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是趙廣廈。”


    “同誌你好。”


    “方年那孩子啊,突然讓我說也說不清……很有禮貌的孩子,也很努力,您應該知道他家裏的情況,有時間他還會幫我來照看寵物,哦,我開了家寵物店。”


    “和小州的關係……因為我們之前住隔壁,方先生他們經常顧不上孩子,我就叫小州帶他來我們家等一會吃個飯什麽的,倆孩子差不多大,之後也一直是一家學校,都是同學。”


    “具體?”


    “這個確實是,開著門吧,我們兩家都開著門,對麵牆上以前有個監控,兩個孩子在門口玩,高女士也就能看見。”


    “為難肯定有,我和妻子吵過兩架,那冬天零下好幾度,也不能就讓個小孩在外邊凍著。”


    “……”


    “失蹤……這件事我們相信炎夏,也相信我們的孩子…那張紙條我們已經交上去了,有留下照片…對,這是小州的字,我可以確定是他寫的……擔心肯定也有……”


    “……”


    似乎情況沒有想的那麽糟糕。


    從趙廣廈家裏道謝出來,許牧野切切實實放鬆了一些。


    之後是鄰居。


    許牧野先到碧茵小區簡單查了一下業主信息,對了對姓名和外貌,在看到其中一人時露出幾分驚訝和懷念。


    那是個麵孔精致、眼尾上挑的美人。


    記憶還停留在那年匆匆告別時的一麵,兩相對比她的樣貌變化不大,隻是時間流過難免讓她更成熟,丹鳳眼一瞥的風情能迷倒的人從一群變成一大群。


    她叫言妍。


    許牧野從樓下一家一家敲門詢問,這棟樓的住戶不多,能在這“以毒攻毒”名聲的二號樓生活的人畢竟罕見。


    四樓隻有方年一家人,許牧野沒有停留徑直上了五樓。


    身姿婀娜的女人正和一個小孩子說著什麽,笑盈盈地摸摸小孩的蘑菇頭,看了一眼上樓的人。


    視線交匯,許牧野肯定言妍還認得他,似乎某些默契從數年前存留到了現在。


    “小羚先迴家裏玩好不好?”言妍聲音溫柔地問小孩。


    現在的小孩都鬼靈精,小羚眼珠一轉,明白了些不得了的東西,嘻嘻笑著跑迴了自己家。


    “許先生是來問方年失蹤的事情的?”打發走小孩,言妍稍微一想猜出來人的目的,她還沒自戀到認為許牧野是舊情複燃專門來找她的。


    已經不想迴憶當年看個男人都像情敵的時候了。


    許牧野走流程地掏出身份證明,一套官腔自我介紹倒背如流。


    我就知道是這樣,言妍對著這個冷心冷情的男人翻了個白眼,懷疑自己當年到底是怎麽看上他的。


    想起來了,當時還年輕見色起意,跟個戀愛腦一樣堅信能用愛情打動他,雖然完成了把人拿下的壯舉,但是萬萬沒想到這人腦子裏把責任擺得最高,下麵是兄弟生死之交的情誼,壓根沒想過以後會安穩結婚生子的事情。


    上頭勁下去,看清這事之後言妍選擇及時斬斷,超凡力量的事不是她一個普通人能摻和的,她幹嘛非要把事情搞到彼此都痛苦的地步。


    反正睡了就是賺了,不出意外話她還是拿的唯一限量款,不虧。


    唯一頭疼的就是擇偶標準變得有點高。


    “警員同誌,請進。”


    沒說什麽無關話題,言妍倒了杯茶放到許牧野麵前就主動開口:“小方那孩子脾氣很好,不過我個人認為用沒脾氣來形容更合適。”


    “沒脾氣?”許牧野跑了幾家還沒來得及喝口水,他在端起茶杯前奇怪地反問他不解的點。


    “你還沒走訪他的同學?”言妍雙腿交疊背靠沙發道:“我隻是個樓上鄰居,想知道小方的具體性格還是找他的……老師?來了解。”


    “趙州。”


    “他們一起長大,小方的行為處事基本是趙州教的,他那對父母指望不上,對著趙州稱上一句老師也不為過。”


    “我和趙廣廈關係還不錯,為人看得比較清楚,一條鏈下來小方的品性肯定在社會公共道德水平之上。”


    許牧野記錄下關鍵詞,沉吟一會說:“請描述一下你對方遠誌和高曉蘭的印象。”


    “這可是個難題。”高大的犬類趴在言妍腳邊,目光緊緊盯著陌生的男人,在聽到主人有些苦惱的語氣後肌肉繃起,隻要一聲令下便會撲出去。


    言妍拍了拍狗子的脊背,讓它放輕鬆。


    “我那對夫妻的印象……”


    “方遠誌是個整日酗酒醉生夢死對孩子發泄暴力的爛人,高曉蘭是個扭曲的瘋女人。”


    “隻是可憐了孩子。”


    “他們一直這樣?”許牧野問:“高曉蘭有沒有想過要求助或者離婚?”


