識相點,快走……”忽然感覺一個黑影飄過,然後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識跌倒地上。


    待界武停住身形,隻見其撇了撇嘴:“這幾個家夥不過小雜魚。”


    見晃到自己跟前的乃是界武和尚,夏老不禁大鬆一口氣:“多謝武師傅前來相救。”而一旁的夏喬也忙著行禮道謝。


    界武卻攔著道:“老先生不必在意,不過現在有個緊急的大事需要跟你商量。”


    隨後界文也很快來到了旁邊,在界武收拾這一隊士兵的時候,他則到了各處房間巡視了一下,點暈了幾個打雜和監視的下人。


    “今日夏長史進了都督府,到現在也沒見其出來,夏超擔心他父親被都督府扣了下來。於是我和師兄剛剛去了一趟都督府,可不見其人。”界武又指向歪倒的這隊士兵,道:“他們剛才看起來像是要拘捕你們送到別處,看樣子要與你們於不利。因為事關你們闔家性命,所以,你們接下來有何打算?”


    夏老先生哪裏遇過如今的狀況,已經六神無主。


    這時夏超則翻過牆頭跑了過來,隻見他雙膝下跪,道:“還請兩位大師慈悲為懷,救一救我父親。”剛才見識了界文界武的身法,夏超如同見了救星,趕忙上去跪求。


    夏喬見狀也跪了下來,哭泣道:“兩位師傅大慈大悲,還請出手相救我父親,我們今生今世無以為報,下輩子給兩位大師做牛做馬。”


    界文歎了一口氣:“隻是如今我們不知道夏長史下落,看剛才的情形,“”他們抓你們過去,很可能會將你們和夏長史關在一起。”見這一老兩少,完全沒了主意,界武又道:“我在想咱們要不要順藤摸瓜?”


    “順藤摸瓜?”夏家爺孫仨都不解地問。


    “對”,界文指著倒下的士兵,道:“既然他們要抓你迴去,照理說應該會把你們和夏長史關在一起。若我們在後麵一路跟著,這樣是不是就可以找到夏長史?然後再把你們一道都救出來。”


    夏喬一聽就明白了過來,隻是還有疑慮,便指著倒下的兵士,問道:“跟著他們……?”心想這幾人倒在地上一動不動,如同死屍一般,總不能讓都督府再派一隊人過來抓人吧?


    仿佛看到夏喬的心思,界武笑道:“無妨,被點了昏穴,一會給他們解了穴就能醒過來。”


    “可是他們當他們醒來發現異樣,再抓我們迴去,向長官稟告的話……?。”夏喬還是不放心,但又不敢質疑界武的主意,隻好藏頭露尾地問了半截話。


    “我有辦法要他們若無其事地押送你們迴去。”界武得意地笑了笑,又問道“隻是你們決定誰被押送過去?”


    都明白之所以派出一個人被“押”迴去,隻是為了尋找夏長史的下落,倒沒必要幾人都被押迴去。


    先不管兩個大和尚用什麽方法要這隊士兵不告密,夏超趕緊道:“我去,我去。身為人子,理當如此。”


    界武笑罵:“關你什麽事,他們過來抓的隻是你祖父和夏喬。又沒有人要抓你,要不你去長史府自投羅網去?”


    夏喬聽了,道:“還是我過去,祖父腿腳不便,也經不起折騰。”


    夏老卻擺了擺手,“我一把老骨頭了,活到現在七十多歲,人生七十古來稀,也沒多少活頭了。”又看向夏喬:“要去救的,既是你的父親,也是我的兒子。”於是夏老拍板留下兩個小的,由他一個老的過去。


    接下來界文界文又一一解開這隊士兵的昏穴,審問他們來意和夏長史的下落,見跟之前預料的差不多,這隊兵甲隻是奉命過來抓捕這對老少,並不知夏長史下落。於是指著眼前的夏老和夏喬,說道:“我要帶走這個小姑娘。”


    尚言下之意是這和尚要放了自己?那小尉心裏一鬆,本以為這兩個和尚看中了這小姑娘,來者不善,沒想到並未為難自己,趕緊磕頭如搗蒜,懇求道:“多謝大師饒命,多謝大師饒命。”


    又不敢輕易地相信這和尚這麽容易就放了自己,又抬頭望向界武,想分辨對方的話是真是假,卻見眼前的和尚笑容可掬。


    見這小尉可憐巴巴地望向自己,界武問道:“這少了一個人,你迴去怎麽交差?”


    小尉忙道,這個簡單:“這小姑娘半路想逃跑,被咱們一刀砍翻了。”再看向對麵的和尚,莫名其妙地見他臉上笑意更濃,突然心下惶惶,有點不安起來。


    隻見界武突然伸指點在小尉胸前的紫宮穴,收指後,界武笑道:“你深吸口氣,試一試憋著氣,用力收腹。”


    “哎呀,哎呀……怎麽迴事?怎麽肚子疼,哎呀!好痛!”小尉趕緊再次磕起頭,道:“大師饒命,大師饒命。”


    界武道:“剛才那一記,點了你的死穴,若是兩天之內沒人給你解穴,你怕是要吐血而亡,而且其他人不知道我點穴的手法,這天下隻有我一人能解,”


    “大師饒命,我上有八十歲老母……”這小尉展開了求人饒命的戲碼。隻是這小尉很聰明,慣會察言觀色,大概知道了對麵這大和尚想幹什麽,於是指著天,信誓旦旦道:“大師放心,我迴去一定守口如瓶,如有半點泄露,天雷轟頂。”


    看這個小尉懂事,倒是少廢了自己口舌。於是又一個個對餘下的幾人如法炮製,腦筋伶俐的很快就懂了界武的心意,紛紛起誓不告密,腦筋不靈光的也在同袍的“愛護”和“關照”之下,最終也指著天起了誓言。


    於是按照定好的方案,這隊士兵押著夏老迴營,並且在臨走前又千交代萬懇求,要求明晚同時同地,界武過來為大家解穴。


    就這樣界文界武跟著這小隊尾隨了上去,可是自這小隊進了大營,卻發現這處大營上萬人馬,裏麵人影憧憧,戒備森嚴,而且發現暗中還有高手潛伏。跟丟了小尉,兩人後悔不迭,悔不該當初送夏老於虎口,隻得兵分兩路,一人監視都督府,一人監視大營。隻是兩人勢單力薄,如何能顧得上全局?


    好在一大早都督府貼出來通告,說是午時三刻要在大營校場處決叛唐投武的長史。既然不知道現在夏長史他們身處何處,但知道他們在午時時將身處何處,界文界武又和夏超夏喬商量起劫法場的方案。


    本來界文界武兩人決定夏超夏喬兩人躲在場外,待救出夏老父子兩,便匯合逃命。


    但夏超卻不願束手旁觀, 因為平常擔任著不入品流的小市令,街麵上那些個地痞無賴的手段,最是清楚不過,怎樣無中生有,怎樣渾水摸魚,都門清。夏超知道自己功夫上不了台麵,在保證不誤傷無辜者的前提下,配合兩個大和尚的行動,在台下搗一點亂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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