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人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辭職之後把公司告訴他們,他們想來。」


    席人:「……」


    你朋友是你親生的嗎?


    劉金坤語氣聽起來,倒有幾分誠懇,有種看開後的坦然:「被他們安慰之後,我一晚上沒睡,想了很久,可能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現在工資高,活又不累,還受上司的照顧,而且上司長得還很漂亮,是很多人羨慕不來的,所以我應該珍惜。」


    席人:應該珍惜每天都有被揩油的機會?


    她沒勸他,畢竟這事不是簡單的過家家,沒有十足的決心,不可能和頂頭上司正麵剛。


    席人坐在咖啡廳裏,把劉金坤的話又從頭到尾琢磨了一遍,混合著咖啡喝下去,半苦半澀,還迴味無窮。


    客服見她這些天忙的,都沒空好好勾引總裁了,她感覺自己似乎沒有存在的意義,此刻席人稍微空閑下來,她便趁機出來刷了波存在感。


    「其實那位男同事有這個想法,也很正常,你如果代入一下容總,就好理解了。」


    席人用勺子攪著咖啡,「我也這樣想過,但我這人比較犯賤,我就喜歡容總現在這樣,她若真像傳說中郭總那樣,我可能反而不喜歡了。」


    客服:「你可真是隻磨人的小妖精!」


    這幾天忙得比較晚,席人一方麵做著助理的活,一方麵想把打容嵐主意的人給抓出來,不然她沒有安全感,總覺得有人會把容嵐拐跑,甚至大白天的,都會有人扛著雷射槍,衝進來挾持總裁。


    她真真切切替容嵐感受到了,什麽叫做「總有奸臣想害朕」。


    容嵐這幾天良心發現,見她白天比較累,便沒讓她晚上再去別墅當老媽子,主動開車把她送迴家,實現了席人的「專車接送」夢。


    到了公寓門口,席人準備下車,容嵐伸手,輕輕放在了她手背上。


    席人一驚,轉過頭,夜裏路燈傾瀉而入,籠罩在容嵐周身,將她照得添了幾分溫和,白日裏的強勢氣場淡了不少。


    在靜謐之中,嗓音也柔和起來:「別太累著自己,若查不出也沒有關係,我們就當趁此機會,清清空氣。」


    席人愣了足有半分鍾,她見慣了容嵐平日不近人情的疏離,此刻突然柔下嗓子,道出關心,她一直期待的轟轟烈烈的霸道沒來,等來了一縷溫柔,但似乎要比那霸道還要勁爆。


    鬼使神差般,席人感覺自己的腦迴路發生了短路,劈裏啪啦炸出火花。


    她手腕一翻,反握住容嵐的手,像舊時代對淑女的吻手禮,在其指背上親了一口,靜謐的車輛中,發出「吧唧」一聲脆響。


    親完,她還不放手,緊緊握住,眉眼相當嚴肅,與容嵐四目相對,像偶像劇的男主般,許下偉大誓言:「放心,答應你的事,我一定會辦到——」


    還拖了個低沉綿長的泡沫尾音。


    尾音轉完之後,席人的腦袋忽然清醒了,她瞬間發現,容嵐渾身氣場驟變,麵色又青又硬,剛剛冒頭的溫柔,被霸道氣息驅散得無影無蹤。


    眼看著暴風雨來襲,席人被嚇得不輕,道了聲容總慢走,便抓著包滾了下車,姿勢相當狼狽,和剛剛的一本正經形成鮮明對比。


    她進了公寓樓後,躲到一樓樓道間,往外偷偷看著,直看到車消失在夜色裏,整個人才一鬆。


    客服已經被她虐慣,現在已經相當佛係:「你是如何成功做到摧毀每一個感情升溫的機會的,可以分享一下經驗嗎?」


    席人流下了裝逼失敗的淚水。


    第二天,席人又恢複了鬥誌昂揚,畢竟她現在可是給總裁許下誓言的女人,四捨五入就是總裁的女人——總裁的女人,絕不認輸。


    本來她對郭文漾的事,持中立態度,但現在一來,物證沒有,人證還「反水」了,留她一個光杆司令,看起來到了死胡同裏,不過這像是一個激將法,激發了她的鬥誌,逼得她非要把這事查清楚,不然死不瞑目。


    席人做了一個問卷,表麵上是調查員工對工作環境的滿意程度,實際上重點關注性騷擾一欄,屬於醉翁之意的調查。


    容嵐看到她製作的問卷後,居然露出了些許笑意,沒提什麽意見。


    席人還以為自己的辦法深得龍心,可行性頑強,一定可以取得突破。


    但沒想到問卷收上來一看,清一色都是好話,員工們對郭總沒有任何意見,甚至想打出六星好評。


    氣氛非常好,但好得太過詭異,好像是高壓之下的「整齊劃一」。


    席人統計出問卷結果,難免泄氣,不過她轉念一想,能讓風情萬種的郭文漾動心的,肯定是靚男帥崽,劉金坤是個參考,身高185,健身教練般的身材,模樣周正,關鍵還十分溫順,一看就是好拿捏的小白兔。


    和她經常接觸的,模樣又誘人的男下屬,肯定不多,一隻手數得過來,如果寫了舉報信,或者在問卷裏有不好的反饋,那不就是一抓一個著嗎?


    她記得劉猛男說過,郭總是個狠角色,長著一副知心姐姐的外表,藏著一顆暗黑阿姨的心。


    她的下屬中,但凡想在江山公司繼續混的,都不敢貿然沖她開火——雖然公司方麵做出過保證,保護舉報者不會受到報複,但性騷擾這事可大可小,萬一郭文漾被點名評判一頓完事了,最後不還是迴去繼續「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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