    炎夏有專門處理婚姻糾紛的法規,雖然亞域的風俗習慣讓在家庭裏的矛盾外人很難插手,這涉及到一個內與外的問題,法律強製力的剛性和人與人之間情感磨合的柔性顯然不是那麽容易協調。


    但是高曉蘭這樣糟糕的情況,已經不是小問題,中裕大區以尚武之風聞名,對武力濫用至暴力的厭惡遠超其他大區,隻要向外求救當地絕不會坐視不管。


    “你猜猜我為什麽隻可憐孩子?”言妍表情古怪,似是想起些事情。


    “我剛搬來的時候,他們確實爭吵過要離婚。”十幾年前的場景讓言妍印象深刻至今:“你能想象一個一米八幾身強體壯的男人快精神崩潰的樣子嗎?”


    “如果你的妻子對你的一切了如指掌,絕對不允許你超出掌控,質問你與後輩的一句普通交流,一雙眼睛時時刻刻都在盯著你到哪裏都躲不過,你會怎樣?”


    許牧野搖頭:“我沒有妻子。”嘴上話這麽說,心裏他已經明白事情的走向了。


    言妍:“……你想象一下。”


    “所以離婚是方遠誌要離?”許牧野又想起之前在執法局高曉蘭的瘋癲模樣。


    “我知道的版本裏是方遠誌難以忍受高曉蘭的控製欲提出了離婚。”言妍沒有把話說死:“這件事不了了之,方遠誌在那之後暴力傾向越來越嚴重。”


    “演變成現在的樣子。”


    ……


    調查從傍晚到了晚上。


    “好,辛苦了,謝謝您的配合。”許牧野問完最後的問題,合上記錄本,他露出些許疲憊,連軸轉了一個多星期,又馬不停蹄從紫京都趕到中裕主城做調查,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把東西都收拾進包裏,一隻白皙的手端著咖啡到了桌上,香氣隨著嫋嫋熱氣升空,許牧野抬頭,言妍正巧揉著那隻昂貴牧羊犬的狗頭,隻能看見線條柔美的側臉。


    許牧野一直堅持繃著勁的神經在氤氳霧氣裏舒緩下來,他像暫時放下什麽靠在了沙發上,之後排山倒海的倦意襲來。


    “你的工作一直這樣?”言妍的聲音朦朧。


    “沒,最近的事。”


    “姓顧的詛咒解決了嗎?”


    “不徹底。”


    凝視著天花板放空了一會大腦,許牧野重新坐直身體:“你似乎不擔心方年的情況。”照言妍的性格,她對那個經曆較之常人過於悲慘的孩子一定會多幾分關注,畢竟她尤其喜歡懂事可愛的小孩。


    “這是公事還是私事?”言妍問。


    “私事。”


    “你就當是女人的第六感。高曉蘭用盡辦法想把一個生來不同的孩子抓在手裏,她不可能成功,她也清楚,她越來越瘋我猜測有這方麵的原因。”言妍多看了一眼沙發上滿腦子都是工作的男人,繼續說:“我倒不覺得失蹤是壞事。”


    “那是在給他自由。”


    “這……”


    手機信息打斷了許牧野後麵的話,他看了看手機,是兩個新人的信息,已經完成了同學和老師的走訪。


    “……我該走了。”許牧野一邊說一邊起身。


    言妍摸狗子的手停住,她也站起來:“我送你,你這樣開車算疲勞駕駛。”


    “不用麻煩,後輩開車,已經停在樓下了。”許牧野隔窗指指樓下亮著燈的車輛,末了離開他頓了頓,卻也沒說什麽,關上門下樓。


    ————


    言妍錘了一把期待著這人說些什麽的自己,抱住湊過來的狗子,心裏悲歎。


    見色起意這破毛病是改不掉了。


    狗子疑惑地看著飼養員一會打自己一會歎氣,腦瓜一轉,肯定是剛才那個男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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