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師傅由於早年間,一直開夜車跑運貨,到了現在在大富豪的工作,也隻是送客人迴家,基本都是後半夜的工作。


    所以,雖然那誌明要他先休息一會兒,他依然表示自己絕對沒問題。


    那誌明知道,一般的老司機都隻相信自己的開車技術,尤其是在麵對一個像自己一樣,看起來隻有十幾歲大的男孩,又是昨晚上喝酒喝到半夜的時候,他是一定要再堅持一會兒的。


    不過他也囑咐了翟師傅,如果他有一點兒困意,那就趕緊換人,千萬別逞強。


    從龐家到火車站的路並不太長,也就是十幾裏的樣子,翟師傅的車速不算太快,也就用了十來分鍾的功夫,就遇到了那輛從火車站方向開來的公交車。


    不過此刻對麵的公交車,卻並不是在行駛中,而是停在了路邊,翟師傅跟那誌明說道:


    “那公交車停在路邊,是不是出什麽故障了?”


    那誌明眉頭一皺,他也注意到了這輛車的情況,公交車出故障的情況倒是正常,那個年代的運行車輛上的問題多了去了。


    但是一般這種情況下,大家都是會在司機師傅和乘務員的指揮下,坐等公交車公司解決,大家都會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幾乎沒有人會情緒激動。


    可是這輛車裏的情形,看起來卻不太一樣。


    那誌明的視力沒問題,老遠就能看到那輛車裏麵人影晃動,好像是……有人在打架。


    這讓他在心裏有些著急。


    心裏暗暗祈禱:


    龐芳可千萬別在裏麵,在裏麵也別被別人牽連。


    這時翟師傅已經將車停在了公交車的對麵,那誌明也不等車停穩,推開門就衝了出去,臨走時也不忘叮囑一句:


    “小濤,你不要下車,就在車裏等我。”


    龐洪濤卻是少年意氣,哪裏肯聽他的囑咐,而且他心裏也隱隱約約覺得這事兒,可能與他姐姐有關。


    也就跟著推門下車,邁開兩條大長腿,向公交車衝去,心中一急,眼睛都紅了。


    那誌明衝過去的時候,正好從車頭前麵繞過,透過前風擋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車裏麵有幾個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青年男子,正在與一個中年男人撕扯毆打在一起。


    雖然看不清這些人動作間的準確情形,但是從那個中年男人身上穿著的製式服裝,就可以判斷出,這人應該是司機。


    那誌明瞬間就在心裏轉了幾個念頭:


    這司機是不是因為看到有人偷東西,然後多嘴管閑事,被那幾個小偷惱羞成怒,出手打人。


    早就聽說這個時期的公交車司機師傅,都是半個警察,又都是血性爆裂的漢子,見到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仗義出手。


    或者說是那司機師傅看到有人調戲婦女……


    呸呸呸,裏麵可是有可能坐著龐芳呢,瞎琢磨什麽。


    伸手便連續拍汽車的門。


    此時的那誌明身高已經有一米七多一點兒了,再加上他身上那一身長款的皮大衣,鼻梁上還駕著一副酷酷的,是為了防止雪盲症的深色眼鏡。


    那帶著精致皮手套的手拍打在公交車門上,發出了很大的聲響,自然引起裏麵人的注意。


    裏麵的幾個年輕人一看到那誌明的這身打扮,都有一種被震撼到的感覺。


    這個時候的內地,由於私人錄像廳的盛行,大家都深受香江電影的影響。


    尤其是香江電影中極為突出的審美標準,讓這個時期的內陸城市裏,大多數的年輕人,都極為羨慕那些擁有香江風格服裝的人。


    這幾個年輕人的注意力一放鬆,那個司機師傅趁勢退迴了他的座位,隨手抄起了一把長把扳手,對著後麵反應過味來的人一輪,嚇得他們趕緊後退。


    這時那個司機師傅也看到了在車下一直拍門的那誌明,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轉手就按了一下開門的按鈕。


    這輛公交車是輛舊車,門開的時候,發出吱吱呀呀的聲音,聽著讓人感覺很是牙磣。


    不過,當那誌明踏上公交車的那一瞬間,車裏的那幾個年輕人都感到了一陣壓力山大。


    有的時候,一個人的氣勢真的很奇怪,明明那誌明看起來就是一個歲數不大的普通人,既不高大也不魁梧,卻能夠將車上四五個年輕人輕易地壓製住。


    所以,在那誌明踏上這輛公交車的時候,竟然沒有任何人敢去阻攔,那幾個剛才還很囂張的年輕人,見他從容的上來,還不由自主地都往後退了一點。


    那誌明心裏不由感到好笑,這樣的人,也就是欺軟怕硬的主兒,就連橫行鄉裏都做不到。


    放在過去,一準兒就是日偽漢奸的底子。


    車廂裏的人不算很多,那誌明一眼就看到縮在人群裏麵的龐芳。


    隻見她身上披著自己搞迴家的軍大衣,正緊緊地抱著自己手裏的包,靠在車廂裏麵的一個角落,低著頭,不敢向這邊張望。


    那誌明不由笑了,這小妮子就像一個鴕鳥一樣。


    不過隻要是龐芳沒有受到任何傷害,那今天這事兒就不是什麽過不去的大事。


    況且,這些人雖然撕扯毆打了那個司機師傅,但是看那個司機師傅的狀態,還算不錯。


    中間的過程,卻也沒有人動用兇器,結果又沒有人受傷,充其量也就是聚眾滋事。


    再說了,今天可是除夕夜,大過年的,隻要雙方同意,自己就不摻合他們的糾紛了。


    這時,龐洪濤也上了車,他一見這陣勢,頓時就是一愣:


    “大猴子!”


    叫完這幾個字,他就將自己的身體往那誌明的身後藏,剛才那一股要救姐姐的氣勢,蕩然無存。


    那誌明當然能夠聽得出來,這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卻是龐洪濤不由自主地驚唿。


    那語氣裏包含的內容最少也有著一些恐懼,可見這個被他叫做大猴子的人,平日裏對他是有足夠的震懾力。


    沒想到這時那個大猴子卻是來了神,眼皮一翻,嘴裏立即罵道:


    “龐大傻子,你特麽的行啊,都敢叫老子的諢號了,看老子今天怎麽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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