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曆史老師的事情過了兩天。


    又是一天早自習。


    趙一源,也是政治課代表,拍了拍前桌的方年,“嘿,年哥。”


    方年正補著昨天做完的數學卷子,寫完一整個式子才偏頭,示意有話快說。


    趙一源神秘地靠近一點,說:“我今天沒見著曼曼,找老張問他說曼請假了,還是病假。”


    曼曼,就是班主任兼政治老師,張曼曼,由於也是剛畢業的大學生年齡差不多,這些上著高中還有著“社會人士”的未成年親切地叫她曼曼。


    “你說,曼曼是不是……”


    方年看了眼他,轉了迴去,繼續補作業。


    程鹽梁迴頭,指了指一圈閑著無聊轉過頭的學生說:“不要亂說傳播焦慮,謠言止於智者。”


    趙一源猛地看見周圍人都在用眼神示意他快說,訕笑兩下,趕緊起來拿著書站到講台前:


    “今天早讀的任務,背誦第二單元第一節,下課前抽問題默寫。”


    底下傳來一陣籲聲,學生們自覺沒意思,開始背書了。


    *


    第一節課是政治課,做卷子。


    課是老張看的。


    方年正在專心做題,感覺到後方半空有什麽衝他飛過來,左手一抓,前後各有低唿傳來。


    是一個小紙團。


    方年:……


    是第一排和後麵兩排的女生,他無表情地判斷出盯著他的兩位紙條正主。


    “嗬。”一直看戲的老張也樂出來,啞著嗓子道:“飛鴿傳書,鴿子讓人給逮了吧。”


    尷尬地氣息蔓延開來,囂張傳字條、玩五子棋、說悄悄話的學生們埋下頭,成了沙地裏撅著屁股的鴕鳥。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第一排的女生看著自己的筆尖,好像上麵整了朵花似的。


    紙團劃過一條完美的拋物線,精準地撞到女生的書山上,正好反彈到她的筆尖處。


    方年把東西扔給它的主人,不明所以地看了眼憋著笑的眾人,然後繼續做題。


    被老張死亡凝視的女生:呃……聽我解釋……


    接下來的課程是老張沒收了一大堆課上巨作,並且點評的快樂時光。


    “現在流感多發,班長記得找個人,每天上午、晚上下課之後噴消毒水。”臨近下課,老張囑托了幾句,“該吃藥吃藥,醫務室也能打一針好得快,不管生沒生病,都多喝熱水。”


    “感冒了的,戴上口罩。”


    直到下課鈴響起,“行了,下課。”


    老張握著保溫杯慢悠悠起身,“你們班主任跟曆史老師沒事,就是感冒了,醫院吊兩瓶水的事,別瞎想別的,多防範,好好上課。”


    “請假迴家的那幾個,家長在門外了,拿東西走吧。”


    馬上班裏幾個人拎起收拾好的東西就往外走,比老張走的還快。


    包括程鹽梁。


    方年多看了同桌的背影一眼。


    “我也要請假迴去了。”程鹽梁在兩分鍾後更匆忙地迴來,“這次流感和異常有關係嗎?”


    “不知道。”方年坐正,達賽魚人等異常攜帶著什麽異世界病菌也是有可能的事,準備出下節課的書,他問:“為什麽要迴去。”


    程鹽梁收起桌上的練習冊,頭也沒抬道:“程麟病了。”


    果然是這樣。


    程鹽梁很少提及家庭,方年隻知道他有一對小他五歲的雙胞胎弟妹,程麒和程麟,他那對父母的冷漠性格也不像會養孩子的樣子,所以兩姐弟應該基本是程鹽梁帶大的。


    所以程鹽梁活成老媽子的模樣也不值得奇怪。


    “你們會沒事的。”


    程鹽梁收拾的動作一下滯住了,他似乎是笑了笑,緩緩背起書包:“流感而已,能有什麽事。”


    “程鹽梁。”方年很鄭重地叫了同桌的名字,“你被傳染了。”


    是典型的急性起病流感,前期乏力,很快會出現高熱、畏寒等症狀。


    方年還記得這種氣血的混亂和衰退,上一個這樣的是曆史老師,發作快得不可思議。


    這人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他自己的病情。


    在四樓上下一個來迴後,氣血循環更是偏離了原本軌跡,用人話來說就是病情加重。


    說實話,程鹽梁的身體素質一般,武科成績靠技巧湊合能排上前三十,是個實打實的文弱學生,是誰給他的信心不做好防護還能扛過流感的。


    “我知道。”程鹽梁靠著桌子,唿吸有些急促。


    “那兩個人帶著程麒還在美域,總得有人迴去照顧程麟。”他右手握拳用指骨抵了抵眉心,眼前的色塊越來越嚴重,已經影響到了視物。


    “保姆呢。”


    方年覺得就程某人這副隨時會暈倒的模樣,迴去了也是兩個人一起躺著。


    “請過。”程鹽梁用兩個字講出一個並不美好的故事。


    “來,讓一讓,讓一讓。”中氣十足的聲音打斷了交談。


    趙一源從辦公室數完卷子答案,抱著一大摞答案迴來,一邊吆喝一邊往座位走。


    側身路過時輕輕碰了程鹽梁一下,趙一源玩笑似地擠了過去:“程大學委,讓讓,過不去了。”


    然後扭頭就看見程鹽梁就直接栽了下去。


    ???


    趙一源懵逼地站在原地,碰瓷?


    他兩眼寫滿了“救救我”地看向全程圍觀的方年。


    方年借力幫程鹽梁站穩,衝趙一源搖搖頭,“與你無關。”


    隨後問程鹽梁:“還能走嗎。”


    “……麻煩你了。”


    等了有一會才聽見迴話,方年確認了下病人的狀態,似乎已經看不清環境,腦子大概是沒用了。


    於是方年說是扶實際是架著程鹽梁往醫務室走。


    “幫忙請個假。”


    臨走前他拜托趙一源。


    ————


    “你迴來一趟吧,小麟一個人在家,現在燒還沒退。”


    涼意從心底滲出,程鹽梁渾噩的意識驟然驚醒。


    他認出是醫務室的天花板,一抬手,吊著輸液的軟管在半空晃動。


    哦,想起來了,程鹽梁從一團亂麻的記憶裏扒拉幾下,拚出了先前事情的脈絡。


    有氣無力地抬起左手看看時間,程鹽梁鬆了口氣,才不到一個小時,不算長。


    “呦,鹽梁同誌,來看這裏。”隔壁床傳來個熟悉的聲音,程鹽梁扭頭,一張全是仙氣的臉正呲著大牙,在鼻子前邊比了個耶。


    “快看這是幾?”


    程鹽梁:……


    “二,你幾天沒睡了?”


    徐海暢咂了咂嘴,“也不長,就三天。”


    程鹽梁對於在醫務室看見徐海暢這件事,一點也不意外。


    寢室的人都知道,每周的周六日,醫務室會自動刷新出一隻名為徐海暢的熬夜怪,大概率還會刷新出一名罵罵咧咧的李博陽。


    老醫務室怪談了。


    “手機借我用用。”程鹽梁強撐著坐起來。


    徐海暢警惕起來,“這裏可是醫務室,你想用我大老婆做些什麽?”


    翻了個白眼,程鹽梁對耍寶的某人熟視無睹,拿起拋過來的手機熟練按下一串數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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