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個故事裏我講到,火居道人陳一嘴,在房縣與兄弟們做工的時候,偷偷藏了饅頭,結果饅頭被一隻大白鼠偷去,然後引誘陳一嘴進了森林。本以為大白鼠就很難纏了,誰知最後又碰上一條赤蛇,危險中陳一嘴暈倒了。


    講到這裏,我停了下來。小陳抱怨了一陣後,卻又拿我無可奈何。我當時其實是有些疑問的,小陳是陳一嘴的孫子,陳一嘴為什麽不肯把這些事情講給他,難道是麵子掛不住?不對,陳一嘴雖然滿嘴跑火車,但不是個放不下的人。


    果然,我倆拉扯了幾個唿吸的時間後,他妥協了,說老梁你是不是看出啥來了,我心想你小子果然藏了東西。卻見他小心翼翼地從背後拿出一個狹長的口袋,“你講完接下來的故事,我就把這東西送你。”


    “這是啥?”我用心感受了一下,口袋裏的東西靈氣四溢,難道是一件法器?


    “你講完,我就送你。”小陳一臉鎮定。


    我隻好理了理思緒,給他講接下來的故事。


    且說當日陳一嘴正睡得迷迷糊糊地,被人叫醒。睜眼一看,原來是自己的兄弟吳老三和雷老四找來了。這倆咋找來了呢?


    原來陳一嘴追老鼠精去後,約莫過了兩個時辰,楊二愣子因為睡前喝多了水,要起來小解。起來的時候,發現老大不在,以為老大也是小解去了,就沒太在意。那時候南河大堤上沒有廁所,不過大晚上也方便,走幾步就是小樹林,找個隱蔽的地方,對著雜草一頓衝就完事。


    楊二愣子小解完畢,迴來發現老大還是不在,心裏就有點納悶了。莫非老大吃壞了肚子?剛想躺下,不對,小土丘旁丟著一隻草鞋,那草鞋好像就是老大的。老大就算吃壞了肚子,也不至於把鞋都跑掉了吧?楊二愣子是個直腸子,想到這裏,“嗷”一嗓子,把其他幾個兄弟都叫醒了。吳老三迷迷糊糊地醒來問是咋迴事,楊二愣子說老大不見了。


    這可急壞了其他幾個兄弟,此時已經是四更末尾,天都要亮了,老大能去到哪裏呢?老大不在,一切就由楊二愣子做主。合計了一番,大家分頭在附近找找,不能走遠了,約定半個時辰後迴來會和。可半個時辰轉瞬就過去了,大家迴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說沒有找到老大的蹤跡。


    這時候天已經亮了,南河大堤上陸陸續續有人起來洗漱。吳老三合計了一番,吩咐道:“這樣吧,我和老四留下來找老大,其他人先去洗漱,然後照常上工,上工完我們會和,一起去軍需處把工錢結了。”


    其他人也無計可施,隻得聽從吳老三的吩咐。安排完畢,其他兄弟都洗漱去了,隻留下老三老四。吳老三就問雷老四:“老四你平時最聰明,有沒有什麽法子找到老大?”


    雷老四見問,皺著眉頭不說話,很明顯他也是無計可施。出去找吧,天下這麽大,哪裏去找?不找吧,大家心裏都清楚,老大多半是出了事,靠自己肯定是迴不來的。就在吳老三歎氣的同時,雷老四眉頭一喜,指著陳一嘴丟掉的那隻草鞋道:“有辦法了。找到老大,隻在此鞋。”


    吳老三當場就生氣了,老三你平時多聰明一個人,咋關鍵時候犯糊塗,鞋子咋能找人?雷老四連忙解釋到,老二你有所不知,老大這個鞋子,用的草料可不一般。這個草叫做怨草,這個草怨得不是別的,正是主人的臭腳。


    你想他好好一窩草長著,你偏要把他割了,做成鞋子,整天在臭烘烘的腳下踩,他能不怨你麽?老大這個鞋子已經穿了十來年,怨氣已經極深,時刻想著報複老大的臭腳,隻是礙於老大是個道士,所以不敢動手。我們把他燒了,他的煙就會循著老大的氣味找過去,我們隻要快速在後邊跟上,就能找到老大。


    吳老三聽罷雷老四的解釋,半信半疑。但他也是無計可施,死馬當作活馬醫吧。當場就取出貼身的火種,幹枯了十幾年的草鞋,一點就著。果然,一縷黑煙無風自動,順著小樹林向遠處飄去。


    兩人也不遲疑,甩開雙腿就跟了上去。一開始,林木還比較稀鬆,漸漸得,黑煙飄向了一片荊棘。這可苦了兩個兄弟,被荊刺紮得渾身是傷,原本就破舊的衣服被撕下一個個的破洞,補都不好補了。可他們不敢停留呀,隻得忍住疼痛快速跟上。跟著跟著,倆太爺跟到了一片懸崖上。雷老四心裏就有些納悶,老大到這樣的懸崖絕地幹啥,莫非是我計議出錯了?


