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那誌明終於坐上了去燕京的火車,可是一進到車廂裏的時候他就後悔了,要說坐那個年代的綠皮火車,就是噩夢一般的經曆。


    即使是那誌明早就做好了心裏準備,走進車廂的他依然被裏麵的味道刺激的差點一個趔趄。


    從福星到燕京的距離是四百多公裏,但是坐這種火車卻需要連續乘坐二十七個小時,大大小小幾十個站,無一不停,這對一個後世為了事業成天在天上飛的人來說,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這且也不先說,誰讓這個年代華夏國的鐵路運輸水平這麽低呢,後麵的卻是更加的精彩。


    那誌明咬著後槽牙坐在同去的人特意給他準備的靠窗戶的座位上,一雙大眼睛裏滿是無奈,那標誌性的燦爛笑容也早就不見了,隻有牙齒依然整齊潔白。


    天兒本來就熱,這個車廂裏別說後世的標配空調了,就連風扇都沒給開。


    一節定員一百四十四人的車廂裏,那誌明目測擠進來最少也有將近三百人,人和人之間幾乎沒有空閑的地方。


    每個人都是滿頭滿臉的汗,渾身汗津津油膩膩,挨在一起後分開時都能有一塊皮粘在一起。


    車廂內的空氣中飄著滿滿的都是謎之味道,臭腳丫子、臭胳肢窩,任憑那誌明如何減輕唿吸的頻次和力度,那味道依然鍥而不舍的鑽入他的鼻孔,令他醒神開腦,玉仙玉死。


    當火車徐徐開動的時候,那誌明差一點就從窗戶裏跳下去,後來在衡量了繼續聞下去或許留半條命能活到燕京、而跳下去一定會死的結局後,他選擇了留在車上,然後十分鍾後就成功的把自己變成了一條醃魚。


    好在負責照顧他的兩位銷售人員都是有經驗的,等列車開動後,就拿出白酒和幾樣小菜,邀那誌明一起小酌。


    酒是本地自產的福星白,五十四度,喝一口猶如吞了火線一樣,可以清清楚楚地知道那酒流進了哪裏。


    那誌明本來是想不喝的,畢竟自己現在還小,身體還沒有長成,可是這車廂裏的味道實在是嗆鼻子,就也不再客氣。


    跟兩人道了聲謝謝,就把酒往自己帶的玻璃杯子裏斟了二兩左右,然後端起杯,向兩人說:


    “徐叔叔、高叔叔,謝謝你們兩位答應帶我去燕京見世麵,我先敬兩位叔叔一口。”


    說完,舉杯仰脖,一口喝下一半。


    徐高兩位本來因為這是領導交辦下來的事情,不得不辦,雖然同是那誌明父母一個單位的同誌,但是分屬不同的部門,這些個銷售人員成天天南海北的跑業務,幾乎跟那誌明的父母沒有什麽交集。


    所以,雖然聽說過那誌明的遭遇,也僅僅是有一點同情之心,要不然就憑他們這些人的尿性,即便是答應帶這孩子去燕京一趟,路上也不會悉心照顧。


    可是見了這孩子以後,卻是觀感大好,怎麽說呢,這個時期的孩子普遍都是沒有見過什麽世麵,基本不怎麽會處事,尤其是在麵對生人的時候,很少有應對得體的情況。


    不是唯唯諾諾的惹人嫌煩,就是擺出一種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冷漠,還有那沒深沒淺的,問這問那的,不一而足,這也是很多人覺得這個時期的孩子難帶的原因。


    那誌明作為一個後世穿迴來的精英,怎麽會不知道如何跟人拉近距離,他有一百種方法可以讓徐高二人瞬間成為他的朋友,這種信息不對稱的情商上的碾壓極易達成。


    可是他卻不想這麽做,那樣會顯得那誌明有點太妖孽了,他可不想鋒芒太過。


    這一世,他要如那春雨,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不過他也不會裝傻充愣,表現的適當的有些天才即可,要不然也沒人重視你不是?


    徐高二人對那誌明的表現確實是非常滿意,雖然他麵相上還是小孩子的模樣,畢竟那誌明此時是十二歲的臉龐。


    但是這孩子一點也不矯情,自己倒酒,然後拿起酒就敬二位叔叔,這一套放在一個老江湖的身上都不一定做的這麽到位,更何況是出現在一個這麽小的孩子身上。


    之前就聽說過這小家夥的學習成績極好,智商很高,可是現在看來這孩子的情商一點也不弱於智商。


    兩人驚訝之餘,互相對望了一眼,然後就都明白了對方眼神裏的含義,這小家夥的將來成就不可小覷,絕對會是一個人物。


    那個年代能夠常年在外麵奔走的人也都是人精,兩個人都是同時收拾起麵對小孩子的心態,很客氣的與那誌明碰了杯,然後深喝一口。


    就這樣,那誌明的燕京之旅在一口烈酒下肚之後,開始變得沒有那麽難以接受了。


    差不多過了一個多小時,那誌明感到肚子裏有些脹,有了尿意,便站起身往外麵擠。


    其實這個時期的人坐火車,好多人小便的時候經常是對著窗戶就開呲,尤其是小孩。


    可是那誌明的心理卻是一位事業有成的精英,哪裏能做得出這樣沒素質的事情,他隻能使出一個體育優等生的全部力量,在滿滿登登的車廂裏彳亍前行。


    他們買的這個車廂是七號車廂,旁邊六號就是餐車,還有那個補票席也在這裏,再往裏就是臥鋪車廂了,那邊沒有票不讓過去。


    那誌明等了差不多二十分鍾才終於輪到進廁所的機會,心裏暗自慶幸出來的早,要是再晚點就有可能真的憋不住了。


    從廁所出來後,那誌明沒有馬上迴去座位那邊,因為他剛才撒尿的時候忽然想起後世自己曾經看到過的一篇八十年代乘坐綠皮火車的攻略,那裏麵講隻要你搞定一位車上的工作人員,基本上都能進到臥鋪裏去享受生活。


    他去流動售貨車裏買了一包五朵金花,沒過濾嘴的。


    沒辦法,這個時期的煙廠基本都沒有過濾嘴的設備,基本都沒有過濾嘴。


    然後他就在兩個車廂連接縫隙裏等人,不管是乘警還是工務段的,反正隻要是一個人過來的都是他要等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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