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好情緒。


    顧明義先把肋骨複位,把上衣割成條給人進行外固定,綁完後深吸口氣,活動了活動十指,半蹲到傷者的左腿邊,掀開褲腿一看,果然感染了,腫脹化膿。


    有些時日了,而且還有些移位,顧明義麵色凝重,講道理這麽嚴重已經超出他的能力範圍了。


    他從白大褂內側摸出一把手術刀,靈能暴動一瞬,淡藍色的火焰掠過刀鋒,刹那的高溫讓方年提起注意,看到是顧明義引起後他低下頭,繼續試圖讓高燒的病人吃藥。


    這個人。


    這個發燒燒的腦子糊了的人,不知道在想什麽,眼淚和鼻涕混在一起,死死抱住方年的胳膊,嘴裏還在嘟囔什麽。


    方年聽清了裏麵重複最高的稱唿:媽、爸,以及一個雙音節詞,估摸著是個人名。


    和著泥土的不明混合物蹭到衣袖上,方年麵無表情地抻了抻胳膊,連著把人帶了起來。


    強行捏臉把藥灌下去,方年抽手……再這樣下去他真會一個不注意把人捏死,他實在不理解母子之間的親情係帶,隻想讓和“媽”沾邊的東西通通消失。


    方年和王頁交換工作,王頁負責那幫人,他來應付靈能體。


    有一搭沒一搭地拍著靈能體,方年在老閑的注視下發起了呆,逐漸放空大腦。


    【“喂?喂喂?”】


    【“莫西莫西?”】


    【“能聽見嗎?嗯?不應該啊…難道是第一次用業務不太熟練?”】


    【“不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


    【“方?大年?大年初一?啊呸不是,方年?那邊的帥哥?聽到請迴答。”】


    【“……阿年?”】


    【“這都沒反應?!”】


    【……】


    【“看來是失敗了。”】


    【……溜了溜了】


    “大年?”


    顧明義來叫方年時已是傍晚了。


    方年這才意識到他不知不覺睡著了,虛度半日光陰,還換了一個較舒適的躺姿。


    他好像,做了一個夢,應該會是個很討厭的夢,頭有些暈,還有些嗡鳴作響。


    記不清了,方年一隻手捂著頭坐起來,思忖這應該還是汙染的副作用。


    “有人醒了。”顧明義解釋道:“要聊聊在地底的事情。”


    “嗯。”方年起身,和顧明義朝新搭好的營地走去。


    那裏有三頂帳篷,一頂是王頁的,剩下兩頂是從探險隊的裝備,遺落在方年砸出來的入口不遠處,王頁就撿迴來了,容積都比較大。


    方年跟著進了其中一頂,王頁正安慰一個女生,女生一邊哭一邊吃東西,聞味道是由王頁的壓縮餅幹和脫水幹菜煮成的糊糊。


    正好方年進去,女生也吃完了,看神情寫滿滿足。


    “謝謝你們。”她極為誠懇地道謝。


    導素窪這地除了作大死和炎夏考察隊之外沒人會來,鬼知道從哪冒出三個臉嫩的能掐出水來的少年。


    她才不去想這些,地底擔驚受怕三天,誰有心情管這個,反正救了她肯定是好人沒跑了,恩人問在這三天經曆的事,好說,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想起一個人在地底黑暗躲藏的經曆,女生鼻子一酸,險些又哭出來,活著太他媽不容易了,幸好被人救了,社長也沒事。


    “我叫汪子杏。”


    女生吸了吸鼻子,說:“我們一行人都是水業城地質大學的學生。”


    “原本有十四人,抵達綠洲的前二天圓圓身體不舒服,有四個人一起返迴了,所以隻有我們十個人在這裏。”


    汪子杏雙手交叉攪在一起,她神色黯然地慢慢迴憶講述。


    “原本的計劃是抵達綠洲後修整一段時間就返迴,但是我們準備返迴時刮起了沙塵暴,刮得實在是太大了,信號時有時無,也很難辨認方向,社長擔心半路出意外就和向導商量著,再等一段時間。”


    “你還記得具體的時間嗎?七月十六號下午幾點?”顧明義習慣性拿著紙筆寫寫畫畫,聽到這問汪子杏。


    汪子杏皺起細細的眉頭,猶豫地說:“下午三點四十幾分…差不多,我記得我看過時間。”


    三人交換眼神,方年是在下午五點被黑洞偷襲,送到導素窪。


    顧明義點點頭,寫下時間,道:“請繼續。”


    汪子杏的神情糾結起來,像是想到什麽又不清楚,不知如何表達。


    “之後天色很暗,突然社長大吼著讓我們在車裏躲好……”


    ————


    一行十人老老實實躲在車上,雖然有些驚慌但好在還有社長,汪子杏在另一輛車上,對講機的沙沙聲間傳來社長的聲音,安定人心。


    汪子杏緊握著書包帶子,趴在窗前看著昏暗中另一輛車模糊的影子,社長就坐在駕駛座的位置。


    有人抱怨見鬼的天氣,還有人不太在意,嘎嘣嘎嘣吃著薯片聊天。


    忽的,汪子杏看到一個一閃即逝的影子,就在另一輛車前方閃過。


    汪子杏眨了眨眼,仔細一看也不見有其他什麽,也許是樹枝什麽的,她想,這麽暗的天也或許她看錯了,不過她還是提起注意,萬一撞到車窗上就不好了,還是要注意注意。


    在這時,後麵車的車門慢慢打開,一個人影站定,左右看看,向遠處走了一段距離。


    汪子杏半猜式地認出那人,是張魚,這人前列腺功能不太好,總是尿急,一直看醫生一直沒用。


    思緒飄到某個奇怪的部分,搖搖頭,汪子杏不在想前列腺的事情,額頭貼在玻璃上對著後麵車輛駕駛座出神。


    “李一通……李一通。”


    對講機裏傳來社長的聲音,汪子杏忽然意識到張魚下車有一段時間了,好像沒迴來。


    “社長,是我。”駕駛座上李一通抓起對講機迴道。


    “張魚…滋滋…滋去你們車上了嗎?他下車滋滋一直沒迴來……”


    李一通象征性地迴頭問問車裏的成員:“你們有誰看見張魚那小子了嗎?”


    “張魚?”成執安奇怪地迴:“剛才倒是看見他下車了,還沒迴去嗎?”眾人紛紛搖頭,猜測到:“沒準上大號。”


    社長那邊似乎產生了爭吵,沒過一會一卡一卡地說:“你們在車裏待好,我下車去找找。”


    汪子杏想起她看見的黑影來,沒有來的背後一涼,她趕緊向社長說了小心,社長語氣輕鬆,但話裏話外都是叮囑他們不要下車。


    汪子杏看著社長下車,身影和暗沉的天色融為一體,心裏止不住的擔心。


    “杏子別擔心,社長可是最厲害的。”一旁的女生看出她的擔憂,安慰道,成執安也隔著女生說:“相信社長,沒事的。”


    嘩啦!


    怒號的風聲中,夾雜著其他的聲音,另一輛車的玻璃碎掉了聲音。


    車裏瞬間安靜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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