    想歸想,兩人絲毫不敢放慢腳步。他們順著懸崖的縫隙,一步步爬了上去。可平地上,又或者坡度小的丘陵,兩人還能跟上。到了這樣的懸崖絕壁,人的速度又怎麽跟煙塵比呢?跟著跟著,兩人就丟失了黑煙的蹤跡。


    倆人正準備歎氣,忽見前方不遠,一個平台出現在懸崖上,平台上長著一叢小竹林,竹林邊上好像躺了一個人。倆人精神一震,手腳並用爬了過去,定睛一看,不是老大又是何人?


    卻見陳一嘴躺倒在懸崖上的小竹林裏,慘白的臉上沾了不少鮮血,渾身的衣服也被撕得破破爛爛,屁股都漏在外邊,還不知道是死是活。雷老四畢竟見識多一些,用右手探了探鼻息,心裏頓時輕鬆了,還有唿吸,老大還活著。


    吳老三見老大還活著,配合著雷老四又是掐人中,又是揉胸口,好一番折騰,陳一嘴終於醒轉了。睜開眼,陳一嘴頓時就淚水長流,含著鼻涕問:“我這是死了嗎,你們怎麽在這裏?”


    吳老三見老大蘇醒了,心裏長舒了一口氣,問:“老大,你咋跑這兒來了。這懸崖絕壁的,你咋上來的?”


    陳一嘴見問,真個叫有苦說不出,迴想了半天,含著眼淚,一把鼻涕一句話把昨晚的遭遇講了出來。當然了,人都好麵子。就算是狼狽成這樣了,陳一嘴還是隻講了自己勇追白毛老鼠精,惡戰大赤蛇的故事,還添油加醋地講了一些細節,甚至說自己破了白毛老鼠精的鬼把戲,隻是可惜自己和老鼠精大戰,損耗了元氣,被赤蛇撿了個便宜,邊戰邊退撤退到這裏,又與赤蛇打了個平手。把赤蛇趕跑後,自己實在太累了,就在這裏睡了一覺。


    這事傳到後來,陳一嘴說書的時候,繪聲繪色地編成了自己用杉樹枝破了老鼠精的迷幻陣,用青竹竿趕跑了赤蛇,甚至出現了杉樹枝專克老鼠精、赤蛇就怕青竹竿的傳聞。這一段,又喚作“陳一嘴三打白鼠精,青竹杖降服大赤蛇”。


    兩人當然是不信陳一嘴的鬼話,要真是那麽勇,至於腚都漏外邊?可也不拆穿他,畢竟都是結義弟兄,互相給個麵子。雷老四又把自己找到陳一嘴的經過說了一遍,聽得陳一嘴連歎可惜。


    他倒不是歎息別的,歎的是跟了自己十幾年的草鞋,還是當年師父賞賜自己的,就這樣隻剩下一隻了。雷老四當場就說了,老大你也別歎息,你這個鞋不是啥好東西,穿久了會遭災,容易遇到邪門的事情,既然隻剩下一隻了,穿著也不好看,幹脆連這隻也一起扔了得了。


    陳一嘴想了想,道理確實是這個道理。猶豫了一下,狠狠心,解下另外一隻鞋,啪一下扔下了懸崖。殊不知這一扔,卻扔出了另外一個精怪。原來太爺們所在的這個山叫棺山,那個懸崖就叫棺山崖,崖底有個山洞,山洞裏有個石棺材,棺材裏封印著一隻千年毛狗子。


    陳一嘴那隻草鞋扔下去,正中那個棺材封印。那隻草鞋是用怨草編的,又十分古老,都快成精了。破草鞋打中棺材的封印,卻正好解了封印,毛狗子借勢逃了出來,引出後邊智取水蜈蚣,巧奪肮髒錢的故事。


    且說三人在山崖上的小竹林裏互相交換完了信息,歇息了一陣,準備沿路返還。可是坐著說話的時候還沒啥感覺,陳一嘴往起一站,完了,兩條腿動不了了。老三和老四還以為陳一嘴是坐久了腿麻了,架起陳一嘴往起站,可是一架不管用,二架還是不管用。


    折騰了半天,兩人也累夠嗆,陳一嘴的腿卻好比模子裏的泥巴,擺個啥樣是啥樣。沒奈何,雷老四提議三個都歇息一陣子,畢竟陳一嘴折騰一晚上,這兩人也是一路奔波過來,實在太累了。歇息好了,也許陳一嘴的腿就好了。吳老三當即同意,陳一嘴現在腿動不了,也沒啥話好說。


    三人那時候也是年輕人心大,這種狀況還能睡得著。躺下不久,就迷迷糊糊地進入了夢鄉。講到這裏,我又停了下來,小陳見我又停了下來,看了天色也不早了,知道我的意思,就趕緊安排了晚飯,打算叫我吃完晚飯接著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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