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明義對目前的詛咒還是很滿意的。


    比起之前水深火熱的生活,現在起碼不會出現那麽多必然的意外。


    不過阿彌珈不是很信任這個自小就小有耳聞的“災厄之子”,族裏的長老就更不信了,為了看護“災厄之子”防止他和他爹“災厄”一樣霍霍苗寨,古苗氏族決定派出阿彌珈全程跟隨。


    也可以叫監視。


    和阿彌珈約的見麵時間是明天,主要是顧明義也沒想到王頁能這麽果斷,當天說事當天上飛機走人。


    時間一下子提前許多,正好撞上苗寨那邊有個親戚娶妻,不論是個人身份還是少祭司都要出場,這兩天阿彌珈擠不出時間。


    精神網絡裏,【這樣吧,我找其他人去接你們。】


    阿彌珈過了一會迴道,【戴連河最近在苗寨,明天的具體行程你們商量商量,我晚上八點之後才有空。】


    戴連河在西嶺?


    南嶺已經沒他的事了?不一定……顧明義似有所思,西嶺和南嶺兩個大區相接,各自的大區主城苗寨、水業城聯係密切,串個門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嘶……”


    顧明義有些懊悔地捶捶頭,習慣性就開始給自己找事。


    戴連河愛去哪去哪,和他一個過來探親的路人有什麽關係。


    ———照以往的情況,最後肯定會被各種意外卷進去,但這次不一樣,詛咒的倒黴勁被削,還有王頁在,顧明義今天就敢立這個g。


    他,顧明義,絕對絕對“慰問”完木迎就起飛迴家,作為紫京都的代表,兩嶺地區的事情絕對別想纏上他。


    西嶺苗寨的長老們估計巴不得他趕緊走,最好一次性收拾完爛攤子走了就別再來。


    “?”


    旁邊望著窗外風景欣賞深藍大好河山的王頁一個彈射坐起,慢了一拍但格外關切地問:“怎麽了?暈機還是怎麽迴事?”


    “……”


    試問你正放鬆時忽然身邊冒出一隻大黑耗子,一雙眼睛的金光快把人閃瞎,用好像下一秒你就要掛掉的語氣問話……


    這能忍?


    不得賞他一發友情破顏拳?


    “如果這架飛機的機毀人亡你要負全責。”


    顧明義被這逼人一驚一乍嚇得麵無表情,在上飛機前他就在所有他認為可能造成威脅的地方布置了靈能,差點條件反射給王頁一個爆扣的同時引動靈能。


    “還有,把你眼裏閃光燈關了!”


    他咬著牙,一把將王頁摔到窗邊。


    詛咒正在以每秒跳幾百下的速度用他的腦神經蹦迪,大有一副我就是要掀了你的天靈蓋的架勢。


    顧明義是真得用全部的忍耐力來控製自己,生怕一衝動就把王頁那張臉捶到窗玻璃上去了。


    “又冒出來了?”王頁瞬間反應過來,他很髒地用方言罵了句,用手捂住眼迅速起身離開艙內。


    幸好這班機的頭等艙隻有他們兩個,王頁攔住想要詢問的乘務員,並施加了一層合理化的精神蒙蔽效果,省得她們靠近導致受了刺激的詛咒控製三義暴起傷人。


    顧明義覺得他的表情肯定扭曲到不成人樣,詛咒的應激反應牽動了所有的神經,心髒劇烈鼓動卻有種缺氧的窒息感。


    兩種念頭在一處不存在的地方爭搶身體的控製手柄。


    他和詛咒是深度融合共生體,這無異於左右互搏,還是把他的命撕成兩半當武器的左右互搏。


    痛苦之下顧明義大腦卻分外清醒。


    一個舊世神遺留的詛咒,對王二這個天命之子反應這麽大幹什麽?見著把舊世神釘死的那麵赤星旗都沒這樣的怨氣。


    那金光到底是什麽東西?


    地脈虛體的流水嗎?


    你怨深藍幹什麽?!


    緩了好一陣那股後勁才下去,身體才重新有了知覺。


    控製權重新迴到手上。


    顧明義雙肘撐在腿上喘著粗氣,一抬眼從窗中看見他的倒影。


    臉上半點血色也無,唯有眼中遍布紅血絲,冷汗打濕頭發滴落下去,估計已經打濕了在頭等艙昂貴的地毯。


    活是張剛從鬼門關爬迴來的慘白鬼臉。


    顧明義一點一點扭過頭,盯著倒影中的那個家夥,完全沒了溫柔如春風和煦的樣子。


    “嗬……”


    厚厚冰封下燃起瘋狂的燎原火焰,顧明義指尖環繞著電弧,那抹弧光呈現駭人的猩紅色。


    電弧在指尖高速旋轉,像為少年的手上增加了一層利爪。


    他的低吼裏壓抑著無邊的憤怒。


    “你給我……


    出來!”


    *


    在每天晨市的肉攤上,會擺滿每天現殺的新鮮血肉。


    一處好的攤位,往往是幹淨的、整潔的,一眼便能看出賣肉師傅認真對待的態度和其專業性。


    有師傅會特意將一整隻或豬或羊或牛剖開,掏空內髒,整隻對半劈開橫擺在案板上。


    展示出血肉的肌理和鮮活。


    然後在客人們逐漸入場時開始他的表演。


    一名有經驗的師傅下刀必然是遊刃有餘的,入刀快狠準,循著日益累積的經驗感覺,將那把雪亮的刀從筋骨之間的縫隙刺入,平滑地順著肌肉的紋理和走向將一個個部位分離,從骨縫之間揮砍。


    整個過程行雲流水,誰見了都要稱唿一聲“庖丁大師”。


    招待攤前的客人,對肉的切割必不可少,鋒利的刀刃會精準刺入客人所需,發出一種略微濕潤但極為幹脆的聲音,可能會是接近“叱”的一聲。


    *


    聲音極為刺耳。


    *


    王頁瞳眼中的金色流光還未隱去,探知到的事情讓他心神俱震,流光和他的麵容一齊扭曲了一瞬。


    拿拿拿手捅心髒?!


    還上電流?


    知道這人犯病之後很瘋,但王頁真沒想到有人能用如此熟練的姿勢捅自己的心髒!


    要不是因為沒了心髒詛咒也救不迴來那條命,王頁懷疑顧明義能狂笑著把詛咒挖出來。


    ——詛咒主要棲息於心髒和大腦,為了削弱詛咒剖心這種事抽瘋的三義真能幹出來。


    你們一個個對自己下手是真踏馬黑。


    夠狠。


    造孽啊!!


    王頁急匆匆壓下眼底的金色,跑出去又跑迴來。


    順著直覺對著顧明義脖子後麵就是一下,本就強弩之末全靠毅力支撐的人倒在座位上。


    先睡會吧您嘞!


    把人平躺放好,王頁擰巴著眉頭看著那幾個戳出來、邊緣已經焦黑的血洞,沒辦法,上愈生之術。


    感謝月見凜的大恩大德,這姐妹的愈生之術救人無數,以後高低得在廟裏塑個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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